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琛嗤笑,滿臉寫著‘就憑你’。
被他打擊慣了的紀令月瞥了瞥嘴,“別看我這樣,我可是能幫得上忙的。”
陸淮琛被她這麽一說,突然想起她那日與大夫侃侃而談的事情。
他道,“你什麽時候會的醫術?”
從前派人查探的消息中,並未提到她會醫術一事。
紀令月一愣,她開口道,“隻是自己看了些醫書,會了一些罷了。”
場中一時沉默。
隨即那一貫不變的輕嗤聲響起,帶著幾分嘲諷。
“紀令月,你當本王好糊弄不成?”
紀令月垂眸,半晌她緩緩一笑,眼眸清亮。
“這是一個秘密。”
“我隻說給世界上最親密的人。”
“所以王爺,恕我不能相告。”
靳一莫名覺得,周遭的溫度十分陰涼。
他吞了口唾沫,悄悄往遠處挪了挪。
自從郡主走了之後,他就一直是這副冷臉。
難不成兩人起了爭執?
想了想,靳一又突然覺得不應該啊。
尋常若有誰惹了王爺,不卸掉一兩條胳膊壓根走不出那扇門。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陸淮琛陰沉的聲音陰惻惻響起。
“靳一,除了家人之外,最親近之人還有誰。”
靳一冷不防的被問懵了。
興許是他楞的時間太長,陸淮琛眼刃朝他涼颼颼刮了過來。
“怎麽,想不出嗎?”
靳一立馬繃緊身子脫口而出:“有過命交情的摯友。”
話說完,他感覺到空氣的溫度更低了。
靳一隻覺得額間有冷汗涔涔,他眼珠子咕嚕一轉,難不成這事跟郡主有關?
他腦中飛快一轉,“還有一個就是摯愛之人。”
陸淮琛敲擊在桌麵上骨節分明的手指突然一頓。
“摯愛之人……嗎?”
在薛妙進了城主府的第二日,朱孝忠被革了職,連同朱邢一起被關押進大牢的事情不脛而走。
不少人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同一時刻爆發出巨大的欣喜來。
一整天,所有人都陷入了普天同慶的歡喜之中。
他們並不知道當朝攝政王與小皇帝‘微服私訪’來到了這座城鎮,但卻提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茶館內,一名身著淡青衣裳的男子搖頭晃腦道,“我可是聽說了,寧王就在咱們寧城內!”
藍衣男子好奇道,“你是說寧王殿下?”
青衣男子點頭,“是啊,朱孝忠父子伏法十有八、九是王爺的手筆,要不然在這座寧城之中,又有誰有這個能力去對付他們?”
藍衣男子恍然大悟。
“你這麽一說又好像是這個道理。”
“可寧王為什麽突然對朱城主動手?”
那青衣男子露出意味深長的神情來。
“你可記得那個晚上朱邢又出來欺男霸女,反而被揍得屁滾尿流的事情。”
藍衣男子笑著點頭,“當然知道,我第一次見到那個跋扈的霸王吃癟的模樣,別提心裏有多暢快了!”
寧城大部分人都對那對父子十分厭惡,平日礙於二人的權威敢怒不敢言,如今聽到兩人慘兮兮的被關進大牢裏,各個開心得如同過了春節。
青衣男子傾身,“隨後出現了一名宣稱要替那些受欺侮的百姓親上城主府討回公道的女子,你可還記得?”
藍衣男子又是點頭,他突然不耐煩的催促,“你別賣關子了,趕緊說說怎麽回事。”
那輕易男子神秘一笑,“據我所知那名女子曾被寧王當眾宣城是未來寧王妃。”
“她那晚剛說了這句話,朱邢父子就糟了報應,你難道以為真的是巧合嗎?”
藍衣男子恍然,“你是說……寧王衝冠一怒為紅顏!”
青衣男子隻是搖了搖手中折扇,故作高深的一笑。
兩人的對話毫不避諱,一下子傳遍了偌大的茶館。
茶館裏的所有人都在沸沸揚揚,話裏話外都是稱讚薛妙菩薩心腸,善良無比。
與在京中不同,寧城不少人對薛妙的好感增加了不少。
不知誰又想起那天晚上‘冷血無情’紀令月,頓時拿著這兩人做了個比對。
結果顯而易見,薛妙的評分以壓倒性的優勢取勝。
正當百姓們聊得不亦樂乎時,門口搖搖晃晃走進了一個人影。
那人舉止奇怪,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個人一抬頭,臉上潰爛的皮膚嚇得所有人心髒一跳。
與其同時,外頭出現了雜亂的聲音,哭聲與驚呼交雜著。
茶館內的人都是一愣,就見門口飛過一個人影,嘴裏崩潰的呼喊著。
“死了,死了,都死了!”
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原本平和的寧城突然爆發出百姓死傷無數的情況。
患病的高燒不行,瀕死邊緣的人身上開始潰爛,散發著臭氣。
病來如山倒,眼看著周圍親近的人各個昏迷不醒麵容可怕,整座寧城中軟陷入慌亂之中。
知府陳青肅著臉,看著底下不斷呈上來的報,心底一點點沉了下來。
他前幾日聽陸淮琛提及此事時,還以為他在開玩笑。
要不是知曉陸淮琛在朝堂上是何等淩厲風行的模樣,他幾乎就要把這件事情當做一樁胡鬧來對待了。
饒是一個人突然告訴你偌大一座城即將爆發瘟疫,隻怕沒有幾個人會相信。
陳青越想越心驚,他抬頭,“前幾日匆忙準備的東西都用上了沒有?”
匯報的下屬拱手“回大人,將士已經每家每戶上門,將患病的人都遷挪到固定劃分區域離了。”
“郡主召集城中繡娘製作的麵罩也紛發了下去……但籌備時間太短,並不能顧及每一個人。”
陳青沉默,“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派人動員城中女子,讓她們也搭把手。”
“那些山上摘的草藥可在熬了?”
那下屬點頭,“已經在城門口支起攤子紛發了。”
陳青道,“加派人手看著,若誰出現爭執哄搶,直接敲暈拖出去,這種時刻愈發不能慌亂。”
“是!”
瘟疫爆發的翌日,全城人陷入了深深的低迷之中。
紀令月站在城牆之上,風拂過她瑩白的裙裾,那如黑墨般的青絲隨風揚起,掠過她凝肅的神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