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仿佛什麽也聽不到般,不為所動的坐著。
陸淮琛隨意坐在一側,“這裏是攝政王府。”
一句話,坐在位置上的男人猛然抬頭,那雙黝黑的瞳孔不可思議的看著陸淮琛。
他開口,聲音如被砂礫滾過般微微嘶啞,“您是攝政王殿下?”
“天下還沒有敢冒充本王的人。”陸淮琛睨著他,語氣淡淡,卻在說著一個不容置喙的事實。
一句話,讓黑牙頓時激動了起來。
他倏然從椅子上起身,雙腿一曲跪下,深深朝他叩了三個頭。
撐著地麵的雙臂因為緊繃著而微微顫抖,黑牙紅著眼眶咬牙道,“還請王爺替鎮守糧倉死去的將士們做主!”
靳一蹙眉,“死去的將士?除了一個運糧官,還有誰死了?”
黑牙深吸一口氣,像是要把腦海中那一幕腥紅場景忘卻。
他閉了閉眼,沉重的開口——
“全部都死了,被那群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通通殺死了!”
他顫抖的聲音蘊著滔天怒意,眼神通紅的宛如一隻即將狂暴暴走的凶獸。
靳一心內一凜,他看向靳七,“這是怎麽一回事?”
靳七娃娃臉也肅了下來,“我去查探的時候,發現那些駐守糧倉的將士們有些奇怪。”
“他們雖然穿著盔甲,但滿口黑話,實在不像是經受過軍營訓練的人。”
黑牙低吼,“因為那些人都是群窮凶極惡殺人不眨眼,亡命天涯的盜匪!”
“李三收了賄賂,讓這些假扮百姓的盜匪收入糧倉內,當時已經有大半將士已經被那群大興盜匪給滲透的無孔不入!”
陸淮琛看著神情激動的黑牙,忽然淡淡問道,“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說到這件事情,黑牙眼眶迅速湧上淚意,他死死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來。
“是我的兄弟暗中提醒我,讓我連夜逃離糧倉……我當時打算帶著一幫兄弟打算暗中離開,卻被那幫盜匪發現,一番廝殺後,隻有我逃脫了。”
說著,他從袖中拿出一封信,“這是我兄弟給我的,上麵清清楚楚寫著事情經過。”
黑牙雙手捧上,咬牙道,“小的獻上證物,願為王爺效犬馬之勞。懇請王爺能夠剿滅那幫凶徒,讓我能親手替我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陸淮琛結果,眼神飛快在信上掃了一眼。
信上寫著一位明叫阿牙的人如何迫不得已進了盜匪寨窩,以及這幾月的時間他們籌謀的一舉一動。
在看到信中提及的令牌後,陸淮琛眼眸微微一眯。
他折起信,神情若有所思。
他忽而似笑非笑,“本王見過狗急跳牆的人不少,這麽蠢的還是第一個。”
靳一順勢瞥了一眼,見狀神情驟然微變,“背後主使之人居然是銘王?”
不怪他一驚一乍,主要是這件事太過玄幻了。
好比一個終日躺著的鹹魚,在眾人快要放棄他的時候,忽然來了個翻身驚呆一眾人眼睛。
靳一現在內心就是這種複雜又難言的感受。
就在這時,屋外一名侍衛匆匆走了進來,“王爺,大興失守一事不知怎麽回事突然流傳開來,整個京城百姓鬧得沸沸揚揚。”
話剛落,又有一名侍衛踏入屋子,“王爺,前方來報,邊疆不少小國開始蠢蠢欲動,步步逼近邊界線,眼看就要踏入我大渝的地界。”
“陛下急詔入宮……”小太監的聲音匆匆傳來,他兩三步跨上台階,喘得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
他扶著門喘大氣,見到陸淮琛下意識一跪,隨後才開口,“啟稟王爺,陛下急召!”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靳一聽得腦仁都‘嗡嗡’的疼。
陸靖羽高坐在金鑾殿龍椅之上,看著寧王那裝模作樣的神態,還有與溫品國像是演雙簧似的一唱一和,張無庸在一旁時不時的附和一聲,看的他眼睛火辣辣的疼。
鋪墊好前戲後,溫品國一副為天下大義正義凜然的模樣看著陸靖羽。
“陛下,如今那些彈丸小國已經開始動手,邊疆將士們必然民心不穩,此時就該立斬凶犯來穩定安撫軍心!”
“溫大人慎言,此事大理寺還在追查中,紀大人尚未定罪。”陸靖羽蹙眉糾正他。
“不必查了。”陸淮安聞言站出一步,他接收到陳閣老眼神一個示意,立即道。
“認證物證我等已經尋到,隻要陛下過目,即可立即對紀衡定罪!”
此話一出,文武百官朝臣全部嘩然。
“口氣這麽大,本王當真好奇是誰給你的勇氣。”
似笑非笑的聲音從一側傳來,堂中所有喧嘩聲皆被壓了下去。
像是電影被拉長了鏡頭,所有人的視線慢慢循著聲音看了過去。
陸靖羽看到來人,驀然長舒一口氣。
若是可以,他現在恨不得跳下龍椅,把自家小皇叔推到龍椅上坐著。
看那幫氣死人不償命的老狐狸還敢在他麵前如此肆無忌憚的豪橫嗎!
不得不說,陸靖羽這個小皇帝當得毫無體驗感。
他內心總是隱隱期盼自家小皇叔坐上皇位,無奈他一點興趣都沒有,自己自能硬著頭皮做了下去。
陸淮安臉上的笑意險些維持不住,他就像是炸毛的刺蝟,見到來人頓時如臨大敵。
就連溫品國眼底也流露出幾分不安來,原本醞釀了一肚子話,此刻竟一句都說不出口。
“別那麽沉悶啊,聽說有好戲看,本王可不想錯過。”
陸淮琛揮袖,懶懶散散的坐在李公公連忙搬過的長椅上。
那個位置在龍椅的側房,象征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陸淮琛高坐在上方,眼神俯瞰的淡淡一掃。
他今日身著一襲玄黑衣袍,衣角繡著血色紅蓮。
那道道刺眼的殷紅之色讓眾人不由懷疑,是否當真如傳聞中是沾了千萬人血浸泡而成的絲線繡成的。
他隻是一眼,便有著讓文武百官噤若寒蟬的能力。
偏偏陸淮琛隻是挑眉,看著張無庸三人的方向似笑非笑,支肘撐著下巴,那姿態閑適的好似當真在等待一出戲台開場。
他道,“喲,今兒居然有三個角,不錯。”
堂堂朝中重臣與王爺被形容成供他人娛樂的戲子,三人臉上紛紛一沉。
張閣老眼眸微眯,“王爺遲了就罷,舉止不端出言輕佻,當真擔得起攝政王一位嗎?”
這一聲落下,仿佛一道驚雷炸得文武百官耳朵劈裏啪啦。
張無庸這是在質問陸淮琛有沒有資格做攝政王?
夭壽了,他們這是聽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