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驕縱至極的紀令霓也不由愣在原地,直到她感受到從四周傳來的視線,頓時回國了身來。

紀令霓訕訕的落了座,紀令儀帶著歉意朝那些官家夫人小姐們頷首,“實在不好意思,舍妹脾性好動頑劣,擾了諸位雅興,我身為長姐代替她向諸位配個不是。”

“就算是好動,也不至於如此沒教養吧。”

比紀令霓更驕矜的聲音自人群中響起,一名身著碧色繡荷曳地襦裙的女子出聲,眉宇間帶著不虞。

紀令儀一愣,帶著歉疚的笑意,“實在是抱歉。”

那女子瞥了她一眼,指著幾乎快把自己縮到桌子底下,恨不得原地消失的紀令霓道。

“分明是她的錯,你就算是身為長姐,也沒理由替她開口吧?”

“而有些人分明長了一張嘴,卻不肯出言說一句話,真叫人看不去。”

這場突發的狀況讓紀令月也懵了。

這是……什麽情況?

隻是因為喊了一聲,就鬧得氣氛僵滯了起來。

紀令月抬眸偷偷掃了一眼,最終落在那個出聲的女子身上。

紀令霓忍了忍,終於忍不住站起身,紅著眼眶道,“劉盈盈,都已經道歉過了,你難道不知道什麽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嗎?”

劉盈盈笑,眼底裏寫著幸災樂禍,“總算肯出聲了,我還以為你啞巴了。”

“你!”紀令霓氣急,察覺到袖子被狠狠一拉,欲吐露出的話語頓時噎了回去。

紀令月在底下看著,本想當個吃瓜群眾,卻突然收到了自家姐姐的眼神示意。

她無奈的歎了口氣,眼下嚼在嘴裏的葡萄果肉,突然起身。

紀令月淡淡道,“確實是五妹妹擾了諸位興致,我在這替她致歉。”

說完,她瞥了眼劉盈盈,“不知我說這番話的分量,劉小姐可滿意?”

劉盈盈臉色頓時一變,難堪了起來。

兩人不和睦已經是京中貴女圈眾所周知的,她就是算準這點才敢在眾多眼皮子底下對紀令霓發難。

沒想到紀令月居然會為了紀令霓出頭。

紀令月如今是正一品郡主,與當今公主同級,在場的有誰敢說不滿意?

劉盈盈貝齒咬著下唇,臉色一青一白,“既是郡主開口,自然有那分量。”

隨後才堪堪坐下,賭氣似的垂頭。

紀令月長舒一口氣,她突然想起,這好像是第一次利用自己的身份朝別人施壓。

而且還是為了紀令霓……紀令月怎麽想,都覺的像是吃了口蒼蠅般難受。

她胡思亂想著,隻聽到紀令霓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

“紀令月,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感謝你。”

紀令霓偏過頭,眼中氤氳的妒火與嫉妒充斥繚繞著。

紀令月隻當做聽不見,她已經懶得跟這種白眼狼多說一句話了。

坐在身旁的紀令瀾突然開口,“三妹妹是不是疑惑,為何那位劉小姐會如此明目張膽的對五妹妹發難?”

紀令月想了想,“她們有仇?”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紀令瀾好像輕笑了一聲。

那笑意帶著不易察覺的譏嘲。

紀令月偏過頭,卻見紀令瀾依舊是那副木訥平淡的模樣。

仿佛剛才那一聲隻是錯覺。

紀令瀾繼續道,“也算是有仇,說白了,隻不過是喜歡上同一個男子,平日裏爭風吃醋罷了。”

“敢情還是戀愛糾紛啊?”紀令月看著紀令霓,嘴角一抽,“還真像是她能做出來的事。”

聽到了八卦,紀令月頓時投身在了數盤玉盤珍饈當中。

生辰宴倒也熱鬧,推杯換盞至極,庭院歌舞升平。

宴會行到後半段,已經走不少人起身四處走動活動筋骨。紀令月正品著酸梅湯,突然瞥到對麵空空如也的位置。

她突然喊住一名侍女,指著位置道,“那個位置本來是給誰的?”

那名侍女聞言一瞥,隨後道,“回稟郡主,那個位置是薛姑娘的。”

薛姑娘?

紀令月疑惑,“可是薛妙?”

侍女點頭,紀令月接著問道,“她來了嗎。”

侍女帶著歉意,“奴婢隻是負責傳膳的,並不知賓客是否都到了。”

等人退下後,紀令月盯著空位沉思著。

曲水流觴旁的一處八角亭苑中,一抹欣長的身影立在原地。

一股涼爽的風拂過,捎過男子身上微醺酒意。

女子輕笑聲自身後響起,她道,“王爺不在宴席之中,怎獨身一人來到涼亭。”

說著,她輕嗅亭中繚繞的酒意,眉目劃過了然,“原來是醉了。”

陸淮琛斜斜一瞥,眼眸蒙上了比夜色更深的清冷。

他道,“你來做什麽?”

薛妙緩緩走進,巧笑嫣兮的看著他,“王爺,咱們好歹也是合作過幾次的,您為何還如此提防著我呢。”

陸淮琛清冷的眼眸微微一閃,看向來人帶著淡淡的審視。

“薛妙,本王不是聽你說廢話的。”

“你若是無事想戲耍本王,留下舌頭再出去吧。”

靳一的身影如影子般驀然出現,他突然拔出匕首,眼神犀利的看著薛妙。

薛妙察覺出陸淮琛不是在開玩笑後,臉色驟然一僵。

匕首鋒利的刀刃泛著幽幽寒芒,薛妙不自覺咽了口唾沫,她連忙出聲。

“王爺,我是來和你做一場交易的。”

“交易?”陸淮琛琢磨著這兩個字,聞言頓時一笑。

他偏過頭,蘊在眼梢餘角的刺骨冷意像是零度一下極致的喊,看一眼那森冷的氣息仿佛能沿著四肢百骸躥沿至心口。

薛妙隻覺得手指都開始發麻,雙腿隱隱打著顫,呼吸沉甸甸的。

陸淮琛似笑非笑,他轉身倚靠在亭子一角,“我倒是好奇,你究竟有什麽能耐能拿到那些消息的。”

“隻怕京中的暗探都沒有你這般神通,本王派人查過,你出過最遠的地方出了淮南到京都,來京之後更是待在紀府家那一畝三分地裏嫌少出門。”

“你口口聲聲告訴我,每一件事都有方元青的參與……”

陸淮琛眸中冰冷銳芒愈盛,“這隻有東臨內部才知道的消息,你又怎麽知曉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