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收買欽天監裏的人。
乍一看是指出了明路,可紀征卻是驀然怒火頓生,指尖深深掐入掌心之中。
以他的品級,連欽天監的人都接觸不到,更何況收買!
紀衡明知如此還故意提出這個辦法,難不成是借機過來羞辱他的?
紀征在那邊怒火中燒,紀衡卻是不知道。
他並非故意羞辱,而是皇家婚事非他所能涉及的,況且當日眾目睽睽之下,二人已經算是肌膚相親,想賴也賴不掉。
紀征卻不這麽想,他咬牙切齒,黑沉著臉咬牙切齒的開口,“大哥莫不是在開玩笑,我怎麽可能接觸到欽天監的人?”
紀衡這才回過神來,他眉頭微蹙,似乎才想起這個問題。
不怪他,實在是兩方離心太久,幾乎是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既然如此,他關注四方做什麽?
他問,“你現在品級多少,我或許還能想想辦法。”
紀征臉色頓時一青一紅,似是羞憤,狠狠剜了紀衡一眼。
紀衡隻覺得莫名其妙,他好像沒說什麽令人天怒人怨的事情吧?
紀老夫人輕咳一聲,恨鐵不成鋼的瞥了紀征一眼,她開口,“正六品國子監司業。”
紀衡蹙眉,卻是搖了搖頭,“欽天監唯有三品以上官員才可進,這條路隻怕是行不通了,但若是……”
“夠了!”紀征忍無可忍,他一聲怒吼打斷了紀衡的話。
他眼眶泛起微微血絲,“紀衡,你若是不願意相幫也就算了,何須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
紀衡被吼得莫名其妙,“我什麽時候羞辱你了?”
紀征怒而冷笑,“我是品級不如你,也不想某些人靠著女兒出賣色相平步青雲,一躍成為六部尚書之首。”
紀衡聞言,臉色驟然一沉,“紀征,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你以為紀令月憑什麽就能當上郡主,憑陛下的幾句話?”紀征嘲笑,“別忘了,這個大渝究竟是誰在背後掌控的。”
“是攝政王陸淮琛!若非他與紀令月有一腿,紀令月怎麽可能得到郡主之位……”
“夠了!”
一聲清喝響起,卻不是從即將暴怒揍人的紀衡口中發出,而是從門扉處傳來。
眾人偏過頭望去,隻見紀令月緩緩走進,她身著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窄裉襖,白皙的肌膚如上好的羊脂玉般,五官明豔得惹眼。
她淺淺笑著,上揚的眼角含了一絲冰冷的嘲諷。
她看著麵紅耳赤的紀征,似笑非笑,“四伯父,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京城百姓皆知,我是因為上京之亂救下了陛下與襄陽公主,陛下念我救駕之恩,特令恩赦,我才博得一個郡主之名。”
“這從頭到尾,與攝政王殿下有何關係?”
紀征冷笑,“裝的清風霽月,誰知道你暗地跟他是什麽關係?”
“紀征,你別太過分了!”紀衡怒喝,他大步上前攔在紀令月身前,“我好心替你想辦法,你就是這麽對我大房的?”
“誰稀罕?”紀征冷笑,視線在落到紀令月身上時,陡然變得淩厲森冷,“我有的是辦法。”
等人離開之後,紀令月回想起那個不善的眼神,突然冒出不好的預感。
四房該不會又要作妖了吧?
“你們應當能猜到,我喚你們過來的意義了。”
紀老夫人在胡嬤嬤的攙扶下緩緩起身,她神情淡然,看不見任何失望之色。
“如今紀家內部並不和睦,除了你紀衡,二房又是不管的,三房家事不斷,四房心不在紀府上。”
“老四的態度你們也見著了,他自從進了紀府大門,沒有給我們一天好臉色看。”
“這種離心之人,若非我念在你已逝的父親麵子上,早就將人一掃帚趕了出去。穿我紀家衣,用我紀家食,那顆心卻在外頭栓都栓不回來。”
紀衡蹙眉,“母親,四弟或許隻是因為並未我們紀家血脈而感到芥蒂,他幼時不是總說自己是寄人籬下嗎……興許他心結未解。”
“這麽多年,我紀家可曾虧待他半分?”紀老夫人眼眸淡淡一掃,紀衡頓時就不出聲了。
“且不論撫養他成人,便是國子監的官職也是我一把老骨頭托關係將他送進去的。”
“我不求他感恩戴德,不過是完成已故之人的牽念罷了,可你看看他今日,有半分念及我們紀家舊情的模樣?”
說著,紀老夫人搖搖頭,她歎了一口氣,“紀家日後終究是要交給你們大房的,但你們也看到,人心不穩,談何得上牢固?”
紀衡拱手,“母親想要兒子怎麽做?”
“沒什麽,隻是提醒你們罷了。”紀老夫人看了他一眼,卻隻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話,“讓你看清某些人的麵目,莫要到時候還傻乎乎的衝上去護著白眼狼。”
紀衡滿臉疑惑。
紀令月心念一動,她忽而抬眸,正好對上了紀老夫人深不可測的眼神。
她知道,紀老夫人這句話不僅是說給紀衡聽,更是說給自己聽的。
老夫人到底想要做什麽?
這個事情她琢磨了兩日都沒想出頭緒來,而另一頭,陸淮銘已經登門拜訪。
陸淮銘坐在正堂之中,堂中除了紀老夫人與紀衡,就是臉色極臭的杜氏與不知在想些什麽的紀征。
比起前些日子抗拒的模樣,紀征現在的態度簡直平和到令人奇怪。
紀衡瞥了幾眼,隻覺得這大堂的氣氛處處透露著一絲古怪之色。
紀征卻是看著紀衡,冷冷道,“我四房的婚事,大哥怎麽過來了,難不成你家女兒也要說親?”
自從那日兩人撕破了臉皮,紀征連最基本的兄友弟恭都不願意維持,如今有外人在,他竟毫不掩飾直接對人出口不遜。
紀老夫人這時候出聲,語氣平淡毫無起伏,“你大哥日後要接管整個紀府,讓他來過問是我的意思。”
紀征臉色驟然一變,就連杜氏的注意力也被轉走了。
紀衡蹙眉,“銘王殿下在,你莫要胡鬧。”
他壓低了聲音,語氣裏都是滿滿的警告。
而陸淮銘看向二人,眸底微眯,眸底閃過一絲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