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家,有話盡可直言。”等屋裏的侍女都退下後,秦蓉微笑著向蘇瑾說道,從蘇瑾剛才的舉動上來看,應該有隱秘的事情要對自己講。

“王妃,王爺這些天來可曾去過醉月樓?”蘇瑾走到秦蓉的麵前,鄭重其事地問道。

“醉月樓?”秦蓉聞言微微一怔,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衝著蘇瑾搖了搖頭,“王爺近來在家安心讀書,出了上朝外從沒有離開過王府。”

聽聞此言,蘇瑾的臉色刷一下就變得蒼白,眼前猛然一黑,身體搖晃了幾下,差點摔在地上。

“蘇大家,你沒事吧?”秦蓉見狀,連忙上前扶住了蘇瑾,關切地問道。

“王妃,譚遊擊讓人給騙走了。”蘇瑾回過神來,眼眶紅潤地向秦蓉說道,所謂關心則亂,得知了這個消息後,她現在是六神無主,完全亂了方寸。

“騙走了?”秦蓉聞言,雙目流露出驚訝的神色,要知道譚縱可是官家麵前的紅人,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打他的主意。

蘇瑾深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激動的情緒,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給了秦蓉,聽得秦蓉目瞪口呆,她萬萬想不到對方竟然打著趙雲安的旗號。

“真是膽大包天!”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後,秦蓉氣得柳眉倒豎,這簡直就是對安王府赤裸裸的挑釁。

“王妃,對方處心積慮地劫走譚遊擊,必然有所圖謀。”經過了最初的慌亂後,蘇瑾冷靜了下來,向秦蓉說道,如果對方想殺死譚縱的話,在醉月樓裏就可以動手,完全沒有必要將譚縱帶走。

“走,咱們找王爺去。”秦蓉聞言,頓時明白了其中的關鍵,於是向蘇瑾點了一下頭,領著她向門外走去,事已至此,已經不是她和蘇瑾兩個女流所能解決的了,唯有趙雲安才能拿主意,而隻有趙雲安才能滿足對方的條件。

趙雲安正在書房裏讀《史記》,得知這個消息後大吃了一驚,皺著眉頭在房間裏來回踱了幾圈後,沉聲向蘇瑾說道,“這件事情先不要聲張,你回去靜觀其變,本王暗地裏會派人去查。”

“謝王爺。”蘇瑾向趙雲安福了一身後,起身離去,既然得到了趙雲安的承諾,那麽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驛館裏等對方的消息。

“王爺,他們為什麽要綁走譚遊擊?”蘇瑾走後,秦蓉有些不解地看著神情凝重的趙雲安,她思來想去,也弄不明白對方能從譚縱哪裏得到什麽好處。

“他們是衝著本王來的,如果譚縱死在他們手裏的話,那麽本王無論如何都脫不了幹係。”趙雲安神情冷峻地望著窗外的一棵大樹,冷冷地說道,“好一個一箭雙雕,既害了譚縱,又能令本王蒙冤,著實可惡。”

“可是王爺,既然他們要陷害王爺的話,為何還要將譚遊擊帶走?”秦蓉聞言,狐疑地問道,如果譚縱在醉月樓被殺死的話,趙雲安豈不是更說不清楚了。

“他們這是在向本王示威,想讓本王知難而退!”趙雲安雙目寒光一閃,右拳緊緊地攥在了一起,“竟然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本王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秦蓉聞言,眼中閃過驚訝的神色,從趙雲安的語氣裏,好像知道那個“他”是誰,不過既然趙雲安沒有說,她自然也不會去問。

經曆了江南一事後,趙雲安自然而然地將矛頭對準了趙雲博和趙雲兆,認為譚縱失蹤一事是他們倆搞得鬼,因為在京城裏有能力動譚縱並且敢動譚縱的人,也隻有這兩個心懷不軌的家夥了。

“來人,將汪總管喊來。”片刻之後,趙雲安麵無表情地向門外喊了一聲,一名守在外麵的侍衛隨即離開了。

“王爺,小不忍則亂大謀!”秦蓉聞言,雙目不由得流露出了擔憂的神色,她十分了解趙雲安,趙雲安這個時候喊汪海潮來,一定是與譚縱之事有關,恐怕要與綁架譚縱的幕後之人正麵衝突。

雖然趙雲安貴為親王,身份高貴,但由於生性懶散,玩世不恭,不喜歡朝廷裏的那些勾心鬥角,因此並沒有結交什麽朝臣,故而在朝廷裏沒什麽勢力,對方既然敢動譚縱,想必勢力不俗,趙雲安貿然動手的話絕對吃虧。

