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寤寐思服

王乃戟笑道:“既如此有緣,路姑娘這次再不賞臉喝個茶,怕是姑娘也覺得自己過於絕情了。”

齊悅已經有些不高興了,我想起以前看電視劇的一句話,於是笑道:“王公子此話差矣,以前有現在沒有,那個叫絕情,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從始至終都沒有的話,那個不叫做絕情。”

齊情拉著我就要走,王乃戟愣了一下,笑道:“既是不給在下薄麵, 去會會舍妹總是必要的,舍妹可以日日念著路公子呢。”

這句話說得我腳步停下了,齊悅也看著我,似笑非笑的悄聲說道:“初晞,沒想到王家小姐還是個癡心女子,隻是一瞬的邂逅便念念不忘了。”

我看著問王乃戟,淡淡的笑道:“那便給王姑娘一個麵子。”

王乃戟笑著吩咐仆從去回府請小姐,他自己請我們一行人去了附近的酒樓,找了個包間,叫店小二多多的上了一桌子飯菜。

未幾,王乃箏到了,我們幾人相見行過禮便坐下來,但卻是無話可說,隻有齊情一人吃得歡快。

不多時候,王乃箏突然出聲問道:“路公子——姑娘,近日忙些什麽?”

我看她已主動說話,便含笑回道:“沒什麽特別之處,隻是在宮——家裏終日無所事事罷了。”

王乃箏笑道:“小女子可是日日苦心練箏,改日還請路公子——姑娘再賜教,不勝感激。”

我有些不知所措,隻是點點頭答應著:“好,有時間定會再切磋。”

王乃戟笑道:“既是如此,我和舍妹可是家裏日日備著香茶恭候姑娘大駕了。”

齊情突然笑道:“那我改日帶初晞拜訪。”

王乃戟卻沒有看齊情,反而看著齊悅,有些不明含義的笑道:“這位公子與路姑娘的交情倒是不淺。”

齊悅不置可否,隻是繼續細細地低頭喝著酒,連眼睛都未抬起看王乃戟。

王乃戟也未放在心上,挑了一筷子菜給王乃箏放到碗裏,說道:“連著多少日子都不曾好好吃過一頓飯,這會兒多少吃點兒。”

王乃箏看了我一眼,默默的點點頭,低下頭細細地吃著碗裏的菜。

王乃戟看著王乃箏吃著飯,抬頭看著我,深深的笑了。我看到王乃戟的笑容,怔了怔,心想:難不成……王乃箏茶飯不思,是因為……我?

齊悅笑著給我夾了菜,說道:“初晞,多吃點。”

我看著齊悅,有點不明所以,齊情倒是在旁邊嫩嫩的笑道:“正是了,嫂嫂,多吃些。”

我一愣,明白了這兄弟倆是幫我掃清障礙呢,抬起頭,恰好看到王乃戟和王乃箏的神色晦暗,我敷衍的笑笑,連忙低下頭吃東西。

許久,王乃戟問我道:“路姑娘,家是哪裏?改日我與舍妹登門拜訪。”

齊悅笑道:“皇宮大內。”

王乃戟一愣,笑道:“既是姑娘不想說,便不強求了。”

我勉強笑笑,齊情倒是嫩嫩的聲音,在一旁冷笑了幾聲,又吃了起來。

王乃戟倒還是有許多問題,又問道:“不知道路姑娘幾時成的親?”

眼看著這句話問的齊情和齊悅都要惱了,我隻好笑問道:“這麽半天了,都是王公子問這問那的,我倒還有些不解之處要請教王公子。”

王乃戟笑道:“姑娘盡管問,在下知無不言。”

王乃箏也停了筷子看著我,我笑道:“王公子怎知我在此?”

王乃戟笑了,試探道:“若是我說是巧遇,姑娘會信嗎?”

齊情倒在一旁稚聲說道:“這種話還是留著騙三歲孩子吧!”

王乃戟笑道:“聽聞今日選花魁,不僅是意新,人美,這曲也是絕妙的,竟是從未聽過的一曲古箏彈奏的曲子,”說著反問我道,“在下倒是仔仔細細的考慮了一番,這京中有此技藝者,隻怕是隻剩了一曲《夜奔》的路初晞了。”

我聽聞他這麽說,心裏便知曉了他是故意打探著我的消息,便岔開話題,笑道:“王公子,我日前才在茶樓聽書時,那說書先生講的那故事確實曲折離奇,動人心魄,過後,他還問了這在座客人一個問題……”

王乃戟道:“願聞其詳。”

我笑道:“他問我們,人生在世,什麽是最寶貴的?”

齊悅和齊情還是不解的看著我,王乃箏卻出聲說道:“我知道。”

王乃戟看著她,齊情和齊悅也做出傾聽的姿態來,王乃箏看著我輕輕說道:“得不到的就是最寶貴的。”

齊情和齊悅亦點點頭,王乃戟笑道:“正是,舍妹說得對。”

我長舒一口氣,上鉤了!於是笑道:“正是了,當日在座的客人都這樣說,說書先生也未說出個最合理的解釋便離開了。”

我端起酒杯,緩緩的一飲而盡,笑道:“隻是,諸位都錯了。”

王乃箏愣住了,王乃戟也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我也不予理會,隻想著今日便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一並斬斷,利索的很。我想了想,不能直接將心理學的蔡加尼克效應和禁果效應這種效應說給他們聽,隻能通俗的講講了,於是輕輕的笑道:“現下在座的每一位都可以想想,是不是小時候都有過許多細碎繁瑣的小願望,麥芽糖,糖葫蘆,新衣服之類的,為什麽現在卻不再喜愛這些東西了?對,因為已經得到了,也發現它們都隻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完美不可及,所以不喜歡了。”

王乃戟剛想說話,我又繼續說道:“為什麽得不到的會寶貴?那不是寶貴,隻是一種錯覺,一種叫做‘不甘心’的錯覺。也或者是一種被壓迫的錯覺,得不到可是就越想得到,不能做就越想做,就像是一場意氣之爭。”

王乃箏隻是怔怔的,齊情和齊悅都是若有所思,我笑道:“其實,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就像是另一種想法,”他們幾個看著我,我緩緩開口道,“別人的妻妾總是最美麗的。”

齊悅聽到最後一句笑了出來,說道:“你倒是極其了解男人的心思,初晞。”

我看看王家兄妹都是默默不語,於是隻是對齊悅點點頭,輕輕的又說了一句:“其實,人活一世,重在是活在當下,其餘的,便不那麽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