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放手

海上別墅和江邊岸頭連接著一座長長的大橋。

當易歡走出會場踏上那座大橋時,溫栩幾乎是同時出現在了會場門口位置。從他的視線遠遠望去,江邊水天一線萬裏無雲,略帶腥味的潮濕海風就那麽無情地刮過了易歡的蕭瑟背影。

橋很大,易歡的身體就顯得極端渺小,落寞到幾乎想讓人直接揉進身體…媲…

但是溫栩忍住了,他就站在門邊,雙手握成了拳頭,指間關節分明已經蒼白。可是,他終究還是沒再踏前一步丫。

看著易歡漸漸遠離的背影,溫栩其實很清楚,隻要這一次選擇放手,那麽,他將會永遠失去易歡,徹底地失去。

所有情感,酸甜苦辣鹹全部潮水般湧上了心頭。恨意不再,愛意難消。溫栩隻覺得心田被潮水衝打到幾乎失去了所有的溫度。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上前不得,退後不願。到最後,他終究隻能像一個迷了路的小孩,無助地靠到了潔白的牆邊。

抬手,用手掌蓋過同樣冰冷的容顏,他的嘴角似乎是隱約顫了下。然後,有一線薄冷弧度慢慢彎起。他笑了起來。無聲地笑了起來,接近悲哀哭泣。

隻能這樣了吧!或許,他根本還不懂得怎麽去愛一個人……

這樣的相愛,太累……

不如不愛。

放下手,溫栩轉身準備回會場,喬莫涵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邊。用略略複雜的視線看了溫栩一眼後,喬莫涵展顏一笑,“不打算去追嗎?”

溫栩抬眼,毫無表情地扯過嘴角,“你有權利去追。”

喬莫涵有些傷心地扁扁嘴,用下巴指了指橋頭,“我出來太遲了,趕不上了。”

溫栩轉頭看向橋頭,然後他就看到了一輛黑色轎車,還看到了一個穿白色大衣的男人——那個眼角眉梢都是春風的多情男人。他正在用略帶病態濕氣的雙眼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正麵他而站的嬌小女人。

刹那間,溫栩居然產生了一種自己的所有物被人生生奪去的強烈錯覺。女人是肋骨。可是當肋骨被奪走的時候,原來身體到底還是能感覺的到痛的啊!

“走吧!”溫栩朝喬莫涵低低說了聲,邁步走進了會場。

喬莫涵一言不發地看著易歡坐進涼暮生的車子。直到他們駛離視線,喬莫涵才撇撇嘴,有些不知所謂地進了別墅。

會場的職員們可能是將這次宴會當作數日來工作壓迫的爆發點了,所以他們都隻是在盡情玩著,幾乎沒有人注意到易歡的離開,以及溫栩進屋時的異樣。

杜萌珍將話筒一扔,直接跑到了溫栩跟前,“總裁,易歡呢?”

溫栩的聲音極度平穩,“她先離開了。”

杜萌珍有些擔心,“我看歡歡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不知道一個人回去有沒有問題的。”

一旁尾隨而進的喬莫涵雙手環胸甩下了一句話,“安啦,安啦,是涼暮生接他走的,肯定沒問題的。”

“涼暮生?”杜萌珍倒是有些奇怪了,“這麽巧,涼總裁正好碰到歡歡?”

見溫栩不說話,喬莫涵自顧自涼涼解釋,“估計那位總裁是在外頭守株待兔了很久的啦!”

極度有可能的情況。

瞬間,杜萌珍突然發現自己無法理解這幾個人之間的關係了。溫栩、易歡、涼暮生、喬莫涵……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讓她從來沒發現過的複雜關係?

“萌珍,過來一下!”不遠處有人叫她。

“總裁,我先過去一下羅!”杜萌珍報備了句話,就直接跑了過去。

溫栩坐在沙發上,叫過侍者,要了好幾杯紅酒後,他就在一邊默不吭聲地喝了起來。然後,他像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叫來了戚懷諳。

“什麽事,總裁?”戚懷諳問道。

溫栩考慮了下,吩咐道:“易歡既然已經離職,那將這一個半月的薪金以及獎金打給她。”

戚懷諳其實想說這是後勤部的事,但是很顯然,他們的總裁已經有些錯亂了。於是,他點頭,“嗯,我知道了!”

戚懷諳離開後,一直站在一邊的喬莫涵真的有些看不下去了。

“跟我來!”

拋下句話後,喬莫涵直接朝陽台走去。

溫栩看了看他的背影,猶豫了一秒,終於還是起身尾隨喬莫涵去了陽台。

微笑著遣散在陽台上的那些礙眼的情侶,喬莫涵直接鎖上了陽台大門。轉身,揪住溫栩衣領,喬莫涵直接將他拽到了自己跟前,雙眼不負璀璨,“溫栩,你真的打算就這麽放手!”

溫栩任喬莫涵放肆著,麵無表情,“我的放手對你來說不是很有利嗎?”

喬莫涵真想一拳揍死他,他咬牙,“我是很想介入你們之間,但是說實話,我見不得易歡那麽落魄的背影。我比你要誠實許多。雖然我的許多情感都是跟著心意走的,但是這有個好處就是,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忠於自己心意的。什麽是願意看到的,什麽是不願意看到的,我都隨心意走。”

溫栩抬眸直視喬莫涵,“那麽說,你現在的心意是——心疼易歡了?”

喬莫涵楞了下,隨後他回答,“我不清楚那是一份怎樣的情感,但是我可以確定自己不願意看到她那麽痛苦。”喬莫涵似乎忘記了,在數十分鍾之前,他還信誓旦旦地說要撕開易歡心底的傷口的。而現在,他卻直言自己不願看到易歡痛苦的模樣……

這到底是怎樣一種矛盾的情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