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處處皆商機
玉兒自帶了徐班主等人下去，顧媽媽則應著小姐要求留下。
瞧著小姐隻端著茶卻並不喝，知她又在想著什麽，便也靜靜站在一旁不去打擾。
“媽媽。”戀竹想的還是保密這回兒事，雖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但不知為何，總覺得還是要防範些為好，如今她做事當真不若從前那樣全無顧慮了。
思及此，便向著顧媽媽仔細問道：“咱們這些人中有人去過別院嗎？”
“小姐，咱們過來王府時間不久，別院當真都沒有去過，卻是府裏有幾個媽媽，從前跟著王爺過去伺候過一段時間。”顧媽媽思索著答道。
“既是如此，媽媽就自王府裏找幾個信得過的媽媽丫頭派過去，專門劃出一個院子照顧戲班子，囑她們這段時間若沒什麽事，別院的人盡量不要與外界來往了，若是瞧進展，我自會過去的。”
“是，小姐，我這就吩咐下去。”顧媽媽心知這是要為著戲文不外泄，思量著確實如此，原是打著小姐親自寫了戲文的旗號，若尚未進宮，便被有心人得知外傳，到時可不就好說不好聽了。
“媽媽回頭跟顧管事說去找製馬車工匠時，一起尋了店鋪改建的吧，記得多尋些，咱們醉仙居的鋪子這幾日差不多便要開始動工了。”戀竹多加了一句。
“是，小姐。”顧媽媽原就知道小姐對於名下鋪子有心大作變動之事，也不多問，隨後跟著下去，自去安排派去別院的人了。
手頭幾件事差不多都交代了一下，隻待跟著進度便是。
戀竹這才坐下來細細翻看洛楓幾人查得的資料，依著時間來看，這樣辦事效率確實還不錯。
非但要求的信息一一列得齊全。甚至連她要求的各鋪子縮略圖也都畫得極其逼真，可真要費好一番功夫呢。
心說十六子名聲果真並非浪得虛名，如今看來對她的助力實在大過預期。
這樣盡心辦事，雖說於他們而言也是一種鍛煉，或者還喜悅能得重用，但畢竟是每日裏奔波辛苦，回頭也不該虧了他們，待事情告一段落，便再論功行賞吧。
有了這樣詳實的信息，隻不出屋。便可細細做了規劃開始實施，頗有些“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的意思。
想著自己低頭一笑。繼續認真看著標記清楚的簿子。
看過幾本，驀地注意到記著周圍店鋪信息的地方，“簡家食鋪”幾個字有些眼熟，想了想便去翻方才看過的幾本簿子，果真又找見兩處記著同樣名字之處。
將三本簿子排在一起。結合三個鋪子查得的信息，戀竹慢慢得出結論。
這“簡家食鋪”該是個百年傳承的老店，不若醉仙居這樣的大酒樓，主要經營一些小食，顧客群體也都是平民百姓，但一直口碑不錯。
原是在各個地方都有分店。可惜後人不爭氣，風雨飄搖中屹立百年不倒的字號，傳到現在卻已是弄得搖搖欲墜。隻留得京中散落各處不過幾家鋪子。
戀竹盯著這些信息，越看越是心喜，不由拍掌大笑，這可真算得是額外的收獲了。
驚得一旁送了人回來正認真看著賬簿的玉兒突地站起來，手一抖。賬簿掉落在桌上，忙忙抬眼去看不知為何突然笑得開懷的小姐。疑惑明明都是有問題的鋪子，難不成也能看得這樣高興？
其實若僅僅是一個小鋪子，戀竹自然是不看在眼裏的，畢竟小鋪子的效益再好，一年的收益也抵不過大酒樓的十分之一。
可她的眼光並沒有局限於一家小鋪子，鋪子雖小，但卻絕不普通，端看它百年傳承下來老字號這一項，便是抵得千金。
試想一下，若是能接手這簡家食鋪，人力物力財力她都不愁，再加以妥善經營，想要恢複昔日輝煌，更或者做得更大，也都不無可能。
更妙的是，在名聲方麵，接手這樣已經有了很好基礎的鋪子，不知要省了多少心力呢。
當然並不是說非得瞄準這簡家食鋪，這隻是個個例，像這樣苦守著百年字號，卻是無力經營下去的各類鋪子許是不少，比如下麵標注的那些小客棧之類，也給了她諸多啟發
大酒樓、大客棧固然很好，投入了銀子與人力，有了口碑與檔次，氣派自在哪裏擺著，也就不愁客源，銀子也是大把大把的賺，每年的收益都很可觀。
可這畢竟是走的高端路線，所針對的客源是有限的達官貴人富商富戶，也就是那些能夠掏得起銀子的富人。
