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銅山水寨

那些人看著彼此目光閃爍,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站起來。

看到這裏,洪際元的臉色也緩和了下來。

“既然這樣,這件事就這麽決定了。我們先將這些賊軍騙走,然後將這件事稟報給巡撫大人。”

洪際元說道。

“不過這件事不能這麽簡簡單單就這麽算了,我們還需要這股賊軍和我們演一場戲,沒有打殺哪來的頭顱功賞。張立,這件事就由你來和那些賊軍來談吧。”

聽到這裏,那個黑臉哨官不由麵色大變,然後麵帶苦色地說道:“大人,是不是換一個人,我……”

“我看你的嘴皮子倒是挺利索的,這件事除了你還有誰能幹好。”

洪際元冷哼一聲說道。

對於這個老是賣弄嘴皮子的屬下他老早就不爽了,打仗靠的是手上的真功夫,而不是嘴巴。

“哈哈!”

“哈哈!”

其他哨官都哈哈大笑起來。

看到洪際元那不爽的臉色,張立就知道自己的嘴巴又惹禍了。

最後他也不好分辨,還是將這個差使乖乖接下來。

很快那個哨官就被他們從城牆上用籃子吊了下來,其實城牆一點也不高,不過有四米左右,從上邊跳下來也摔不死人。

知道那個哨官是對方派出的談判代表後,立刻有人將他帶到了呂岩麵前。

“你們同意了我的條件嗎?”

呂岩笑著問道。

黑臉哨官尷尬地笑了一下,然後說道:“我們畢竟同為袍澤,大家打打殺殺多不好。”

“說得沒錯。”

呂岩笑著說道。

其實他也不想打,這種窮軍堡打下來沒有多少油水,反而浪費不少火藥,簡直就是得不償失。

賈詡也是一臉微笑地看著黑臉哨官。

“不知道貴軍想要些什麽東西,如果你們想要的不多,我們還是可以支援一些的。”

黑臉哨官說道。

“我們想要一些武器,比如刀槍、火藥以及鉛彈等等。”

呂岩笑著說道。

“我們可以支援貴軍20把鋼刀,30杆長槍,50斤火藥,100斤鉛子,不知道呂首領覺得如何。”

黑臉哨官想了想說道。

“這些好像不值50顆海賊的腦袋吧。”

呂岩搖了搖頭說道。

“大人你是有所不知,和大人你交易,我們可是冒著掉腦袋的風險。要是被人報了上去,我們這身官衣都要被扒了。而且我們隻是一個小小的水寨,能有這些存貨算是不錯了。”

黑臉哨官立刻開始叫苦了。

這些可是他的長項,事實上真正的理由是他們擔心呂岩接受這批物資後翻臉不認人,到時候他們可就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呂岩聽他嘮嘮叨叨地說了半天,事實上他也沒打算從這個窮水寨裏擠出多少油水來。

於是就止住了他的抱怨。

“好吧,既然這樣,我就不為難你們了。”

呂岩說道。

聽到這裏,黑臉哨官不由大喜。

“那真是太謝謝大人了。”

“不過我希望洪大人能夠向我出售一些火藥和武器,我願意出銀購買。當然,如果你們喜歡海賊腦袋的話,也可以用這些來換。”

呂岩笑咪咪地說道。

“這個嗎?”

事實上那個黑臉哨官極為心動。

如果他們答應了下來,那麽就意味著源源不斷的戰功。

升官發財將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但是這件事情卻不是他能夠做主的,於是他苦笑一聲,然後說道:“這件事恐怕還需要我家大人拿主意。”

“我明白,這就煩勞你家大人了。”

呂岩說道。

“另外,我們大人希望你們和我們聯手演一場戲,以欺騙島上的鄉民。今天晚上你們打幾炮,我們也好將那些武器報了戰損。”

黑臉哨官又說道。

呂岩和賈詡相視一笑,立刻答應下來。

又商量了交易細節後,他們才送走了黑臉哨官。

賈詡說道:“沒錯,看來這件事大事已定了。”

“沒錯,隻要再將他們的海船弄走,就萬事大吉了。”

說到這裏,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沒有海船的水軍還叫水軍嗎?

