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方青元不知何時出現在紀令月的身旁,那翩翩俊容英姿頓時惹得不少未出閣的官家女子臉色微紅,頻頻一瞟。
方青元那雙含笑的桃眸斂著瀲灩流光,手中微微擺著的折扇帶起的風拂起落在胸前的青絲末梢,他與陸淮琛那漫不經心的隨性不同,更帶著幾分不羈的恣意。
“二殿下。”西涼嫵對他的出現略感意外,但一想到方青元是哪兒有熱鬧便往哪兒湊的性子,頓時釋然了。
她嘴角含著笑,“既然殿下有意,自然是可以的。”
紀令月沒有什麽反應,她百般無聊的踢了踢腳邊的石子,聞言淡淡道,“我隨意。”
方青元卻是湊了過來,那桃眸一挑,“你這日子過得倒是不乏味,總要鬧出點事情來。”
“這狩獵還未開始,你們先鬥起來了,倒是有意思的很。”
紀令月癟嘴,她微抬眸斜睨了他一眼,“閣下覺得有趣,不如換你上場跟那西涼國的大公主一決雌雄。”
方青元舌尖抵著上顎,發出輕微的不屑聲響。
他悠哉道,“算了,這種比試我可沒有什麽興趣。”
“你可有把握?”方青元笑吟吟的,“可要我幫你放點水?”
紀令月斜睨一眼,“你不覺得現在做這種非法交易已經太遲了嗎。”
她仰首朝前微微一點,似笑非笑道,“你看看人家,火都冒到頭頂了。”
方青元順著她視線看去,果不其然,那幫西涼國的人紛紛朝兩人怒目而視。
以西涼丹為首的代表開始怒喝。
“二殿下,這是皇姐與紀令月的比試,您怎麽能夠從中徇私!”
方青元揉了揉耳朵,“你一個女人嗓子這麽大做什麽,生怕我聾了聽不見嗎。”
西涼丹快被他的答非所問給氣的七竅生煙了。
方青元眼角都含著笑,看向西涼丹的眼神卻半點笑意都無。
“本皇子既然是裁判,自然什麽心思都順著我來,你有意見?”
一句霸氣到無賴的話頓時堵的西涼丹麵色煞青,臉色像缺氧般難看之際。
“行了,二殿下不過是在說笑罷了,你又何必當真。”
察覺到氣氛有些僵滯,西涼嫵伸手攔住了西涼丹。
她意味深長道,“我相信二殿下並非不公不正徇私舞弊之人,否則東臨國如何能維續今日的強大,你說是嗎?”
“嘖。”方青元咂舌,他慢悠悠的一瞥,出聲譏嘲著。
“看來西涼國也不盡是那些蠢貨,本皇子還以為要多費口舌解釋,麻煩。”
周旁傳來簌簌的笑聲。
西涼嫵卻是沒有為西涼丹挽回顏麵,她看著方青元,眸底暗芒一閃。
“隻不過隻有殿下一人,在有些人眼底未免有失公正。”
她忽然轉移視線,穿過紀令月二人遙遙的望去,神情變得柔和了起來。
那是看到心儀之人的愛慕,西涼嫵毫不掩飾著。
“不知王爺可有興趣?”
眾人心底一驚,扭頭望向來人時深吸一口氣,紛紛低下了頭。
陸淮琛緩緩從人群中踱步而出,一襲紫竹滾邊長袍籠在身上,寬大衣袖垂落在身側,衣袂上以紅天蠶絲繡成的火焰紋理,隨著步伐晃動間如騰躍燃燒般栩栩如生。
墨錦似的黑發垂落在身後,那斜飛的眉勾勒出流溢超然的弧度,眉宇眼梢仿若天神著筆細細描摹,精致如畫。即便用世間尋得的美好詞語,都難以形容描繪的容貌。
陸淮琛步步踏來,周遭的壓力隨著他內斂的氣場變得慢慢沉重了起來。
他分明是漫不經心笑著,卻陡然給了不少人沉甸甸的壓力。
“女子之間的小打小鬧,本王能有什麽興致。”陸淮琛輕嗤,“沒空。”
紀令月吐槽,“沒空你還跑到這兒來,誰信。”
“嗯?”陸淮琛警示般的眼神一掃,紀令月驟然止住了嘴。
方青元往前站了一步,擋住陸淮琛看向紀令月的目光,他挑眉,“既然王爺沒空,就不必多問了。”
他轉身,笑意斐然清俊,“我可是十分看好你的。”
紀令月看出他眸底的認真,不似在開玩笑,不由微微莞爾。
她真心實意的微微一笑,頷首,“多謝殿下。”
她經常笑,卻大多是毫無情感敷衍的淡笑,惱怒時的冷笑。
方青元第一次看見她這樣的笑容,還是在那一場刻骨銘心讓他難以忘懷的白日煙之中。
直到他被迫透劇身份後,她便開始展現出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與疏遠。
無論他怎麽接近,她就像是一塊鐵板般無動於衷。
而沒想到,他今日的一句話,竟能久違的讓她流露出這般散盡千金都換不來的笑意。
方青元眸底慢慢柔和了下來,似纏繞著纏綿悱惻的線,連語氣都不由寵溺了幾分。
隻是很快,他將這種情緒狠狠地壓抑在心底,做出平常玩世不恭的模樣。
他忍不住抬手拍了拍紀令月,故作輕鬆道,“本皇子可是把錢都壓在你贏上了,可別讓我輸得血本無歸啊。”
紀令月一噎,忍不住一瞪,“把我的感動還給我!”
陸淮琛在一側看著二人的互動,在方青元那一刹那流露出的真情實感時瞳孔微微一縮,他倏然開口。
“既是比試,本王也不介意湊這個熱鬧。”
方青元‘嘖’了一聲,他扭頭蹙眉看著某個不合時宜打斷氣氛的男人。
“王爺這想一出是一處的毛病是什麽時候養成的?”
陸淮琛淡淡瞥了方青元一眼,毫無被嘲諷的自覺,“現在。”
方青元:“……”
紀令月生怕兩個人又鬥起來,她連忙上前拍了拍黑色駿馬的頭,“再不開始晚膳時間都快過了。”
說著,她手輕輕撫過黑馬的鬃毛,笑著道,“我就選你啦,待會兒咱們就要並肩作戰,你可要好好配合我啊。”
西涼丹在一旁譏嘲,“裝什麽,真以為那匹馬能夠回應你……嗎……”
她說著,瞳孔驀然放大,那剩下的話頓時卡在了嗓子眼,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隻見那匹黑色駿馬竟垂下頭,主動蹭了蹭紀令月的手,輕籲了一聲以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