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經神色凝重地坐在船頭,手中緊握著航海圖,目光堅定地望著前方,指揮著船隻徑直朝著倭寇的據點駛去,並未在海沙島作絲毫停留。
鉗子在一旁看著鄭經焦急的模樣,開口勸慰道:“放心,此次我們是從浙江那邊把最大的軍備物資都調配了過來,而且還將在北方作戰的蕭將軍也請了過來。雖說海戰與陸戰有所不同,但蕭將軍作戰經驗豐富,他與劉將軍二人合力,一定能夠將小侯爺救回來的。”
鄭經聽聞,拱手向鉗子行禮,感激地說道:“多謝錢大人。若不是錢大人多方籌備,此次營救恐怕是凶多吉少。”
說罷,船隻繼續破浪前行。鄭經深知,要趕在麵具男等人回到倭寇據點島顯然是來不及了,但至少不能給他們太多的時間逃跑,於是又下令加快了船速。
麵具男等人早一步登島,這無名島立即進入了戒備森嚴的狀態,士兵們迅速在各個關鍵位置嚴陣以待。
然而,劉將軍等人也絕非等閑之輩,六艘戰船迅速展開行動,將小島的各個方向牢牢圍住,形成了密不透風的包圍圈。
如此一來,無論敵人從哪個角度逃竄,他們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反應並緊緊跟上。
在島上那座被稱作“皇宮”的建築內,氣氛凝重而壓抑。
麵具男為首的十七八個人齊齊跪在地上,他們中有男有女,皆是一臉的焦急與擔憂。
此刻,他們都在苦苦哀求著坐在龍椅上的安王:“父王,懇請您先行撤退!”他們的聲音中帶著哭腔和絕望,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
安王身著龍袍,端坐在龍椅之上。
他的麵容消瘦,顴骨高高突出,歲月的滄桑與長久的謀劃在他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跡。
他聽著兒女們的哀求,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決然,冷哼一聲說道:“逃?多年前朕已經逃過一次,難道朕好不容易打下的這片江山,如今又要再次舍棄?不行,朕要回京城,回去和老三再爭個高下!”
眾人仍不死心,繼續苦苦相勸,唯有安王世子態度堅決,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眼神中透著倔強與執著,顯然是下定決心絕不退縮。
安王看著他們,緩緩開口,聲音略顯疲憊卻依舊堅定:“你們都是朕的兒子女兒,隻要你們還活著,朕便還有希望。你們走,朕要回去!”
麵具男見勸說無果,緩緩起身,一步步走到安王麵前,再次屈膝跪下,雙手緊緊抓住安王的衣角,聲淚俱下:“父皇,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安王世子別過臉去,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依舊執意不肯離開。
麵具男見此情形,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和決絕,低聲說道:“那對不住了,父皇。”
話落,隻見他迅速抬手,對著安王的後頸處輕輕一擊。
安王隻覺後頸傳來一陣劇痛,眼前一黑,整個人便軟綿綿地暈倒了過去。
麵具男連忙扶住安王,小心翼翼地將他交給身邊的人,然後站起身來,眼神中滿是悲痛和堅定,大聲說道:“事不宜遲,我們即刻撤離!”
說罷,眾人迅速行動起來,準備帶著安王逃離這座即將陷入戰火的小島。
此時,朝廷的兵馬已經成功登島,
由於準備充足,攻勢迅猛。
島上的守衛們一時來不及做出充分反應,
雙方交戰呈現出一邊倒的態勢。
然而,盡管局勢不利,安王的這些手下卻極為忠心耿耿,
他們利用地形的優勢,頑強抵抗,
與朝廷的軍隊展開了激烈的廝殺。
另一邊,麵具男迅速將安王世子交給自己的親信,
神色凝重地說道:“你們帶著父皇走,務必要保護好他的安全。”
親信們麵露猶豫之色,
其中一人急切地問道:“大哥,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麵具男轉身看著他,目光堅定而決絕:“以後,你要照顧好父皇,我留下來斷後,為你們爭取更多的時間。”
說罷,他緊緊握住手中的刀,
轉身朝著身後追來的朝廷士兵衝了過去。
此時,麵具男那邊的戰況異常焦灼。
而安王世子被他的二兒子帶著,朝著他們早已準備好的退路匆匆趕去。
就在快要趕到準備的船上時,卻被一人攔了下來。他們定睛一看,其中一人不禁驚呼道:“段晏舟,你還活著!”
