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桃道:“你是不知道,寧王當時臉色都青了。”
“因為此事朝堂表麵的寧靜算是被打破了,如今朝中分為了兩派,親陛下派的主張紀大人無罪,寧王派的人則堅持認為紀大人圖謀不軌。”
紀令月沉吟,“你將知道的關於大興糧倉之事一五一十告訴我,哪怕是道聽途說的也好。”
“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方才那些事情已經是盡我所能打探出來的了。”陸瑾桃說著,悄悄湊近了她。
“蘇妙人偷偷傳信進宮讓我說一聲她在擔心你,聽說定襄王府也在查這件事……”
說著她頓了頓,“紀大人在朝堂中的人緣很好,他平日雖沒有與誰特別交好,但出了這件事還是有不少大臣們原意暗中協助一二。”
她特意說這番話是為了安撫紀家眾人,隔著一個牢房的葉氏與紀令儀聞言,這幾日懸著的心緩緩鬆了下來。
紀令月看出她的好意,不由感激的朝她微微頷首,“多謝。”
陸瑾桃朝她俏皮的一眨眼,努力活躍著氣氛,“放心吧,陛下一定會證明紀大人的清白。”
“京兆府大理寺刑部都未定下來的案子,襄陽公主居然說紀衡是無辜的,難道不覺得話說得太早了嗎?”
拔高的語調帶著令人不舒服的語氣,紀令月抬頭往外看去,就連溫太妃帶著溫如意緩緩走了進來。
溫如意身著一襲碧綠裙裳,外罩著兔絨毛披風,那張俏麗容顏像是夏日滿株累累珊瑚紅果實鮮活明麗,忍不住令人多看一眼。
隻是眉宇間那抹得意跋扈硬生生破壞了那副美感。
紀令月想,為什麽小說裏那些長得好看的女配總是要頂著一張常人做夢都得不到的好容顏與家世做出令人驚掉下巴的事情。
原書的紀令月是,溫如意是,已經領便當退場的紀令霓也是。
溫太妃身著一襲精美的宮袍,裙踞用金絲繡著朵朵含苞欲放的藍蓮,走過來的模樣像是移動的金磚,渾身上下帶著股暴發戶的氣質。
紀令月仿佛能夠感受到迎麵撲來的銅錢味,她看著溫太妃這一襲宮裝把牢房踏出九層高台的氣勢眼皮子一抖,有點不忍直視的別過頭去。
溫太妃帶著溫如意站在牢門麵前,指著紀令月道。
“如意,我今日帶你過來便是讓你好好看看,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有時候做人還需要幾分謙卑,莫要太出風頭。”
“你看看,有些人前幾日還是令人稱頌的郡主,今日就淪落到階下囚。”
溫如意看著紀令月分明身著素淡衣裳,站在牢房中卻仍然不掩一身芳華,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嫉妒之色。
她自恃容貌榮盛,卻在紀令月麵前怎麽也抬不起頭來。
她故意放大了聲音道,“知道了,姑母。”
紀令月看著這兩人一頭霧水。
怎麽,她們是故意跑到自己麵前唱雙簧表演來了嗎?
溫家人是不是一窩子奇葩的小肚雞腸。
哪個死對頭落了下乘,就要專門跑過來冷嘲熱諷一番。
陸瑾桃眼眸微眯,語氣有些不善,“你們怎麽過來了?”說著,她看向溫如意,語氣陡然變得咄咄逼人,周身氣勢一變,與方才的模樣簡直是判若兩人。
溫如意輕哼一聲,“你都能來,我怎麽不能來?”
陸瑾桃冷笑,她眼神倏然淩厲,“放肆,誰讓你對本公主如此無禮的?”
“門外的將士莫不是凍昏了頭,眼睛都被糊住了,什麽阿貓阿狗都敢放進來。”
溫如意臉色一變,指尖下意識掐著衣袖。
“放肆。”溫太妃淡淡吐露兩個字回擊,她看了陸瑾桃一眼。
“本太妃也在這,襄陽公主難不成眼瞎了?”
陸瑾桃忽然沉默了下來,黑亮的眸定定看著溫太妃。
就在眾人以為她要發飆的時候,陸瑾桃卻是不鹹不淡的頷首,慢悠悠拖長了語調,“見過溫太妃。”
然後,她朝著溫如意倨傲的昂首,“好了,你可以滾出本公主的視線了。”
“事後本公主會將此事稟報給陛下,溫小姐今日怎麽進來的,等隨後跟陛下派出的人去解釋吧。”
“陸瑾桃,你在本太妃麵前也如此出言不遜嗎?”溫太妃被陸瑾桃一而再再而三的態度激得一怒,指著她聲音陡然拔高。
陸瑾桃冷笑,“我母妃與太妃同級,本公主乃是當年父皇親封的正一品公主。”
“出言不遜?本公主不過是見到宮外之人擅入宮內大牢,將人趕出去罷了,又有何錯?”
“你不敬長輩還有理了不成!”溫太妃被陸瑾桃巧言令色給氣得麵色發紅,氣打不過一處來。
陸瑾桃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淡淡回道,“本公主不敬溫太妃娘娘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怎麽,當初不找本公主算賬,現在倒想起來了?”
溫太妃被她氣得渾身發抖。
紀令月看著陸瑾桃,驚得下巴久久都不曾合上。
厲害啊!真不愧是原書中最霸道的襄陽公主,這姿態簡直無敵到令人膜拜!
紀令月這一刻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不過……紀令月重新將注意力放到眼前兩人身上。
她深深思索著,溫太妃這麽急不可耐的跑過來示威,難不成外頭的情勢又有什麽變化?
寧王一派莫不是占了上風?
她伸手悄悄拉了拉陸瑾桃的衣袖,覆在她耳畔飛快說了什麽。
陸瑾桃眸中異樣的精芒一閃,頓時會意的點頭。
她朝著二人冷哼一聲,竟直徑越過她們往牢外匆匆趕去。
溫太妃蹙眉看著陸瑾桃的舉動,眉宇間露出狐疑之色。
她突然這麽匆匆忙忙的做什麽?
紀令月忽然朝著溫太妃淡淡道,“溫太妃笑話也看了,嘲諷的話也說盡了,到這裏的真實目的是什麽,總該說出來了吧。”
“真實目的?”不等溫太妃開口,溫如意最先嗤笑一聲。
“不過是來看看曾經風光無限的郡主如今是怎麽頹喪落魄的,不然你以為我們願意跑到這個晦氣的地方做什麽。”
紀令月卻是了然,“那這麽說,還是我太高估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