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來的狂妄暴徒,光天化日之下膽敢擅闖我城主府,是欺我朱家無人了嗎!”

一道暴怒聲在庭院如鞭炮聲衝擊著每個人的耳膜。

城主朱孝忠身後跟著百名護衛匆匆走到柴房附近。

當他踏入那片地方後,看到地上橫豎躺著的屍體,瞳孔一震。

他身子微晃,空氣中混雜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那少數留著一口氣的人喉頭也殘留著深深的傷痕,隱約能看見血肉翻出。

整個場麵駭人至極,饒是朱孝忠兩眼也不由得一暈。

隨即他看到站在柴房門口的身影,青筋驟然暴起。

他抽出長劍,盯著那人的眼神恨不得將他扒皮拆骨吞吃入腹。

“大膽,還不快束手就擒!”

朱孝忠一吼,屋內痛不欲生的朱邢神智恢複了一絲清晰。

他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撕扯著喉嚨大喊。

“爹,快來救我!”

朱孝忠手微微一抖,待他上前一步清楚看到朱邢的慘狀後,幾乎同時抬起劍朝陸淮琛刺過去。

陸淮琛身形並未動彈半分,一道身影躥了出來。

烏蒙臉上凝著煞氣,抄起大刀揚手就將朱孝忠手中的武器拍飛數丈外。

烏蒙整個人散發著不虞的氣息,他瞪大雙眸,如暗中狩獵的豺狼虎豹,周身彌漫著殺強烈的殺氣。

當他知道因為自己一瞬間的疏忽,導致小皇帝與紀令月兩人被抓走的時候,當場暴怒差點把客棧給拆了。

還是恰好出現的陸靖羽扼製住他瘋狂洶湧的殺意。

烏蒙此刻看著朱孝忠,正打算把人殺的時候,身後陸淮琛一句話頓時將他拉回了現實。

“人留著。”

短短三個字,猶如冷水當頭澆下。

烏蒙深吸一口氣,忍著殺了這些人的怒意,他掏出禁軍令牌,朝著朱孝忠沉聲嗬斥。

“吾乃當朝禁軍大統領,寧城城主朱孝忠聽令!”

朱孝忠正打算讓身後的護衛進攻,在看到烏蒙手中的令牌時,臉色大變!

心跳仿佛隨著呼吸在這一刻靜止了。

朱孝忠顫著手上前,待他看清令牌之後,渾身的血氣差點衝到頭頂。

那麽他身後的那個人……

“噗通”一聲,朱孝忠惶恐的跪在地上,身子如篩糠般抖著。

他麵如死灰,頭深深的抵在地上,聲音止不住的顫抖。

“老臣朱孝忠,聽令。”

“爹!”

朱邢捂著肩膀,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朱孝忠誠惶誠恐的卑微模樣,一股怒意竄上腦頂。

他死死瞪著陸淮琛,用著幾乎要咬碎牙的力度,一字一句道。

“你們究竟對我爹做了什麽!”

“混賬,你給我閉嘴!”

“你再給我多說一句話,老子當場殺了你!”

朱孝忠跪在地上,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朝朱邢大吼。

他罵完連忙扭頭對烏蒙道。

“烏大統領,小兒自幼被我嬌慣才養出了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還請大統領恕罪。”

“不知天高地厚?”

烏蒙勃然大怒,一字字擠出牙縫道,“我看你兒子膽子都敢捅破了天!”

朱孝忠腦子一懵,他抬頭,不知道烏蒙是什麽意思。

而此時,紀令月與陸靖羽同時從屋內走了出來。

陸靖羽視線在眾人身上一掃,他在麵對外人時儼然恢複了在朝堂上威嚴的氣勢,臉上絲毫看不到孩童的稚嫩之氣。

他光是站在那兒,不凡的氣度就已經震得不少人心中一凜。

朱孝忠此時已經震驚到連正常的話都說不出口的地步。

他腦子好似灌入一團漿糊,瞪著震驚的雙眸麻木又驚愕的朝著他深深叩首。

“臣,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句話道出,滿院皆靜。

一步步艱難走出的朱邢聽到這句話,雙腿差點絆過門欄,臉朝地摔個狗吃屎。

他看著朱孝忠,結巴道,“爹,你是不是瘋了?”