隻見段晏舟衣衫襤褸,滿身的汙垢,頭發淩亂地披散著,胡須也長得很長且未經打理,看上去就像一個野人。
哪裏還有半分京中段小侯爺的風采。
原來,先前他躲在樹林之中,後來又輾轉各個山穀,好在這海裏有魚,倒也不至於餓死。
而且經過這麽長時間,他基本上摸清了這個島的情況,也知曉安王世子他們給自己安排了後路在何處。
因此,當聽到朝廷派兵前來的消息時,他第一時間就沿路留下記號,趕來攔截安王世子。
一行人在確定段晏舟隻有一個人的時候,心中稍定,便拿著手中的短刀,滿臉怒容地指責他道:“你以為就憑你一個人能夠攔得下我們嗎?”
然而,安王世子的二子卻說道:“四弟、五弟,你們帶父皇和妹妹們一起走,六弟、七弟、八弟,上來!”說罷,便毫不猶豫地衝向了段晏舟,一場激烈的搏鬥就此展開。
段晏舟手中僅有一把自製的武器,卻毫無懼色,以一敵四竟也不落下風。
他身形矯健,左擋右突,每一次揮舞武器都帶著十足的勁道,逼得對方一時難以近身。
趁著這個機會,其他人趕忙帶著安王世子繼續向前跑去。
眼瞅著就要跑到船所在的地方,不曾想鄭經卻突然帶人殺了過來。
遠遠地看著段晏舟,臉上露出複雜的神情,大聲呼喊:“主子!主子!”
鄭經真的是眼淚都要出來了,天知道在沒有主子消息的這些日子裏,他是怎麽熬過來的。
可段晏舟這位他心心念念的主子,卻隻是抽空對他說了句:“快攔住他們!”
有了鄭經帶的人加入,局麵更加混亂。安王世子的人一路打一路退,沒多久,萬通又帶了人跑了過來。段晏舟瞅準時機,騰開了手,直接往河畔也就是海邊衝去。
此時,安王世子已經被人送到了船上,船也緩緩開動。段晏舟毫不猶豫地跳上一條小船,奮力朝著大船劃去。
而一直緊盯著段晏舟的鄭經,也立馬找了條小船跟了上去。
段晏舟身手敏捷地爬上了大船,手中的武器揮舞得虎虎生風,瞬間就解決了幾個阻攔的人,緊接著又衝向船頭,將掌舵的人也殺了。
留在海上的劉將軍的人也發現了這條要逃跑的大船,迅速將自己的船都開了過來,呈包圍之勢。
眼見大船腹背受敵,安王世子的子女們毫不畏懼。哥哥們紛紛拿出短刀,他們個個武藝高強,拚死守護著家人。但畢竟雙拳難敵四手,在劉將軍那些擅長水戰的手下們一個個爬上船後,安王次子的腿受了重傷。
接著,七兒子被敵人逼到了角落,他眼神決絕,拿起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高聲喊道:“我祖父乃安王爺,我安王府之人寧死不屈,絕不做階下囚!”
說罷,他用力一抹,鮮血噴湧而出,身體緩緩倒下,那悲壯的場景讓周圍的人都為之動容。而
劉將軍的人還在不斷喊著:“你們這些叛逆之賊,今日插翅難逃!”
還在島上的麵具男,此時已陷入絕境,身邊的護衛一個接一個倒下,敵人如潮水般湧來。
他奮力拚殺,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衫。
但終究寡不敵眾,他被一步步逼到了岸邊。
望著身後波濤洶湧的海水,麵具男眼中閃過一絲決然,轉身躍入水中。
劉將軍見此情景,立刻大聲下令:“放箭!絕不能讓他逃了!”
