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清閉了閉眼,果然,鞭子隻有抽到自己身上,才會疼。
話說到了這裏,王父哪怕是為了自己一家人日後的清淨,都知道該怎麽選。
更何況,最後九皇子還表明了身份,從段晏舟身上拿下一塊玉佩扔給那女子,在段晏舟的白眼下,讓她有什麽困難就去忠勇侯府求助。
王家人走後,惠和興奮地拉著蘇婉清的胳膊,說道:“阿清,你剛剛太厲害了,把那個迂腐的老頭子說得一愣一愣的。”
鍾雁嘉也誇讚道:“若非鍾小姐所言,我都不知道嫁給這樣一個人後果能這麽嚴重。”
九皇子有些不滿地嘀咕道:“最後不還是本皇子出馬的嗎?怎麽沒人誇本皇子。”
惠和朝他做了個鬼臉,“你連最後送的玉佩都是拿著段晏舟的,還好意思說話。”
九皇子梗著脖子道:“我都是要成婚的人了,總不能拿我的玉佩給人吧。”
一時間,船上的人都笑了起來。鍾雁嘉的臉也紅了起來,她羞澀地低下頭,雙手不安地擺弄著衣角。
蘇婉清雖然也跟著笑著,但她的目光卻始終看著王家人離開的方向,眼底依然滿是憂愁。
微風輕輕拂起她的發絲,卻吹不散她心頭的陰霾。
小船悠悠地飄**著,段晏舟搖著扇子,看似不經意地走到蘇婉清身邊,輕聲問道:“在想什麽?”
蘇婉清微微一愣,她那如桃花般嬌豔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訝異,似乎沒想到這個人會和自己說話。
她趕忙行禮道:“回侯爺,小女...”
話還沒說完,段晏舟就不耐煩地打斷她:“你是不是在想,今日若不是遇到我們,那女子最後的下場不是死在她親爹手上,就是未來死在那個賭徒手上?”
蘇婉清的瞳孔因驚訝而微微放大,她段晏舟竟能如此精準地猜到她的心思。
段晏舟看著她驚訝的模樣,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又或者我們今日幫了一個,那那些我們看不到的女子該怎麽辦?”他一邊說著,一邊輕輕用扇子敲了敲手心,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思索。
蘇婉清望著段晏舟,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段晏舟輕輕搖了搖扇子,微微眯起眼睛,“你有能力嗎?”
蘇婉清自認為自己不是個蠢人,但這段侯爺的話,也實在太難接了吧!
“我是說,你有救人的能力嗎?”
蘇婉清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你若沒有,趕緊和惠和那傻姑娘一起樂去,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
段晏舟的聲音在微風中輕輕傳來他開解的聲音,“萬般皆被憂雲罩,解之不得勿自擾。”
或許是第一次見麵這麽侯爺就為自己解了圍,或者是今夜經曆了太多,又或者是掛在天邊的彎月太明亮。
鬼使神差的,向來小心謹慎的蘇婉清抬起頭,直直地看著段晏舟的眼睛,說出了藏在自己心底的話,“若是我也想做高個子呢?”
段晏舟微微一怔,他那如狐狸般狹長而深邃的眼眸中,此刻竟沒有了平日的玩世不恭。
他認真地看著蘇婉清,目光堅定熾熱,仿佛能洞悉她的靈魂。
“那就去做啊!”
這麽輕易的一句話。
可世事哪有那麽簡單!
蘇婉清的眼眸中滿是凝重,這人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段晏舟卻突然抬頭看向遠方,緩緩說道:“你知道四年前那個因貪汙被抓稻香縣縣令?”
蘇婉清思索片刻後說道:“三年貪了十萬兩的那個?”
“嗯,他其實是個女子!”
段晏舟的話語猶如一道驚雷,在蘇婉清的耳畔炸響。
她驚訝得嘴巴都微微張開,女子?為官?
段晏舟微微頷首:“那縣令叫林嶽枝,是應帝時期林丞相的孫女...”
原來十二年前皇貴妃去世後,聖上的步子邁得比想象中還要大。
為了盡快讓皇貴妃看到女子走出閨房,他與朝中重臣打賭,命前朝重臣林相後人女扮男裝成為一縣之令,原本是想等她做出些許成績後,昭告天下,順勢讓女子也可參加科舉。
隻可惜,那女子後來三年內竟貪汙了十萬多兩白銀,在八年前被判斬首示眾。
這無疑狠狠打了慶貞帝的臉。
想到八年前慶貞帝虎頭蛇尾建立起來的世家女學。
蘇婉清驀地抬眸,眼中滿是疑慮,“那女子真的是自己貪墨的嗎?”
段晏舟對她能這麽快觸及關鍵並不訝異,隻是嘴角上揚,似笑非笑地說:“誰知道呢!”
那語調看似隨意,卻又似藏著無盡深意。
蘇婉清明白,林嶽枝大約是著了道,所以八年前聖上才不管不顧地建立世家女學,要明刀明槍地與眾人對著幹,隻是最後,還是失敗了。
段晏舟看向蘇婉清,眼中帶著戲謔,挑眉問:“怎麽,高個子怕了?”
少年的眼神在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別樣的光芒。
蘇婉清緊緊地盯著他,眼中的疑惑並未消散,反而多了幾分警惕,“侯爺為什麽跟我說這些?”
其實她更想問的是,你究竟是誰?
一個紈絝如何能知道這些。
段晏舟微微仰頭,神色傲然,緩聲道:“你別怕,我是高個子!”
他的聲音仿佛帶著一絲魔力,如同輕柔的微風拂過蘇婉清的心間,帶著一點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