於是當晚,呂岩他們對著軍堡放了幾炮,又喊殺了一陣。

當然,事實上軍堡上的士兵也是嚴陣以待,以免這投賊軍真的攻城。

當他們發現這股賊軍完全遵守約定後,才放下心來。

然後就是趁黑交易了!

洪際元讓自己的親信親自把守了一麵城牆,然後將呂岩需要的東西吊了下去,和呂岩完成了交易。

二天天色放亮後,呂岩終於帶著自己的部隊撤出了彭湖島。

看到呂岩帶著手下離開後,洪際元終於長長地鬆了口氣,然後他連忙派人給中左所副總兵大人送信。

“快去通知副總兵大人,就說本寨碰到數千來自遼東叛軍的進犯,本官對他們以迎頭痛擊,然後曉以大義。他們才翻然悔悟,最後羞愧萬分之下方才退兵。”

洪際元毫不客氣地將黑臉哨官的說詞用了大半。

“對了,將這份告身文書也給副總兵大人送去。”

“遵命,大人。”

但是沒過多久,前去送信的親兵就苦著臉回到了軍堡。

“啟稟大人,我們的戰船全部不見了。”

“戰船怎麽會不見呢?”

洪際元大驚道。

“聽一些漁民講,那夥賊軍將那些戰船全部開走了!”

聽到這裏,洪際元不由狂噴一口鮮血,然後指天罵道:“直娘賊,算你們狠。”

但是信還是得送的,於是他就命人讓一名漁民載著他,前往中左所送信。

中左所副總兵張嘉策看完洪際元傳來的消息後一臉的難以置信。

“遼東邊軍?遼東邊軍怎麽會來到這裏。”

遼東邊軍可是距離這裏足足有上千裏的路程,那個呂岩吃飽了撐著跑這麽遠的路來這裏當海盜。

他仔細地檢查了下告身文書,的確是真的不假。

這讓張嘉策感到滿臉的凝重,一旦這件事傳到朝堂說不定會轟動整個朝堂。

正值遼東完敗之際,堂堂遼東邊軍竟然因為軍餉不足竟然從賊了,這是何等的大事。

“快,將這個消息送給巡撫大人處理,這份告身文書也一並帶上。”

張嘉策說道。

“遵命,大人。”

很快就有親兵將這些報告拿去,然後快馬加鞭送給福建巡撫商周祚處理。

對於這件事張嘉策還是感到有些不安,能夠混到副總兵級別又能有幾個傻子。

什麽曉以大義,對方羞愧而去絕對是真正的鬼話。

指不定那個洪際元暗地裏和他做了什麽交易。

那麽他們到彭湖到底是要幹什麽呢?

銅山水寨,大明的五大水寨之一,位於現在的東山島上。

洪武初年,以衛官考選備倭帶領軍兵出守銅山。

嘉靖四十二年,題準改設欽依把總一員,非汛時月,團泊寨澳,輪番出哨,小防緝盜;汛期則分四哨,前哨鎮海,左哨陸鼇,右哨沙州,後哨鱟殼澳,各防汛信,地皆險要,而橫嶼、菜嶼、井仔灣、大小甘山,則外洋島嶼之最險者。