可不論在哪個時代，普通人都還是多數，或許一個普通百姓的購買力是有限的，但是架不住人多啊，成千上萬的老百姓總有要外出用飯的時候，出門在外也自是少不了要住店的時候，這樣的一些人匯集到一起，那便不僅僅是可觀了，而是絕對的驚人。
如戀竹一般在京中或其他各處有些地位的人，即使從商，大多也都是瞄準大生意，對這些往來賬目數額極小的常常是不屑於顧，豈不知，這才真個是大商機。
高端路線要走，畢竟從富人兜裏掏銀子何其爽快，且每次都是不菲的，但低端消費戀竹也不打算放過，如此大的市場，怎麽可能錯過？
她記起以前有個說法，說是每個福建沙縣小吃的五十米處，仔細尋找，都會發現一家蘭州拉麵，相親相愛，雖然不乏調侃的意味，可畢竟說的是事實。
別人或許聽了便聽了，隻不過當成玩笑，聽過就算了。
但戀竹不會一笑置之，她從中看到的是可行性，一種平民市場中蘊含的巨大的商機。
從前這樣以低價接手經營不善的老牌子，後來經過改善最後大大盈利的，向來是她的拿手戲，沒想到來了這裏很快便也遇上了，如何不樂？
自己想了半晌。這才注意到玉兒在旁注視的目光：“玉兒，你這是怎麽了？”
“啊，沒什麽的，小姐。”玉兒聞言這才回過神來，趕忙回道。
又坐了下來，在一旁看著小姐讓她們日日熟悉的賬簿，記起方才小姐與顧媽媽說要開始找工匠，見小姐已經放下簿子，想是不會擾了小姐，便輕聲問道：“小姐。方才聽您要顧媽媽開始找工匠，是要趕在年前便動工嗎？”
“不是年前動工，是要年前完工。”戀竹聽了玉兒的問題。開口糾正道。
瞧見玉兒一臉驚訝，接著補充道：“當然，並不是說所有大工程都要全部完工，如那些須得大麵積重建或者加建的，怕是要延遲到年後才能完工。但一些隻需局部改建完善的，卻要早日動工，爭取年前就可以正常開鋪子做生意。”
雖尚不知這時候建築工事需耗時多久，但想起紅樓夢中大觀園的修建，怕也是**不離十的，是以戀竹心裏大概有個時間預估。隻待具體見過工匠後再做定論。
玉兒知曉了小姐的意思，卻仍是有些不解：“小姐，如今已是這時節。過幾日天氣便會越加的冷了，動土動工都有些不便呢，為何偏要忙忙趕了年前完工呢？”
戀竹聞言有絲不可思議，於商人而言，這哪裏是需要解釋的問題呢。
卻又明白過來。按著自己的處事方式去要求一個甚少外出走動的小丫頭，著實有些強人所難了。
便笑了說道：“你方開始接觸這些。提出這問題也不稀奇。我隻問你，一年中你最盼著到來的日子是哪一天？除開生辰這些。”
“最盼著？”玉兒有絲疑惑，想了想，不確定地道：“那便是新年或者元宵佳節之類的吧？”她實不知小姐問這問題用意何在。
“這便是了。”戀竹點頭道，“我也同你一樣，一年中最盼著新年到來，倒不是隻為了有新衣穿有美食可吃，而是一種意義所在。”
“所以小姐是說，這新衣、這美食，便是我們鋪子所要經營的？”玉兒眼睛一亮，喜悅地回道，為自己想通小姐用意而高興。
“沒錯，正是這樣。”戀竹讚賞地點頭，這丫頭自來聰慧，果然是一點就通，說不得將來也可以獨當一麵。
不僅僅是衣服或者美食，還有許多其他或便宜或昂貴或實用或奢侈的物品與行當，都是她所瞄準的對象，且必須搶在年前這一好時機。
無論是富貴或者貧窮，忙忙碌碌一年到頭，為的不過是團團圓圓過個年。
窮苦人家穿件新衣，買些平日裏舍不得的稀罕玩意，於富貴人家而言，年節更是大好的炫耀富貴肆意享受的日子。
無論哪一種，都是她生意的照顧者。
是以她許多鋪子，若經營得好，年前便更要好上加好，若差，便要加緊改善。
這樣好的時機，錯過了，豈不可惜？
愈想著這些須得排著隊完成的事，越加覺得時間少得可憐。
以戀竹為首，眾人都不得閑。
幾日來洛楓等人端的是早出晚歸，整天都是忙得團團轉，隻每日晚上才有時間過來跟她匯報一下進展。
戀竹幾次想著問問幾人初次做這樣的事，也不知會不會覺得別扭，可瞧著幾人雖然疲憊但卻依然精神十足，說起每日做了哪些，查得不少信息興奮得手舞足蹈的樣子，便把擔著的心放下了。
卻不成想，本預計這裏會出現的阻礙尚還未到，卻是有情理之中、預料之外的問題突然而至。
戀竹聽著玉兒過來報說方派去別院沒幾日的於媽媽有事來回，感歎自己這料事能力未免太準了些，可怎麽就都不是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