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丹驕縱到語氣都帶著討人厭的聲音傳來,她咯咯笑著,“本公主不吃飯,嬤嬤是不是會死啊。”
西涼嫵腳步頓時站定,這一句帶笑的話如帶著寒意油然跗骨。
她扭過頭,看著西涼丹帶著好玩的神態說出這種話,全然不顧那嬤嬤驟然大變的臉色。
西涼嫵在那一瞬間,好似有什麽重重敲擊著她腦袋。
原來有靠山,可以讓一個人任性到隨意拿著旁人的生命當做玩笑之語。
也對,在這後宮,最不值錢的便是命了。
鬼使神差的,她抬腳緩緩朝著兩人走去。
她露出溫柔的笑,西涼嫵本就生的可愛毫無攻擊性,這一笑便容易令人輕而易舉的卸下防備。
隻聽到她對著嬤嬤,“交給我吧。”
那嬤嬤也不知怎麽的,對一個個頭還不到她腰間的小女娃,竟緩緩點了點頭。
西涼丹蹙眉,她倨傲的仰首,“你是誰,見著本公主為何不行禮?”
西涼嫵淡淡笑著,“我是西涼嫵,在宮中排行六……一。”
“你是我的皇長姐?”西涼丹那略顯刻薄的眉梢一蹙,她直剌剌的打量著,臉上流露嫌棄之意。
“我西涼的公主怎穿的如此寒酸,你母妃沒有給你置備新衣裳嗎?”
西涼嫵能有一件完好的衣裳穿出來就不錯了,哪兒來的新衣裳可言?
西涼嫵淡笑,她道,“我聽說你不愛用膳,有些擔心罷了,故而過來瞧瞧。”
她抬眸,伸手接過嬤嬤手中托著的飯碗。
像是安撫那些未開智的孩童般,她分明也是年幼的孩童,卻用著大人循循善誘的語氣。
“你若是不吃,身量便不會長開,日後旁的姐妹身材窈窕有致,你隻能夠一馬平川。”
一句話,頓時把那個嬤嬤給嚇得兩眼一翻撅了過去。
年幼的西涼丹疑惑,“什麽叫身材?”
西涼嫵對她短暫的解釋後,又說了許多‘故事’,就見西涼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了臉色。
她頓時抓著西涼嫵的手,手勁不斷增大,掐的手生疼。
隻聽到她用倨傲的語氣命令道,“你,還有多少像這種的故事,通通對本公主說出來吧。”
果真是討人厭啊,西涼嫵想著。
她這番舉動頓時落到了皇後的耳中,皇後將她招到大殿之中,卻沒有立即召喚。
於是西涼嫵站在大殿之中將近半個時辰的世間,一名嬤嬤走了出來,眼神一睨,語氣也同樣帶著居高臨下之意,俯視著她。
“皇後娘娘說了,多虧了長公主,我們殿下才肯放開胃口進食,故而賞賜你一些東西。”
“日後照顧小公主的飲食,便交給公主您了。”
西涼嫵垂眸,叩頭謝恩。她視線掠過這金碧輝煌的宮殿之中,眸底的野心如熊熊燃燒火焰升騰而起。
她卻是極其淡淡的應了,“我必然不會姑父皇後娘娘所托。”
她從那天起便開始有意識結交周圍的人,比起西涼丹驕矜的模樣,她懂禮貌又乖巧懂事的模樣一下子虜獲了不少人的好感。
饒是皇後宮中上下奴仆對她也開始和顏悅色了起來。
畢竟比起那個猖狂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公主,不管哪個孩子對比起來都會顯得順延至極
西涼嫵回神,重新望向梳妝鏡。
居然這個時候想到了過去,她勉強扯了扯嘴角的笑意。
西涼丹在一側蹙著眉頭,她伸手推了推西涼嫵的肩膀,“你到底有沒有聽到……”
“好啊。”西涼嫵飛快的應了下來。
西涼丹欲脫口而出的話頓時止在了喉中,上不去也下不來。
她不可置信道,“你方才說什麽。”
西涼嫵抬眸,含笑看著她,如從前那般,“你喜歡攝政王,是吧?”
被當眾堪破心思的西涼丹臉頰倏然抹起淺紅色,她那驕矜的神情陡然褪下,慢慢染上帶著少女情懷的羞赧。
西涼嫵隻覺得惡心,她別開眼神,淡淡道,“你若是喜歡,由你來與大渝締交秦晉之好也不是不可。”
“真的?”西涼丹有些不敢相信,她質疑道,“你不是喜歡王爺嗎,怎麽……”
“慎言。”西涼嫵語氣有些沉的打斷她,“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西涼國,我又怎會把精力與閑心放在男女之情上。”
“難道這些日子,你對攝政王做出的愛慕都是假象?”西涼丹驚呼,饒是營帳中其她侍婢也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自然如此。”西涼嫵淡淡開口,掩在袖中的手指緩緩蜷縮起來。
她壓抑著內心想要殺人的衝動,努力的朝西涼丹平靜的開口。
“你若是喜歡王爺,那讓你嫁便是了,隻要對西涼國有益處,換哪個人都一樣。”
“隻是你及笄還需等待半年,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西涼丹臉上倏然揚起燦爛的笑來,她小跑上前熱切的挽著西涼嫵的手,撒嬌似的晃了晃,一改先前尖銳咄咄逼人的語氣。
“還是皇長姐待我最好了。”
西涼嫵忍住惡心,她溫柔一笑,責怪般看著她,“為了一個男人導致我們姐妹兩生分可不值得,你若是早些挑明了,我們也不至於落到方才那劍拔弩張的地步。”
西涼丹得了自己想要的,心情大好,看著西涼嫵簡直是滿麵春風。
她親昵的撒嬌著,“哎呀都是我不好,竟然誤會了皇姐,都怪我不理智。”
“怪我愚鈍,沒能早點察覺出長姐這般為西涼著想的意圖。”
西涼嫵拍了拍她的手,“行了,這件事我會同皇兄說的,你先回去吧。”
西涼丹笑著點頭,揮揮手便離開了營帳。
西涼嫵嘴角的笑意慢慢收斂了起來。
一旁的兩名侍婢麵麵相覷,有些糾結的試探道,“公主殿下,您……”
西涼嫵抬手止住了她們的話。
“行了,你們先下去吧,這裏不用伺候了。”
那兩人屈膝福了一禮,隨後退出了營帳。
察覺到腳步聲越走越遠之後,西涼嫵再度抬首時,布滿了風雨欲來的猙獰神情。
西涼嫵不知從哪兒拿過紙與筆,飛快些幾句話。
緊接著,她吹起了懷中的短哨。
一名身材欣長的黑衣人飛快的出現在她麵前。
西涼嫵將手中的信交給他,“把這張拿到薛妙手中,她會知道怎麽做的。”
那黑衣人頷首,身形很快再度消失。
西涼嫵瞳孔中暗芒一閃
西涼丹啊西涼丹,你三番兩次觸我逆鱗,你自己找死,可別怨上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