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元湊了過來,他好奇的問道,“看不出來你居然練過弓?”

紀令月眉毛一抖,她練過,但是這副身子沒練過啊。

她淡淡回應道,“你猜。”

這是打算含糊其辭了。

不願意在場中多停留片刻,她對著失態到慘白著臉色的西涼丹淡淡頷首,說出那醞釀已久的裝逼之語——

“承讓了。”

說完的一瞬間,紀令月仿佛覺得清風徐來。

嘖,裝逼使人快樂,古人誠不欺我。

西涼丹被帶了下去,眾人這才側首竊竊私語來起來,無一不是在說紀令月那第一箭簡直大快人心。

誰都能看出來,西涼丹必然是習過弓箭之術的,第一箭雖然偏移的有些詭異,但第二箭,明眼人都知道她是故意的。

隻是沒有人猜得透,紀令月那一箭究竟是僥幸,還是故意而為之。

紀令月重新回到了座位,紀令儀推了一杯熱茶,趁勢問道,“你沒事吧?”

紀令月淡淡一笑,“姐姐方才可是看了全程,誰有事不是一目了然嗎?”

紀令儀見她好似沒有收到什麽影響,這才放下心來。

原本是西涼國欲下馬威,最終卻臉麵盡失灰溜溜的退了場。

紀令月無畏的應對與表現,在宮宴上狠狠出了一把風頭,順勢搓了西涼國的銳氣,令人拍手稱快。

但有人歡喜有人愁,坐在地下的薛妙聽著四麵八方湧來對紀令月的稱讚,瞳眸暗了暗。

她不明白,紀令月究竟是怎麽從聲名狼藉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她所表現出來的一切,與從前的她分明大相徑庭。

仿佛不是同一個人一般。

薛妙蹙眉,心底深深藏著事,一言不發。

而另一頭,西涼使臣們感受到從四麵八方傳來的嘲笑,各個掩袖垂首。

其中一名西涼官員麵露愁色道,“這可怎麽辦啊,原本這時候是提出聯姻的最好時刻,偏偏被搞砸了。”

西涼景聞言,扭頭狠狠一瞪,“什麽聯姻?”

那西涼官員一愣,“大皇子此次隨行,難道不是為了一舉促成長公主與大渝之間的聯姻嗎?”

西涼景瞳孔微縮,他暗暗捏緊了拳頭,心中瘋狂呐喊著。

當然不是,憑什麽她要千裏迢迢遠嫁到大渝來?

她就應當時時刻刻都在自己視線範圍之內。

可這些他隻能放在心底,一句都說不出口。

西涼景深吸一口氣,努力不讓麵部表情崩壞,他生硬道,“這種情況下,還是莫要如此突兀為好。”

“方才西涼丹才出了那麽大的醜,你們有誰願意在這個時候豁出那個臉麵自取其辱?”

他冷笑了一聲。

果不其然,那些官員們麵麵相覷,沒有人願意開這個口。

坐在一側從始至終沒有出聲的西涼嫵,垂眸不知在深思些什麽。

她抬首,望著斜上方被眾人包圍著的紀令月,視線複而在陸淮琛與方青元二人之間流轉,慢慢流露出幾分深思之色。

西涼嫵忽然偏過頭,將隨行宮女招了過來,覆耳說了什麽。

西涼國如何,她壓根就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怎麽能夠如願嫁給那個她思慕多年的男人。

西涼嫵暗暗咬牙,眸底閃過一抹執拗的癡狂。

沒有人能夠阻擋的了她,但凡有任何阻礙攔在她身前,自己也會一一清掃幹淨。

首先,就從這個最礙眼的

女人身上開始下手吧。

紀令月撚了塊白斬雞飛快塞進嘴裏,在旁人沒看到的角度下假借著擦拭嘴角嚼了幾下。

綠翹在她身後放風,“小姐,沒有人注意過來。”

紀令月咽了一口,隨即才慢條斯理的端起茶盞,捏著茶蓋撥了撥附在茶麵上的茶絮。

她悄悄遞給了綠翹一個讚賞的眼神,抿了一口潤喉。

大庭廣眾之下想吃美食卻得端著身份,讓她十分痛苦。

可她空著肚子,著實纏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宮廷美食,便讓綠翹在一旁放風,偷偷夾了一塊塞進嘴裏。

主仆二人紛紛流露出默契的笑容,這時一名宮女忽而走了過來,對著紀令月行了一禮。

“郡主,太後娘娘邀您到後亭一敘。”

“姑姑?”紀令月下意識看向上方,紀太後與小皇帝不知何時離開了。

紀令月也沒想太多,很快便起身,“帶路吧。”

她隨著領路宮女往後亭走去,雖說很快便要到了初春,可夜晚始終帶著幾分寒涼。

很快的,她看到前方帷幔垂下的精致涼亭,裏頭似乎燒著銀碳,靠近便有融融的溫度傳來。

那宮女掀開帷幔,對著她垂首道,“還請郡主在這稍作等候。”

說吧,她扭頭匆匆離去。

紀令月坐在石桌前,衣袖無意掠過桌麵,她定睛一瞧,忽然覺得不對勁來起來。

她伸指在桌上一抹,雪白的指尖頓時落上一抹黑灰。

紀令月眉間微蹙,她對著綠翹道,“去看看那炭盆燒了多久。”

綠翹連忙走了過去,俯首一瞧,“回小姐,這炭盆瞧著像是剛換的。”

這就對上了。

落在桌上的,是銀碳燒過後飛揚而起留下的灰,再根據方才走進來時撲麵而來的暖意,這涼亭顯然早早的熱起了。

她道,“你去問問附近值守的宮女,這涼亭方才是否有人來過。”

綠翹見她神情有些凝肅,便知道自家小姐察覺出什麽不對勁來,於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她點頭,轉身出了亭子。

紀令月稍作思慮了一會兒,忽而一拍自己的腦袋。

“我真是蠢,難道是果酒喝多了人也會上頭,這點事情都想不通?”

紀太後若是要見她,當麵把她喚上去,亦或者去偏殿就可,哪會兒繞個彎兒跑到後亭這兒來。

她對自己轉不動的腦瓜子深深感到無語。

“難不成和西涼丹比試一場後,我的智商也跟著她並駕齊驅了?”

“你一個人嘀嘀咕咕在做什麽呢?”

紀令月兀自嘀咕著,渾然不知一側有人影慢慢走近。

夜晚空無一人的後亭突然冒出男子的聲音,紀令月頓時被嚇得激起一身寒毛。

她神情戒備的望去,隻見方青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