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生死一線
清冬身在偏房,好一會才昏醒過來,見她醒了,夏之忙扶著清冬支起身,香琳立即遞上一碗熱薑湯給清冬。
清冬輕咳了幾聲,身子仍有不適。
清冬看向四周:“我這是在哪?”
“清冬姐,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你怎麽被人抬了回來,這是你的屋子。”夏之心中有許多個不解,實在是想不通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清冬頓了幾秒,半撐著身子:“小姐呢?”
香琳道:“小姐還未回來,珠兒說小姐還在老夫人那呢。”
清冬沉了片刻,想想季錦是老夫人的孫女,應該不會對小姐太過分,畢竟小姐還是準三王妃,她點點頭,又是一陣輕咳。
“清冬姐,你還是再歇歇罷。”言罷夏之將清冬扶著躺下,給她將被子拉好,掖了掖被角,就與香琳退下了。
清冬再次醒來時,已經過了半個時辰了,她揉了揉鼻子,將衣物穿好,出了屋,一著冷風,她不由的打了一個噴嚏。
身子還很虛,她緩緩走向季錦的屋子,見屋中四下無人,難不成還在書意院?清冬問了守門的婢女,那婢女說小姐至今還未回錦秀院,隱隱的她覺著有些不對勁。
她抖了抖身子,便要往書意院去。
正巧與珠兒迎見,珠兒道:“清冬你這是要去哪?”
“小姐還在書意院,我要隨時侍在小姐身邊。這也是老夫人交代過的。”清冬話間又是一陣咳嗽。
珠兒眉頭一皺,虛扶著清冬:“我看你是受了風寒,去找小姐,莫不是要將這風寒傳給小姐?小姐在書意院待著。能有什麽事情,好了好了,我扶著你回去歇著。”
趁著清冬身子虛,不等清冬反抗,便強硬的將清冬扶回了房,隨後又喊了一個粗使丫鬟:“好好守在這,她惹了風寒,別讓她出去將這風寒給別人傳了去。”
珠兒側目瞧著清冬深深一笑,便扭著身子離去了。
清冬越想越不對勁,衝著那個婢女招招手:“你去將夏之找來。我有話與她說。”
清冬是一等丫鬟。那個婢女自然不敢違。點點頭,便出去將夏之叫到了偏房,夏之是以為清冬出了什麽事情。幾近是小跑到了偏房,見清冬正坐著,她邁過門檻:“清冬姐,怎麽了?”
“小姐呢?”
“小姐?不是與你說過嗎?小姐在書意院呢,。”見清冬無恙,夏之才緩緩的說道。
清冬搖搖頭,一字一句道:“我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你去書意院趕快瞧瞧。”
清冬神色嚴肅,語氣認真,夏之點頭:“那我這就去。”
夏之就像一陣風,一溜煙就不見了身影。
書意院前。季錦的意識漸漸模糊,身上的知覺全無,臉色發白,唇色發紫。
身前的雪地中的一點血跡,早已被一層白雪覆蓋了去。
她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也不曉得離兩個時辰還有多久,她隻知道她怕是堅持不過去了。
老夫人在內室,早就被王媽媽安置著睡下了,全然忘了季錦一事。
冷風簌簌的吹著,枝椏上的浮雪一層層吹落,季錦的發髻上,身上也早已覆上了一層白雪,遠遠的看著,就好像已經與這漫天的白雪融為一體。
夏之依清冬的話,前往書意院,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場景,她嚇的直接癱坐在地上了。
她為季錦將身上的白雪一一拍下,心提的老高,她直直喊道:“小姐,小姐。”
季錦困難的抬了抬眼皮,眼前人影兩從,看的不太真切,實在是太冷了,她不想張口。
見季錦睜眼,夏之舒了口氣,還好,小姐還活著,可她該怎麽辦,她不敢猶豫,立即跑出了書意院,去找清冬姐想辦法。
書意院的丫鬟們心驚肉跳的遠遠看著季錦,幾人麵麵相覷,小聲的議論著。
“這大小姐也不知道犯了什麽事,竟然遭受這種罪,她以後可是王妃呐,這雪勢這麽大,我瞧呐,這大小姐早沒了聲息。”
“你也說了,以後,這以後的事情誰摸得準,誰讓現在是老夫人說了算呢,都說是大戶人家的日子好,這裏裏外外的,還不如當一個丫鬟,來的輕鬆。”