“放心,本王自有分寸。”趙雲安知道秦蓉是在擔心自己,衝著她微微一笑,風清雲淡地說道。

雖然趙雲安表麵上看起來十分輕鬆,心情卻異常凝重,直到譚縱出事他才意識到,除了王府裏的人外,他要對抗趙雲博和趙雲兆的話,朝廷裏幾乎沒有他能用的上的人。

趙雲安並不是那種行事魯莽的人,他非常清楚自己目前的形勢,因此並不會現在就與趙雲兆、趙雲博翻臉,他將汪海潮喊來的目的是去醉月樓調查譚縱失蹤一事,向趙雲博和趙雲兆施加壓力。

“王爺,王妃。”片刻之後,一名身形消瘦、眼神陰沉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衝著趙雲安和秦蓉躬身行禮,他就是安王府的大管家――汪海潮。

得知了趙雲安的意思後,汪海潮衝著他拱了一下手,大步走了出去。

“咱們就看看,到底誰笑到最後。”望著汪海潮的背影,趙雲安雙目寒光一閃,雙拳緊緊攥在了一起。

趙玉昭此時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正是她的這個無心之舉,陰差陽錯下激化了趙雲安與趙雲博、趙雲兆之間的矛盾,使得趙雲安的心理發生了極其微妙的變化。

下午,方山縣縣城。

“快來看呀,小叔子勾引大嫂,被捉奸在床。”伴隨著一聲鑼響,一個宏亮的聲音從縣城的南門響起,隻見一群鄉下人圍著一輛馬拉的板車,浩浩蕩蕩地走了進來。

城中百姓們感到驚訝的是,板車上有一男一女麵對麵地被捆在被子裏,披頭散發,看不清兩人的長相,不過從其**的肩頭和胸口來看,兩人應該沒有穿衣服,赤條條地待在被子裏。

頓時,沿途的百姓們被眼前的一幕吸引了,大家饒有興致地跟在板車的後麵,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走在馬車最麵前那個拎著鑼的壯漢是張李村的大牛,大牛一邊敲著鑼,一邊高喊著,吸引著附近的人前來看熱鬧。

今天清晨雨一停,大牛就帶著人趕來了縣衙,雖然路上有些地方發生了山洪,不過幸運的通往縣城的道路完好無損,他們緊趕慢趕,終於在下午來到了縣城。

等來到縣衙的時候,尾隨在板車後麵的百姓們已經黑壓壓地一大片,大家都想看看縣太爺如此懲處這對不要臉的奸夫淫婦。

“各位是張李村的吧?”縣衙門前立著一名尖嘴猴腮的男子,後麵跟著幾名混混模樣的青年,大咧咧地站在那裏,見到板車來了,那名尖嘴猴腮的男子於是迎上前去,笑著問道。

“我們正是張李村的,敢為閣下是?”大牛收起了手裏的鑼,打量了一眼尖嘴猴腮的男子,開口問道。

“本人候七,接受了夏老爺的委托,準備對這對奸夫淫婦提告。”尖嘴猴腮的男子望了一眼板車上的那一男一女,笑著說道。

“如此說來,我們的事兒就算辦完了。”候七口中的夏老爺就是在張李村留下銀子的那位大爺,大牛聞言,禁不住麵露喜色,衝著身後的那些大漢喊了一聲,“來,將那對狗男女交給這位侯兄弟。”

幾名大漢聞言,立刻上前抬起了被子,準備將被子裏的那對男女交給候七。

“這位兄弟,你把人送到大堂上,這活兒才算完呢。”候七見狀,笑眯眯地向大牛說道,他才懶得讓手下的兄弟們抬人,眼前這群鄉下土老冒不用白不用。

“好嘞。”大牛聞言,痛痛快快地就答應了下來,衝著那些抬被子的人揮了一下手,那些人就抬著被子立在了那裏。

候七隨即走到縣衙門口的大鼓前,在縣衙門前站立著的兩名衙役的注視下,拿起鼓槌咚咚地敲了起來,擊鼓告狀。

“什麽事兒?”等候七敲了一通鼓後,縣衙門前的兩名衙役這才過來,其中的一名衙役一本正經地問道。

“這位公爺,小的有告。”候七與縣衙裏的這些衙役早已經混得爛熟,於是將一份狀紙遞了過去,不動聲色地說道。

“等著。”那名開口的衙役接過狀紙後,衝著候七點了一下頭,扭身走進了縣衙裏。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工夫,那名衙役走了出來,衝著候七揮了一下手,讓他進去。