萬曆九年,又在這裏增設一浙兵營。

每營官兵定以四百五十員名為率;內把總一員、哨官四員、哨長高招一十七名、隊長書記四十九名、把總家丁二名、健步二名、四哨官家丁健步各一名、兵夫雜流三百四十七名。

為沿邊海警而設,駐劄銅山所城外。平時則團練彈壓,自銅山以至玄鍾、詔安等沿海油柑嶺、鳳山等孔道,皆其哨守,有事則專聽調度征剿。

如果滿編製的話,銅山水寨至少應有一千餘人。

但是遺憾的是這裏是大明,軍隊滿編製的情況幾乎沒有。

由於官員層層扒皮,再加上軍官的克扣,銅山目前也不過有八百餘名官兵。

不過由於他們經常勒索海商,因此他們的日子過得比內地的衛所要強多了。

今天雖然已經太陽高照,但是茅把總仍然摟著他的兩個小妾在大被**,呼嚕打得震天響。

就在這個時候,外邊忽然響起了一陣喧鬧聲。

然後他的大門被不停地拍了起來。

“大人,不好了,剛才遊哨來報,有兩艘紅夷大船在東山島東北五裏處搶劫。”

“你說什麽?在東山島外搶劫。”

聽到這裏,剛剛睜開眼睛的茅把總不由大怒!

這不是打他們的銅山水寨的臉嗎?竟然敢在銅山水寨眼皮底下搶劫。

“你們為什麽不將他們抓起來。”

茅把總站起來胡亂披上了衣服,然後打開門說道。

“那兩艘都是紅夷戰船,而且船隻非常高大,每艘至少也有5000料以上。”

那名親兵苦著臉說道。

“5000料?”

聽到這裏,茅宗憲徹底地驚醒了。

身為銅山水寨的把總,他也是見過不少紅夷戰船的,但是5000料的紅夷戰船卻從來沒有見過。

“快叫上蘇把總,我們一起到外邊看看。”

茅把總感覺這件事情不會小,還是叫上浙兵營的蘇把總一齊的好。

“遵命,大人。”

很快,茅把總就和浙兵營的把總蘇大任就集齊了官兵來到了碼頭。

雖然沒有發現任何戰船,但是他們仍然偶爾可以聽到隆隆的炮聲從東北方傳來。

“我們該怎麽辦?”

茅把總問道。

“我感覺來者不善啊!”

蘇大任陰沉著臉說道。

茅把總也是點了點頭,膽敢在銅山水寨外搶劫,而且是5000料的大船,豈止是來者不善。

“要不我們留一部分人手守城,然後我們一齊去將這兩艘紅夷戰船拿下來。”

茅把總說道。

雖然這隻是兩艘紅夷戰船,但是茅宗憲卻是一點都不敢大意。

因為它的噸位實在是太大了,他估計得集合全寨的兵力才有可能將其拿下。

“那麽好吧,如果我們什麽也不做,肯定會被上官責怪的。”

蘇大任點了點頭。

既然兩人已經達成了一致,於是迅速地調派戰船,帶上火箭,然後向東北方向進發。

凶猛的海浪撲打著“聖三位一體號”和“聖何塞號”上,將這兩艘船打得輕輕搖擺。

一艘約1200料的海船被勾索固定在了“聖何塞號”上,幾名士兵通過纜繩跳上了這艘海船,然後對這艘海船的船主進行著批評教育。

“記住,以後碰到我們旗幟千萬不要反抗,我們隻取一成貨物。如果反抗的話,就要取三成。”

那名海商如喪考妣,天可憐見,銅山水寨距離這裏也不過幾裏路而已,怎麽會在這裏碰到賊人呢。

但是正所謂是好漢不吃眼前虧,麵對這些凶猛的海賊,他也隻能低頭裝孫子。

就在這個時候,“聖何塞號”上傳來了召喚聲。

“快上來吧,不要管這艘海船了,敵人來了。”

聽到這裏,這幾名士兵連忙順著纜繩爬上了“聖何塞號”上。

而那名海商如蒙大赦,慌忙命令水手開船離開了這裏。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已經有大量的小船呈扇形靠近了這裏。

看到這裏,鄧子龍的表情有些複雜。

而那些舷窗已經全部打開,露出了一個個黑洞洞的炮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