可朱孝忠沒有回話,從他臉上絕望的神情就可以看出,他絲毫沒有在開玩笑。

朱邢仿佛被雷劈了一般身子定在了原地。

陸淮琛輕笑一聲,笑意卻不到森涼的眸中。

他道,“膽敢綁架陛下與清河郡主,朱孝忠,看來你是嫌活得太久了。”

說著,他轉頭看向陸靖羽,語氣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

“陛下,敢問要如何處置。”

陸靖羽情緒此刻遊離在憤怒的邊緣。

自看到朱邢欲對紀令月不軌時,驟然想起上京之亂那一夜,綱達欲輕薄紀令月時他卻無能為力的場麵。

陸靖羽心中早就蘊了一團火,他冷聲開口,一字一句沉如千金。

“抄了朱家一族,殺無赦。”

此話一出,朱孝忠兩眼一黑,徹底暈死了過去。

緊接著,朱家上下奴仆被控製在了城主府裏,那幫護衛被教了兵器,趕到院中監視著。

因為要留下來處理朱家雜事,陸淮琛沒有直接離開城主府。

而紀令月與陸靖羽則坐在正堂之中,烏蒙帶著愧疚之色走到二人麵前一跪。

“屬下失職,護衛陛下不利,還請陛下責罰。”

陸靖羽氣已經消了大半,聞言看了烏蒙一眼,突然揮手。

“行了,今日之事全都是朕的自作主張,與你無關。”

“你今日也救了朕,將功補過,無須再談。”

烏蒙好似壓根就沒有把這件事放下,聞言也隻是點頭,隨後沉默的站在陸靖羽身旁。

陸靖羽看了他一眼,然後扭頭看向了紀令月。

他剛想開口,陡然見到紀令月垂眸,話到嘴邊一改。

“仙女姐姐,你怎麽了?”

“可是嚇到了?”

他想,這種事情但凡被一個女子遇見都足夠嚇破了膽,紀令月看起來雖然比那些隻會哭哭啼啼的女人厲害數百倍。

但她也是一名女子,心底肯定有柔弱的一麵。

紀令月聞言,卻是搖了搖頭。

她道,“陛下可記得給我們送東西的那名小廝?”

陸靖羽點了點頭,那家夥送了兩個饅頭,他想忘都忘不掉。

紀令月沉思著,“我總覺得他不對勁。”

陸靖羽好奇,“有什麽不對勁的?”

紀令月擰眉,“渾身上下都不對勁。”

陸靖羽一愣。

這時,門外短暫的響起吵鬧聲,隨即一個人高聲一嗬不知說了些什麽,那些嘈雜的交談漸漸安靜了下來。

紀令月抬頭,伸手招了一名下人問話。

“外麵發生了什麽事。”

那下人恭恭敬敬的垂首,“回稟郡主,隻是一名下人因勞累昏倒了,並沒有什麽大礙,郡主無須擔心。”

紀令月心裏滿滿勇氣不好的預感。

她語氣有些急促的問道,“那下人是在馬廄裏照料馬的嗎?”

那下人一愣,驚訝的微張著嘴。

“郡主您怎麽會知道?”

話一落,眼前的人早就急匆匆的衝了出去。

紀令月循著躁動聲響起的聲音朝馬廄走去,陸靖羽與烏蒙見狀也跟了上去。

她撥開在一旁圍觀的下人走到其中,在看到躺在地上緊閉雙眸的人時,瞳孔微縮。

這個人,儼然就是前頭進柴房給她送東西的小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