候七向大牛使了一個眼色,大牛就讓那幾名大漢跟在了候七的身後,抬著被子裏的人走進了縣衙。

公堂上,兩排衙役拄著水火棍麵無表情地站在公堂兩側,一名國字臉的中年官員身著七品官服,端坐在大堂之上。

除了候七與那兩名被放在大堂上的男女外,包括大牛大內,其他的人全都站在了大堂外麵的院子裏,興致勃勃地等待著縣太爺審案。

“候七,你既然替人上告,可有原告的書麵委托?”國字臉中年官員是方山縣的縣太爺林慕顏,抖了一下手裏的狀紙,沉聲問道。

“啟稟縣太爺,小人已經獲得了原告的委托。”候七聞言,立刻跪了下來,從懷裏掏出了一份文書,他身無功名,自然要在大堂上下跪。

“夏健,你可承認與殷氏亂*倫奸情?”國字臉中年官員裝模作樣地看了看那份委托書,抬頭望向了捆在被子裏的兩名男女。

轟一聲,聽到“下賤”和“淫氏”這兩個名字,圍在大堂外麵院子裏的百姓們頓時爆發出一陣哄笑。

“肅靜,肅靜!”林慕顏麵色一沉,伸手拍了一下驚堂木。

“威~~武~~”這時,立在大堂兩側的那些衙役們開始用手裏的水火棍敲打著地麵,口中沉聲高呼著。

見此情形,百姓們頓時安靜了下來,興衝衝地望著眼前的一幕。

那名披頭散發的男人聞言,抬頭望著林慕顏,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音,好像嘴巴裏塞了東西,林慕顏衝著一旁的衙役揮了一下手,一名衙役就走上去,將一團破布從那名披頭散發的男人口中取出,順手也從那名披頭散發的女子口中取出了一團破布。

“大老爺,冤枉呀,小人與她並沒有冤情。”取出了破布後,那名披頭散發的男人先是咳嗽了幾聲,隨後高聲向林慕顏說道。

“大人,現在捉奸在床,人證物證俱在,容不得他狡辯。”聽聞此言,候七冷笑一聲,大聲向林慕顏說道。

“夏健,你告訴本官,你是因何被人綁成了這副模樣的?”林慕顏聞言,不動聲色地望著那名劈頭散發的男人。

“啟稟大老爺,小的正在家裏睡覺,冷不防就被人暴打了一頓,然後捉來了這裏,請青天大老爺為小的作主呀。”聽聞此言,那名披頭散發的男人頓時喊起冤來。

聽到這裏,圍觀著的百姓們再度爆發出一陣哄笑,這個理由聽起來也太荒唐了,在家裏睡覺?恐怕是進錯了房,睡錯了床吧!

“大人,此人刁鑽無比,都人贓俱獲了還在這裏抵賴,大人不給他用刑的話他是不會說實話的。”候七冷笑了一聲,向林慕顏高聲說道。

“大膽刁民,人證物證俱在,豈容你抵賴,說,你是如何勾引大嫂的?”林慕顏麵色一沉,一拍驚堂木,伸手一指夏健,厲聲說道。

候七聞言,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絲得意的笑意,他這次不僅收了那個夏老爺二十兩銀子作為報酬,而且還聽想夏老爺說已經疏通了縣太爺,他今天在大堂上不過就是走一遭,擺擺樣子而已。

從林慕顏此時的反應來看,夏老爺說的沒錯,他果然已經疏通了縣太爺的關係,因此縣太爺才沒有詢問那個披頭散發男子事發經過,徑直就將罪名摟在了對方的頭上。

候七想的沒錯,林慕顏昨天上午收了那名夏老爺五十兩銀子的好處,讓其嚴懲亂*倫偷情的親弟弟夏健,並且表示事成之後他還另有心意來答謝。

夏老爺自稱是河間府人,此次帶著老婆殷氏和二弟夏健來京城辦事,不成想夏健和殷氏趁著他忙於應酬竟然私下來到房山縣偷情,作出這種傷風敗俗的醜事來,被其捉奸在床。

在與林慕顏的交談中,夏老爺隱約透漏出夏家就他和夏健兩個兒子是嫡子,現在夏家的家主――夏老太爺已經沒兩年好活的了,隻要夏健翻案被抓,那麽等夏老爺子駕鶴西遊的時候,夏家的財產就全歸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