“我站著就冷,被說跪了這麽長時間了,行了行了,別看了,趕緊幹活罷,免的被王媽媽瞧見,又是一頓批。”
一股北方吹過,院子又靜了下來,似乎所以人都將季錦這個人給忘了。
景林院中,尤氏坐立不安,母子連心,母子連心,季錦受那樣的罪,她怎麽不心疼,尤氏愁眉不展,便要往出走,“梓桑,去書意院。”
梓桑點頭將厚厚一層外衣拿在手中,跟在尤氏的身後。
剛邁出一個門檻,就被季蘭給攔下了。
季蘭打著馬虎眼,膩在尤氏身邊:“娘,你這是要去哪,你的身子骨不好,外麵寒氣這麽重,你怎麽能出去呢,梓桑,還不將夫人扶回屋裏。”
梓桑猶豫半天,不敢上前。
尤氏歎氣一聲:“我要去書意院看看你姐姐,都過了一個時辰了,也該夠了,再下去,她怎麽吃得消。”
“那娘也得想著你的身子罷,先回屋,這兩個時辰是祖母定的,難道娘親你要違背祖母的意思?這要祖母怎麽想?” 季蘭撒著小女情懷,緊緊的拉著尤氏往屋裏返。
尤氏的眉頭皺的更深了,眉心凸起,老夫人的話,尤氏是不敢違背,可她也不能任季錦就在跪著,!尤氏擺擺手:“不行,就算老夫人不允,娘也得去。”
季蘭見尤氏心意已決,她便扶著尤氏坐下,認真的說:“我去,娘,我去,你好好歇著,我去看看姐姐,我這就去,梓桑,將夫人照顧好了。”
說罷季蘭便轉身出了景林院,她暗舒一口氣,好在來的及時,要不然娘親去了,肯定要將季錦帶回來,她冷哼一聲,這下娘親也被她攔下,她倒是要看看還有誰能救得了她。
季蘭一步一步的往書意院走,遠遠的就瞧見了雪地上跪著季錦,遠看,身上覆滿了白雪,活脫脫像一個雪人,她步步走近季錦身邊,才依稀看出了人形,隻見她雙目緊閉,臉色如雪一般蒼白,她試探性的喊了一聲:“姐姐?”
等了片刻,見沒見季錦睜開雙眼,她緩緩伸出手,當觸碰到季錦的臉頰時,她不由驚叫一聲,立即縮回了手,好冰。
難不成已經死了?季蘭心下不由一喜,她低眼看著四周,就算沒死,再過一個時辰,也該死了,季蘭嘴角隱隱的一抽,速速轉身往出走,還得編個理由,給尤氏回話。
一路上,季蘭踏著雪,卻感覺腳下飄乎乎的,就連整個人都好像是飄乎乎,心情大好,現在,季錦半生半死,季淺瘋了,還有誰,能再擋她的路,她的麵目漸現猙獰。
嘴間不由的哼起了小曲。
突然她腳步一頓,眼睛直視前方,那是……怎麽會,她連忙揉著雙眼,沒有看錯,墨黑色銀絲暗紋團花長袍,腳下踩著黑底雲錦靴,外披著一件黑錦披風,衣角隨著寒風搖擺,遠遠的,看不見是什麽表情,她愣了幾秒,那可是她日日思念的兒郎。
隻見他越來越近,腳下就像踩著風,離她越來越近,臉上的神情也越來越清楚,滿臉急色,再看身後,跟著一個小跑的丫頭,那……不是錦秀院的丫頭夏之!
她臉色突變,連連將王爺攔下,嬌聲道:“王爺,家父不在,您若是不嫌棄,便由小女帶著王爺四處走走罷。”
子玉未看季蘭一眼,也未說一句話,直直與季蘭擦肩而過,給季蘭留下的隻是一卷冷風。
季蘭立即回頭,見子玉疾步往書意院的方向去,她雙拳緊握,眼尖露出凶狠之色,牙關咬緊,為什麽!為什麽!
書房裏頭的季正周聽下人說武平王闖進了府中,他不明所以,穿戴好衣冠,前去相迎,卻又聽下人稟報說是武平王怒氣衝衝的往書意院去了,這下,季正周更是不解了,他又立即往書意院的方向走。
子玉走進書意院,一眼就看見了雪地中的人影,夏之追著跑過來時,已經見子玉到季錦身邊了。
子玉小心翼翼的將季錦臉色的浮雪抹掉,發現她的身子已經冰涼,子玉立即解下披風,披到季錦的身上,他縷著季錦額前已經僵硬的碎發,“阿錦?阿錦?快醒醒,阿錦!”
卻沒有人回應。
他慌了,就算被劍刺入胸膛時,他都未有過現在這樣的心慌。
他知道阿錦畏寒,知道阿錦受不得一點寒,可是阿錦此時卻因為他,跪在這冰天雪地之中,那是得有多冷。
子玉將季錦抱在懷中,就好像是抱了一塊極寒的冰塊,他不敢去探阿錦的氣息,他相信,阿錦沒事,阿錦方才還好好的站在他的麵前,怎麽會有事呢?
子玉低眼看向季錦,季錦雙目緊閉,全身僵硬冰涼,就像是抱著一具冷屍,胸口處的傷口,遠遠不及他的心中的痛。
他幹澀喑啞的嗓音:“阿錦,沒事了,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