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客氣的撒手離開,半點停頓的身影都不停留。

紀令月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這一看像是鐵麵判官的張升滑不溜秋的尋找時機離開。

突然回想起他在會審當中幾乎毫無動作,任由事態發展,既不偏頗又不擅斷的模樣……

嘖,能當上官的人果真是老狐狸。

紀衡陰沉的臉色消失的悄然無蹤,他從始至終在一旁沉默壓抑的旁觀著,見紀令月相安無事的脫身微微鬆一口氣。

看到場中逐漸僵滯的氣氛,竟半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

陸淮銘輕嗤,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皇兄活了一大把年紀,怎麽還如此天真?”

“與其在這怨天尤人,倒不如說你蠢的實在可以。”

陸淮銘臉色驟變,“你說什麽?”

陸淮琛嘴角噙著的笑慢慢斂起,“你當真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嗎?”

“這些年你做的那些破事我懶得跟你計較,要不是父皇遺言,你以為你還能活著在我麵前像個煩人的蟲子一樣亂蹦嗎?”

他冷笑,笑意竟帶著幾分冷冽的殺意。

那股殺意如刺骨的涼意驚得陸淮銘背後驚出一身冷汗。

陸淮銘大怒,在察覺到自己嚇成這副模樣,一股怒火湧上心頭,他怒喝道。

“陸淮琛,你以為自己算是個什麽東西?當初父王意欲提攜你,是我第一個站出來支持你的!”

“你成為攝政王,大權在握,居然過河拆橋,把我下放到那些鳥不拉屎的地方去。”

“你這般狼心狗肺的東西,我當初真是瞎了眼。”

“太子皇兄說得對,你這種妖孽留著遲早就是個禍害!”

四周突然靜了下來,靜得悄然聲息全無。

紀令月有些震驚,卻不是因為陸淮琛做出這些事。

而是因為銘王居然能夠說出如此臭不要臉淨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漂亮話。

看他義憤填膺,一副自己收到了多大委屈的模樣。要不是她看過原著,差點就信了。

先皇在時,對皇位最有競爭力的兩名皇子便是當時的太子與淮王。

太子是儲君,而淮王卻是自幼便展現驚人的天賦,文韜武略樣樣精通,便是武功也是難逢敵手。

他就像是上天塑造的完美無瑕的存在。

仿佛是神祗般,遙不可及。

陸淮琛對皇位向來不感興趣,無奈當時的太子性格多疑,性格偏執,將他視為一生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宿敵,不得不拔去的眼中釘。

兩人看似鬥得如火如荼,實則是太子的一廂情願,陸淮琛向來是順手反擊,就像是翻閱書籍時隨手掃去飛到眼前的蒼蠅。

太子屢戰屢敗,盛怒之下沉不住氣,開始大肆收斂經營的所有勢力與人脈,準備逼先皇退位。

銘王陸淮銘就是被太子拉攏的其中之一。

隻不過銘王當時是個草包,用原書中先太子的話來說,他的利用價值連一隻豬都比不上,就因為他占著皇子的名號,為了使自己更加名正言順的登基,他的支持必不可少。

可偏偏,陸淮銘明麵上答應了太子,私底下又站到了陸淮琛身旁。

雖然陸淮琛當時連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整個過程可謂是銘王自以為是。

最終先太子鬥敗,先帝重怒之下將監國重任交給陸淮琛,自己則病倒在床榻之上。

而銘王,一個搖擺不定的牆頭草,眾人皆知的草包,自以為眼光獨到,以為陸淮琛有今天離不開他,自此行事也變得囂張無忌。

當時陸淮琛忙著收拾朝中亂局,根本無暇管他,才讓銘王的自我良好感愈發膨脹。

所以紀令月聽到他自以為是的話後,驚得目瞪口呆。

她覺得陸淮銘這樣的人若不是投胎投得好,估計一出街就能造成人人喊打的壯觀場麵。

紀令月嘖嘖感歎,所以生而為人,投好胎也是一門技術活啊。

陸淮琛目中閃出嘲諷,那嘲諷之色夾雜著不耐。

“我讓你下放,你若是肯安安分分,我大可保你當一個一世無憂的王爺,沒想到你卻給我捅出一個天大的窟窿來。”

說著,他譏嘲的笑了一聲,“先太子本王從來沒放在眼底過,他在我眼中不過是個跳梁小醜罷了。”

“我用得著你這個廢物來支持?笑話。”

一句‘笑話’宛如一盆涼水迎頭澆下,讓陸淮銘整個人如墜冰窖。

紀令月在一旁當個吃瓜群眾,她在見到陸淮琛如此犀利毒舌的一麵,居然莫名覺得合她胃口的帥氣。

難道是自己喜歡的人,所以看著他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自動加了十級濾鏡?

對於陸淮琛這個形象,當初在原書的評論中有很大的爭議。

有人覺得他帥氣,有人覺得他壓根就是一個討人厭三觀不正的角色。

紀令月當時一心撲在吐槽女主的道路上,對大反派並未過多關注。

她偷偷看了陸淮琛一眼,又飛快的收回視線。

她暗暗想著,如果有誰說他一句壞話,她第一個就會衝上去撕了那人的嘴。

愛情使人盲目,古人誠不欺她。

陸淮琛懶得再跟陸淮銘多說一句話,他淡淡道,“收拾好東西,回自己的封地,永遠不要出現在京城之中。”

一句話,將陸淮銘的後半生決定了。

他這番話,幾欲讓陸淮銘的銘王頭銜徹底有名無實。

這件事情在京城中傳得風風火火,雖然對外封鎖了消息,但當日偷聽到一言半語的百姓憑借銘王突然啟程回了封地,加上了自身的猜測杜撰編成了小道消息,隱隱的傳了開來。

流傳的最多的版本,就是銘王對紀令月賊心不死,結果誤打誤撞娶了紀令霓。

他對紀令霓心懷不滿,新婚之夜雇凶殺妻,栽贓嫁禍給紀令月則是因愛生恨。

令人最震驚的,就是那位攝政王親自到場替紀令月證明清白。

攝政王是誰?

那個隨心所欲,在人們心中心狠手辣城府極深,從不近女色的那個男人!

他居然親自為了紀令月……去了京兆府?

這個消息比起紀令霓之死還要震呆一眾人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