刹那間,箭雨紛紛射向麵具男落水的地方,水麵被激起無數水花。
隨後,劉將軍又指揮著士兵:“你們幾個,駕船沿著岸邊打撈,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士兵們得令後,迅速劃船散開,在水麵上仔細搜尋著麵具男的蹤跡,不放過任何一絲可能。
分段
這一仗,朝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出擊,成功解決了困擾福建等多地的海匪問題,同時將逃竄已久的安王世子及其子女捉拿歸案。
朝廷還派欽差大臣將他們全部帶回京城,準備進行三司會審。
經過一番嚴查,很快便查出這些餘孽不僅與海盜倭寇相互勾結,
還和大洲許多有名的商戶狼狽為奸,四處斂財,並為其違法行徑保駕護航。其中,江州的雲家首當其衝。
幾乎在同一時間,青州和臨淄州紛紛提交證據,指向江州雲家的雲兒姑娘與江州知州王景仁存在不正當關係,
正因如此,王景仁在諸多事務上對雲家多有偏袒,致使雲家在當地的商業活動中肆意妄為,擾亂了正常的經濟秩序和社會公平。
朝廷得知此事後,龍顏大怒,對雲家及其相關涉案人員進行了嚴厲的懲處。
雲家的財產被大量沒收,家族中的主要成員被革去官職和功名,
那些直接參與勾結海盜倭寇以及非法斂財活動的人被判處重刑,
或斬首示眾,或流放邊疆,以儆效尤。
而王景仁也因嚴重的瀆職和徇私舞弊行為,被罷官抄家,永不錄用,並被打入大牢等待進一步的審訊和懲處。
朝廷借此機會,大力整頓官場和商界的不良風氣,力圖恢複社會的穩定與清明,讓百姓能夠在一個公正、公平的環境中安居樂業,
而在這一案中,由於傲凝縣主受傷,意外發現了雲家與王景仁的私情,朝廷對此也有所感激,特向傲凝縣主表達了謝意。得知傲凝縣主在欽州與會和郡主一起建立了一個學堂,皇上親自提名,還特地派了得力的人去宣旨,將青嵐書院改為皇家青嵐書院。
並且宣布,此後每過五年,便會從這個書院中選拔宮中女官,這意味著從該書院出來的人有機會到聖上麵前當差。此消息一出,之前那些對書院的不好聽的聲音頓時消失不見。
那些之前聽信了讒言,帶著自家女兒回去的人,此刻後悔不迭,紛紛拍著大腿,急切地想要把自己的女兒再送回書院。
但這次,想回來可就難了。書院不僅要收取學費和學雜費,而且入學還要經過嚴格的考試,考得不好的人,書院是絕對不會招收的。
林妙看到這般情景,心中得意洋洋,冷哼一聲說道:“哼,當初這些人聽風就是雨,拿了別人一些銀子,明明吃著我們的飯,卻還要摔我們的碗,這下看他們一個個的,還好意思來找我們。”
趙瑤也道:“就是,這次就要讓他們嚐嚐厲害,免得都以為咱們書院是他們家後花園,想來就來想走就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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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傷”剛剛養好的蘇婉清,也終於回了京城。
到京城的那一日,陽光灑在古老的城門上,透著幾分久違的熟悉感。
她爹蘇銳明竟親自到城門去接她,這倒是令她頗為意外。
一路上,蘇銳明就像打開了話匣子一般,喋喋不休個不停。
一會兒向她打聽在江州發生的種種事情,
一會兒又趕忙告訴她府中如今發生的一些狀況,訴說著自己每日有多為難。
“秀兒與她那夫婿感情不好呀,三天兩頭地回娘家哭哭啼啼,我這心裏也是煩悶得很呐。
還有那蘇宇策,在書院裏麵處處受排擠,我這當爹的,看著著實心疼啊。
婉清啊,你如今正得聖眷,可得多帶著蘇宇策出去走走,散散心呐。”
蘇銳明滿臉愁容,仿佛這府中的煩心事已經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可那話語裏的意圖,蘇婉清又怎會聽不出來,無非就是想借著她如今的地位,
讓蘇宇策重新出現在大眾的眼中。
蘇婉清在馬車上麵,臉上依舊保持著淡淡的笑容,
等蘇銳明說累了喝茶的時候,才恍然間問了一句:“父親,我離京這麽久,你怎麽都不問我一句,我的傷好了沒?”
蘇銳明一下子臉色變得五彩斑斕,喝茶的時候都頓住了,那模樣顯得有些尷尬和不知所措。
接著,蘇婉清又問:
“二姐姐與二姐夫感情好不好,這不是我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該關心的事情,
當初不是父親您,非幫著二姐姐嫁過去了嗎?”
說到這兒,蘇銳明的鼻孔都有點微微放大,那壓抑著憤怒的氣息仿佛都能被人察覺。
蘇銳明強壓著火,還想再打一下感情牌,不想蘇婉清卻絲毫不給他麵子,接著說:
“至於二哥哥,他從未把我這個妹妹放在眼裏,如今南邊都知道我也是個離經叛道的,若哥哥還與我糾纏不清,怕是名聲更加不好,我就不趟那趟渾水了。”
說得蘇銳明半路就下了馬車,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