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奴婢突然神秘兮兮的壓低了聲音,湊近另一個人的耳畔。
“聽說定襄王妃很中意三小姐,想趁著這次壽宴,給世子與三小姐定個親!”
“天呐!”那人似乎有些驚訝,隨即察覺自己聲音過大,連忙捂住了嘴。
“這是真的嗎?”
那奴婢點頭,“自然是真的,我有一個幼時玩伴就在定襄王府,前幾日我和她見了一麵,她親口告訴我的。”
“三小姐生的美若天仙,又是與當朝公主同級的郡主,與世子當真是般配呢。”
兩人的聲音漸漸降低,隨即又說到別處話題去了。
摳著手臂的紀令霓手一頓,震驚之餘,神情逐漸猙獰。
她低聲喃喃著,“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怎麽能去娶紀令月那個賤人!”
一聲尖銳的尖叫聲從屋內傳出,屋外那兩個交談的‘奴婢’麵麵相覷,臉上不約而同揚起詭異的笑容。
壽宴開始的那日,紀府屋簷早早掛了喜慶的紅燈籠,乍一看像是有姑娘要出嫁似的,一大早便熱鬧非凡。
紀令月昨夜被葉氏抓著念叨了許久的禮儀,大半夜才被‘恩準’放回屋睡。
直到日上三竿,她才被綠翹從被窩裏拖了出來。
見她還是一副睡眼惺忪沒睡醒的模樣,綠翹沒好氣道,“小姐,奴婢念您昨夜辛苦,這才讓您多睡了一會兒。”
“時候不早了,再睡可就來不及了。”
紀令月打著嗬欠,眼角溢出點點淚意。
她透過窗看著正午高懸的秋日,腦袋搖搖晃晃,眼看又要往枕頭上栽去,被綠翹手疾眼快的攔住了。
她道,“有什麽好準備的,穿個衣服梳個頭發罷了……”
綠翹板著小臉,“今日可不一樣,不少官家公子會過來,奴婢可是聽聞三房四房都攢足了精力打扮,您可不能落了下乘。”
被她吵吵嚷嚷的叫喚著,紀令月再大的困意也被驅散了。
她這才起身,朝屏風後的浴桶走去,隨手褪了衣裳,往浴桶中走去。
聽到綠翹的話,紀令月不由問道,“紀令霓不是被關禁閉嗎,她打扮做什麽?”
綠翹招呼了幾名奴婢,細細替紀令月梳洗著,她回道,“畢竟是老夫人的壽宴,她若是不出席難免落人口舌。”
“而且奴婢聽聞,四夫人好似打算在今夜替她相看好人家,等明年及笄,她直接嫁過去。”
紀令月挑眉,看來是那日的風波讓杜氏徹底急了。
依她所知,杜氏原先可是想釣個金龜婿做女婿,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
對於紀令霓的遭遇,雖說幕後黑手是薛妙,但她也有一部分責任。
當時紀令霓毫不考慮想把她往火坑裏推,紀令月怒火上頭,便任由那把火澆到紀令霓頭上。
如今想想,她還莫名的產生幾分小小的罪惡感。
這種罪惡不是對紀令霓的同情,而是自己的良心。
她穿書前是一個遵紀守法的良好公民,別說這種事情了,她連勾心鬥角都做過。
乍一動手,就把人弄成這副模樣……她不知道薛妙良心痛不痛,反正她是有一點點心虛。
紀令月想著,若是紀令霓真看上了不錯的,她興許可以暗中幫一把推波助瀾。
前提是,紀令霓能夠老老實實的,不要再搞什麽幺蛾子。
可紀令月萬萬沒想到,她越是不希望是什麽,害怕的事情就越來。
被早早拋在腦後的烏鴉嘴體質終於久違的出場應驗了。
天色開始昏沉之際,紀老夫人的六十大壽紛紛迎來了賓客。
紀衡與紀堯兩人在官場名頭大,便由二人來迎接男賓,女賓則由葉氏與裴氏二人接待。
紀令月在院子裏坐著,等到一定時候才出去。
她透過窗戶看著不遠處燈火通明的熱鬧之景,眼底也蒙上了幾分煙火氣。
熱鬧的交談聲依稀傳來,紀令月歎了一口氣,這種大型熱鬧場合莫名給了她一種過年親戚聯歡會的感覺。
綠翹這時候走過來,對著紀令月道,“小姐,老夫人說可以過去了。”
紀令月認命的起身,“走吧。”
尋常人喜在白日宴請來客,但唯有紀家不同,除卻大喜之日,都愛在落日時分開宴。
紀家家大業大,京中人也漸漸習慣了這個方式,反而有些人覺得新鮮。
天色漸漸暗沉,幽深的夜透著墨藍如幕布般罩下。
紀府倏然燈火通明,庭院中懸起的精致花燈五彩斑斕,將整座府邸掩映得如璀璨的燈火長龍,一下吸引住了不少官家夫人小姐。
紀老夫人坐在堂中央,周圍坐著不少身份尊貴的官家夫人,其中就有定襄王妃。
定襄王妃笑著道,“老夫人壽辰,我定襄王府備下的禮還望您不要嫌棄。”
紀老夫人道,“王妃還是一如既往的愛開玩笑,定襄王妃的禮向來厚重,老身倒受之有愧了。”
兩人互相客套著,說著說著,話題轉到了自家孩子身上。
葉氏笑著道,“聽聞世子前些日子因管理巡防營有方受了朝廷嘉獎,果真是虎父無犬子。”
“世子一表人才,文韜武略皆是上佳,實乃年輕俊傑中的典範。”定襄王妃謙虛著擺手,“過譽了,不過是管理巡防營罷了,算不上什麽厲害。”
裴氏問道,“世子可曾許了親?
”定襄王妃搖了搖頭,微微歎了口氣,“不曾,我曾催過他幾回,這孩子要麽是閉口不談,要麽就直接躲起來,我連和他提及這件事的機會都沒有。”
葉氏笑道,“世子如今一顆心放在建功立業上,他還如此年輕,急不來。”
裴氏出身將門,聞言也讚同的點頭,“沒錯,男子漢就該在戰場上灑熱血,趁著他年華尚好,多去鍛煉鍛煉。”
“時候到了,他自會有成家的想法。”兩人都在安撫著定襄王妃。
就在這時,紀令月含笑的聲音傳來,“看祖母聊得興起,月兒這麽貿然是不是打擾了諸位的興致?”
談笑聲戛然而止,眾人的眼光紛紛投來。
紀令月在京中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身為女子,風頭一時間大到無人可比。
紀令月身著雲紋縐紗袍上裳,下罩藍綃穿花雲緞裙款款步入,烏黑發髻挽著梅花白玉步搖,襯得她膚白如玉。
燈火通明下映著她瞳孔熠熠生輝,微微上揚的眼梢綴著零星笑意。
那抹紅唇彎彎,如從畫中漫步至凡塵的九天玄女,美得直教人心驚。
她的出現,也引發了男眷中的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