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令月莫不是受到了刺激,得了失心瘋了不成?
她深吸一口氣,“若真照你所說,唯有身手高強之人才能做到,而我西涼的護衛都待在此處不曾離開過半步。”
“且不論在場有多少習武之人,攝政王與二殿下、身手乃是當世一絕,若真有人藏匿在這附近,他們又怎能察覺不到。”
西涼嫵內心的焦躁愈發強烈,她無論用什麽手段,一生未嚐敗果。
如今竟然以一箭之差輸給了紀令月,身後西涼護衛看向她的眼神帶著幾分破滅的意味,讓西涼嫵愈發受不了。
西涼丹雖然什麽也沒說,但方才那刹那,她分明捕捉到西涼丹眸底一閃而逝的快意。
這些人,都在看她的笑話。
於是,她語氣愈發顯得極其不耐。
紀令月將她的異狀收入眼底,她嘴角微微一勾,繼續施壓,“堂堂一國公主遠渡他國,身旁一個得力高手都沒有,隻派了幾個中看不中用的侍衛,這話說出去誰信?”
那幫西涼護衛各個受了羞辱般怒目而視。
“你說的不錯,在王爺與二殿下麵前露麵確實不理智,但他若是躲在暗處用手段使我的馬兒中藥發狂……”
她話說到一半,就被西涼嫵倏然拔高的語氣打斷。
西涼嫵麵色如黑水般陰沉,她神情明顯已經不對勁。
“你有完沒完。”她咬牙切齒,語氣焦躁不耐,“我說了,你的馬被傷中藥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此話一出,周旁嘈雜的聲音驀然一靜。
西涼嫵在說出這番話後,忽然意識到了什麽,臉色慢慢變得蒼白了起來。
紀令月驟然收斂起那咄咄逼人的鋒芒,她眉眼彎彎,語氣變得輕鬆了起來。
她意味深長道,“我從頭到尾好像都沒說過,流星受了傷。”
“不知長公主是如何知曉此事的。”
“我……”西涼嫵手指微抖,她強作鎮靜。
“是我一時失言,做不得真。”
紀令月了然,“原來是長公主失言啊,我還以為你真有什麽未卜先知隻能,連我們都不曾告知的事情都能夠提前知曉呢。”
西涼嫵自知方才的失言已經釀成大錯,瞳眸暗芒一閃,她再一次道。
“郡主若是真認定是我做的,盡管拿出證據罷。”
“西涼國的人實在是太不要臉了!”
回營帳之後,綠翹憤憤握拳道,“事到如今她竟還能說出那番話,奴婢當真是大開眼界。”
阿瑤默默斟了一杯茶推到紀令月麵前,她今日並未前去馬場,聽到綠翹說的過程後,沉默不語。
紀令月掀起了眼皮,淡淡道,“你還能指望她當眾承認嗎?”
她抿了口茶水,“我本來的目的已經達到,她承不承認,跟我也沒什麽關係。”
“我要她那張麵具被當眾扯下,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西涼來的這名長公主名不副實。”
紀令月輕笑,指腹慢慢拂過杯身,眸底流光一閃。
“這樣她日後想耍什麽手段,想借著那一層皮來扮無辜,也得看有沒有人願意相信。”
這麽一解釋,綠翹福至心靈。
她崇拜的看向紀令月,“小姐就是厲害!”
阿瑤也有些意外的看向紀令月。
紀令月笑吟吟的,“過獎過獎。”
說實在的,她也隻是利用西涼嫵的性格缺陷給她製造點小麻煩罷了。
以她的手段與能耐,顯然這一次吃癟並不能扳倒她多少。
不過……紀令月輕哼一聲,她懟的過癮就好了,哪兒還管她洪水滔天。
自己可是險些桑了命,要麽就是差點一輩子躺在**當了個植物人。
這點不痛不癢小反擊,還真是便宜她了。
直到真正的皇家圍獵開始之前,紀令月與西涼嫵的比試被人們津津樂道的談論著。
一時之間,紀令月的名聲高漲,她無論走到哪兒都能迎來一個帶有崇拜意味的小眼神。
仿佛是圍獵前的一場預熱,所有男兒們興致高漲,營帳四處都能聽到練習騎射的聲音。
尤為當日比試的馬場,預約的人爭先恐後,幾乎排成了一條長龍。
聽到這個消息的紀令月感慨,果然拜錦鯉吸好運這種事情不分時代。
綠翹難得聽懂她的感慨,聞言打趣,“要奴婢說啊,這就是小姐先前說的那什麽……明星效應,他們都是慕名而去呢。”
紀令月被她說的不好意思,瞬時別過了頭去。
西涼嫵的營帳中,氣氛僵滯的詭異。
那滯悶的氣息沉甸甸的壓在每個人的心頭上,饒是屋外站崗的侍衛也被波及,看似麵無表情的臉上帶著一抹慌張之色。
西涼嫵坐在銅鏡麵前,一雙纖細瓷白般的手緩緩抬起,執著眉筆對著鏡中秀麗的眉細細描摹。
她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靜,在一旁伺候的侍婢卻愈發低下了頭,瑟瑟發抖。
西涼嫵似乎感受到了她們的情緒,銅鏡中那雙幽黑的眸閃過一簇不耐,轉過去時卻又化作無奈的模樣。
“你們何必如此拘著,我還能吃了你們不成。”
“外頭的流言就隨他們去吧,總歸到底還是我輸了那場比試,給西涼丟了臉麵。”
一名侍婢連忙道,“不關公主殿下的事,不過一箭之差罷了,那幫大渝人太過得意了。”
另外一名也跟著道,“是啊,長公主向來都是給西涼國長臉。若說丟了臉麵,分明是那位在大渝宮宴上……”
“咳。”一句輕咳聲響起,這名侍婢恍然驚覺自己方才說了什麽,連忙閉上了嘴巴。
西涼嫵淺淺笑著,心裏頭知道她說的是西涼丹,卻依舊佯作不知。
西涼丹嗎……她斂眸垂下,遮住眸底那碎裂冰河般皸裂的痕跡。
握著眉筆的指尖微微用力,指腹驀然壓起一片月白色來。
她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西涼丹就像是得了癔症般開始不受控,不如從前那般處處纏著自己,反而縷縷流露出幾分陽奉陰違的意思來。
在馬場上,她頻頻看向陸淮琛的視線分明是愛慕的意思,而對自己落敗,眼中的得意之色並未被她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