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有過一次睜眼說瞎話經曆的蘇宇策立馬接道:“四妹妹,你就算心中不高興,也不能拿聖上賜予的東西發脾氣吧。”

張柳月立即反應過來表妹這次在為自己出氣,再次揚起下巴:“蘇婉清,你目中無人也就罷了,怎麽連禦賜之物,你也敢不敬,真不知道這事情要是被聖上知道了,會怎麽發落你。”

張敘白皺眉,覺得他們如此冤枉人不大好。

但想著秀兒表妹也是為了自己妹妹出氣,便出言道:“此事畢竟是家事,要不蘇四妹妹給表妹道個歉,此事就算揭過了。”

一副大家各退一步的樣子。

眼見大家一人一句給蘇婉清定了罪,蘇玉秀眼底閃過一絲得意。

她微微揚起嘴角,假惺惺地說道:“表哥說的話自然有道理,但這東西畢竟是聖上所賜,得找回來才好。”

張柳月立即接話,一臉蠻橫地說道:“既然這事是蘇婉清惹出來的,不如就讓她下去撈,否則咱們就告到聖上那裏去,據說損毀禦賜之物可是要誅九族的!”

說完還不忘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蘇玉秀:“表妹,我知道你心善,但此事絕對不能縱容!”

蘇玉秀輕輕咬著嘴唇,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四妹妹,你就下去撈一下吧,不然這事鬧大了,可不好收場。”

想到一會能看到蘇婉清狼狽地在水裏撈釵子的樣子,蘇玉秀隻覺得心情好得要飛起了。

蘇婉清黑白分明的眼睛緊緊盯著蘇玉秀:“哦?二姐姐,你當真確定這釵子是我扔的?”

張柳月怒道:“整個涼亭的人都能作證,你還想抵賴不成?”張柳月的聲音尖銳刺耳,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

蘇婉清又看向一旁的蘇宇策:“二哥也如此作想?”

蘇宇策一臉正色:“四妹妹,你就下去撈一撈,秀兒懂事,不會過多為難你的!”

蘇玉秀隻覺得蘇婉清是個傻子,哥哥怎麽說也是自己的親哥哥,怎麽會胳膊肘往外拐為她說話。

但是不得不說,看蘇婉清這孤立無援的樣子,確實讓人心情愉悅。

張柳月已經不耐煩了,“怎麽還想拖延時間不成,還不趕緊下去!”張柳月雙手叉腰,滿臉怒容,那模樣活像一隻張牙舞爪的母老虎。

蘇婉清沉默,就在所有人以為她要妥協的時候,她卻忽然道:“那你進宮去告吧。”

張柳月愣了一下,她沒想到蘇婉清竟如此不怕。她氣得滿臉通紅,“你竟敢如此囂張,你以為我不敢嗎?”

蘇玉秀也懵了,蘇婉清的反應怎麽和那個小妾不一樣?

蘇婉清麵無懼色,眼神淩厲地看著眾人,“既然你們認定是我,那咱們現在就去請老夫人,去宮門口跪著,將此事告知聖上,讓聖上派人來查吧!”

說罷,她毫不猶豫地拉起蘇玉秀就往外走。

蘇玉秀驚慌失措,猛地甩開她的手,喊道:“四妹妹你這是作甚?”

蘇婉清看著蘇玉秀害怕的樣子,心中冷笑,都重生了,就這麽點膽子,看來她上輩子應該也走不了多遠吧。

眼見局勢不對,蘇宇策微微蹙起眉頭,出來主持大局:“此乃家事,四妹妹何須這般咄咄逼人。”

張敘白亦沉聲道:“蘇四妹妹,當以顧全大局為重啊。”

蘇婉清冷眼瞧著他們,嘴角扯出一抹譏誚的冷笑,默然不語。

剛剛自己被逼著下湖打撈的時候,他們可不是這麽說的。

二人看著她臉上的嘲弄,這才憶起方才所言,麵上皆露出幾分難堪之色。

張柳月卻依舊梗著脖子,厲聲道:“你當真不懼聖上降罪?此乃誅九族之大罪。”

蘇婉清眸中寒光乍現,滿臉皆是不耐之色,冷冷地盯著張柳月。

“你也說了誅九族之罪,如此多人陪我共赴黃泉,我又有何懼?”

“更何況,這東西是二姐姐的,她保管不利當與我同罪,屆時永昌伯府乃二姐姐外家,自當在這九族之列。”

她一步一步緩緩逼近,強大的氣場如洶湧波濤般壓迫而來,張柳月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往後退去。

“黃泉路上,有張表姐相伴,我這一路亦不會孤單。”

張柳月嚇得麵色慘白,雙腿一軟,跌坐在了涼亭邊上。

蘇婉清猛地一個轉身,一雙清冷的眸子如利劍般直直地看著臉上明顯有懼色的蘇玉秀。

“怎麽?二姐姐,現在你還想找聖上主持公道嗎?正好,妹妹我也有些事情想告知聖上。”

蘇玉秀聽到這話,臉上閃過一絲惶恐。

蘇宇策也一下明了她所說的是什麽事情。此事已成定局,若真讓蘇婉清不管不顧地去找聖上,一個欺君之罪下來,整個侯府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他忍著氣站出來:“四妹妹,今日之事就是個誤會,你...”

蘇婉清看著他:“誤會?那二哥哥倒是告訴我,剛剛那釵子是誰弄到湖裏的?”

蘇宇策看向蘇玉秀,蘇玉秀咬著嘴唇,滿臉的不情願。

蘇婉清步步緊逼:“既然不知是誰,那還是去找聖上評理吧!”

但在眾人眼神的期翼下,最終還是咬著牙:“是我記錯了,那釵子是我不小心弄下去的。”

蘇婉清看著她,眼神中沒有一絲同情:“二姐姐既然承認了,那該誰去撈這個釵子呢?”

蘇玉秀自然不會親自去撈釵子,隻是她身邊得意了好幾日的丫鬟婆子們,不得不在眾目睽睽下下了水...

......

踏入暖閣,椅秋憤懣難平:“小姐,二小姐他們實在太過分了!這些日子她們搶水搶燕窩也就算了,如今居然拿就敢在青天白日之下冤枉您了。”

蘇婉清輕輕摘下簪花,放下羅帕,緩緩坐在繡凳上,淡然道:“她嚐過以權壓人的甜頭,自然會忍不住再用。”

椅秋擔憂:“那您就這麽看著?”

蘇婉清淺笑,但幽深的墨瞳裏去看不出一絲情緒:“天欲其亡,必令其狂,等著瞧吧。”

她今日爬得有多高,日後摔得就有多狠。

不讓她在眾人麵前透支了信譽,對自己終究是個隱患。

要不是自己沒有能力,她還真想將蘇玉秀抓起來,將未來之事問個清楚明白...

夕陽的餘暉在她臉上分隔出兩種色彩,一半被暖光籠罩,顯得柔和而溫婉。

另一半則隱在陰影中,增添了幾分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