隨即響起那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不虞,“擅入營帳,東臨的規矩難道就是如此?”
陸淮琛俊容上浮起幾分冷怒的笑。
方青元這才意識到自己大步流星的跑進來失了禮,他拍開落在肩上的手,瞧了紀令月一眼,抬拳抵著唇畔輕咳一聲。
“這不是太焦急了……”
說起來,他堂堂東臨國二皇子還是第一次失態成這般模樣。
方青元沉吟半晌,他瞥向紀令月,“你別生氣啊,我看你一眼就走。”
你這都看了幾眼了!紀令月想吐槽,可現在這個場麵,好像也不適合。
營帳再嘈雜的聲音響起,沒有想到這麽多人過來,紀令月滿臉尷尬之色。
她慢慢拉起被褥,幾乎蓋住了半張臉。
陸淮琛察覺到她這個微小的動作,忽然扯著方青元往營帳在走去。
“唉你幹什麽……我好歹堂堂一國皇子被你這麽拖出去我還要不要麵子了……”方青元嘴上是這麽說,還是老老實實的走了出去。
門簾一落,外頭的聲音頓時詭異的安靜了下來。
紀令月偷笑,她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陸淮琛鎮住了那幫人的碎碎竊語。
整個大渝,除了這位人人噤若寒蟬的攝政王殿下以外別無他人。
紀令月長舒一口氣,她眼神直勾勾的盯著頂梁,嘴角的笑意慢慢斂下。
綠翹眉眼都寫著心疼,她道,“小姐,您……”
阿瑤靜靜的站在綠翹身旁,一如既往的沉默著。
紀令月緩緩起身,在綠翹攙扶下靠在床頭,她看向阿瑤,“你沒事吧?”
阿瑤連忙搖頭,她麵露愧疚之色,“奴婢沒事,隻是沒能夠保護好小姐,奴婢罪該萬死……”
紀令月擺手,“你知道我不愛聽這些話,那人身手不凡,顯然有備而來,你防不住的。”
她歎了一口氣,“扶我起來,替我梳妝打扮。”
綠翹驚道,“可是小姐才醒來……”
“什麽時候都可以休息,唯有現在不行。”紀令月揉了揉後脖頸,她眼神微微一冷。
“有些人喜歡享受身為狩獵者的感覺,當她們看著獵物的時候,眼中會迸發著興奮的光芒。”
綠翹被她這番形容給嚇得渾身一激靈,她毛骨悚然道,“小姐,您的意思是,害您的人就在那些人之中?”
紀令月冷笑,“是啊,想來有人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一出好戲了。”
等紀令月走出營帳之後,氣氛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嚴峻。
靳七臉色有些難看,他似乎一直守在營帳之外,見到紀令月,忽而跪在地上,雙手捧著帶著棘刺的長鞭。
紀令月嚇了一跳,“你這是做什麽?”
靳七垂首,“屬下護衛不利,還請郡主責罰。”
紀令月隻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她想起上一次自己遇襲,所經曆的情況與如今有很大的雷同。
每次都是讓靳七幹活的時候,意外悄無聲息的在背後敲昏她的腦袋。
紀令月扶額,她知道自己再怎麽說也改變不了靳七的負罪感,隻是道,“你若是想彌補,便將我昏迷期間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她從方才就發現了,自己昏迷一事對外隻說遇見了意外,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
看目前的情況,恐怕隻有那些人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她必須提前掌握好信息。
靳七微楞,他抬頭望進紀令月略顯凝肅的神情,便知道她是認真的。
“郡主想知道哪一些。”
“我問,你答,就是這麽簡單。”紀令月定定的看著他,“誰把我送回來的。”
靳七回,“是屬下。”
“屬下奉您的命令去追查,果真發現在暗中圖謀不軌之人。我將其生擒之後折回時,就看見郡主與您身旁的小丫頭昏倒在地。”
“既是生擒,可追問出什麽來了?”
靳七點頭,又是搖頭,“那人承認是他致使那隻馬受驚發狂,意圖傷害郡主,其他的什麽都沒說。”
紀令月眼眸微眯,“也就是說,幕後主使他到現在還沒招供出來?”
靳七頷首。
紀令月深吸一口氣,“最後一個問題,西涼丹呢。”
靳七一頓,他驟然壓低了聲音。
“死了。”
被禁軍重重把手的主帳之中,各國至關重要的人物齊聚在裏麵,每個人臉上都掛著肅然的神情,氣氛沉悶到冰點。
“啪!”西涼景黑沉著臉倏然拍案而起,他眸光帶火,狠厲的掃向坐在主位之中的陸淮琛。
“你們大渝什麽時候把紀令月那個殺人犯交出來!”
那質問的嗓音像是破碎的鋼絲般紮破營帳內沉悶到窒息的寧靜,他滿口將紀令月定做凶犯,頓時引來大渝臣子的怒目而視。
紀令月身為郡主,便意味著與大渝皇室的利益息息相關。
若真承認她是凶犯,豈不是相當於大渝親手給了西涼這幫陰險小賊把柄?
“殺人犯?”陸淮琛眼眸微垂,聞言譏嘲一嗤。
“事情尚未查清,西涼景,你這話說得未免也太早了。”
西涼景的怒火陡然躥上來,幾乎將他的理智淹沒。
“我西涼國無緣無故死了一名公主,這段時間你不派人查個一清二楚,反倒在這指著本皇子的鼻子說武斷?”
他現在升騰的怒意並不是偽裝的。
西涼丹是西涼皇帝最寵愛的公主,這一趟出行,西涼景本就被囑托好好照顧西涼丹。
雖然他素來對這個驕縱任性的小妹十分不喜,但表麵功夫還是要做一做。
故而這一段時間,他隻是讓人跟在西涼丹身旁,偶爾監視一下她日常狀況意外什麽也沒做。
畢竟未來他是要登基做皇帝的人,這個時候跟西涼丹交惡,著實不是什麽好決策。
西涼景一心一意撲在西涼嫵身上,還想著怎麽在狩獵場上大放光彩,力壓陸淮琛與方青元二人一頭,結果就這麽聽到了噩耗。
聽到這個消息時,他差點從馬上仰身栽了下來,又以為是來人對他的惡作劇,差點命人亂棍打死。
直到會營帳看到西涼丹發冷沒了氣的軀體,西涼景險些腿腳一軟,站不住身子。
西涼丹備受西涼陛下的寵愛,若是她身亡的消息傳回西涼,隻怕他這個大皇子奪嫡的機會在頃刻間化為堙粉,灰飛煙滅!
陸淮琛冷笑一聲,在安靜到詭異的空氣中聽著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