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闊的星域裏,最可怕的不是流星雨或者遊蕩的星域強盜,而是寂寞和黑暗。
對於一個人來講,敵人有很多。最殘忍的敵人叫做歲月,最可怕的敵人叫做孤獨。廣漠的星域內,動輒數萬裏路程中沒有任何景物、仙山、同類、聲音、光線......靜的甚至連心跳聲都聽的到。這種情況最為折磨人。
這也是很多修士在這樣的旅行過程中大多數會選擇入定修煉的原因。一方麵不想浪費時間,另一方麵也確實是怕那種孤獨的感覺。
徐淵也是人,他曾經在鬼怪界各個大陸長途跋涉,幾乎把整個鬼怪界都飛遍了,曆經了無數的旅程,也體味過了無數的孤獨。可是,跟鬼怪界相比,這裏卻大了許多許多倍。鬼怪界一個大陸的長度最長也就幾十萬裏路。整個鬼怪界從東到西約莫也就幾百萬裏路程。可是在仙界,幾百萬裏路程僅僅隻是兩個仙域之間一個小小的間隙而已。
至於間隙之外的域外星域,它的廣漠,它的浩淼,估計要用億萬裏路程作為衡量單位了。這隻是域外星域,除了域外星域,三大仙域內每個仙域都橫跨了數千萬裏的路程。
由此可見仙界的大,是遠遠超過鬼怪界和凡人界之和的。
在這樣一個如此巨大的空間中旅行,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幸好,此刻,他不是一個人。
手帕妖強勁有力的翅膀每扇動一次,巨大的身體便向前飛行數十裏。看上去很悠閑,似乎飛的並不快。實際上這隻是一種錯覺——星域中沒有其他參照物,所以手帕妖明明是在高速移動,可是看上去卻很像停留在那裏沒動。
靈雙兒斜坐在手帕妖柔軟的背部,手中無聊的把玩著自己的頭發。
她的頭發很長,黑亮柔順,看上去很舒服。徐淵則是靜靜的站在前方,眼望著空曠的可怕的星域空間,感受著那種奇特的浩淼和孤獨。
靈雙兒一遍遍的搓揉著小辮子,看著徐淵的背影,幾次想說話都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又過了片刻之後,她終於膩了這種靜默和無聊,忍不住開口說話了:“師父,咱們要去哪兒?都過去四天了,我大哥還沒派人來,他會不會出了什麽事?”
徐淵回頭,微微一笑,“怎麽?才過去四天就耐不住孤獨了?我說了,你要是感覺無聊,你可以跟師父說話。”
靈雙兒一幅崩潰的樣子,嘴巴厥得老高,一下子躺在了地上,幾乎要翻滾起來了。一邊抓狂一邊無語的道:“師父,你太壞了!四天我話說了不少,可是都是我在說,你就是聽聽聽聽聽!你聽聽我嗓子,都說啞了!”
徐淵哈哈大笑,回複她道:“說不說都是隨你的喲,師父可沒強迫你。這幾天不是也教了你一些道術嗎?可是你好像也學的不是很用心。這怪不得我吧?”
“師父你這樣說就不對了!不是我不想用心學啊,實在是你教的那些道術道法都太奇怪了,完全跟我以前學過的不一樣,學起來很別扭。師父,你們那邊的道術都是這樣的麽?”靈雙兒躺在地上,手臂支著小腦袋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徐淵。
仙界和其他界完全不同。仙界占據了得天獨厚的修行條件,所以修習的方式大多是直接的、簡單的、威力強大無比。而鬼怪界和凡人界這樣的被仙界視為下界的空間,靈氣稀薄,所以修習的方式需要隱晦、複雜、通過各種手段來代替靈氣。沒辦法,這是先天條件決定的,與各人和各個種族的天賦無關。
所以,這也是靈雙兒對徐淵所教的道術感覺到別扭和晦澀難懂的原因。
徐淵望著這個隻有十七八歲的天真爛漫的小女孩,他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有些老了。再想一想自己的年齡已經四十多歲,霎那間,心中多了一分類似於父愛的感覺。
如果說之前他說收靈雙兒為徒都是說著玩的,那麽現在,他的心中真正的把她當成了自己一個徒弟。不知為何,剛才他回頭望向躺在手帕妖背上的這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小女孩的時候,他腦海忽然浮現出了當年在左藍家窗外看到的左藍和她身旁那個小男孩的身影。
當年的小男孩隻有十歲,眼下一眨眼又過去了十年。那個孩子也已經二十歲了。也是正值青春年華,也是正處於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裏。那麽左藍呢,又過去了十年,左藍也到了四十多歲了。她還是當年的模樣嗎?她還在唱歌嗎?
......
“喂喂,師父你在想什麽呀?我叫了你好幾聲了都假裝沒聽見!”雙兒皺起了小鼻子,那模樣看上去很可愛。
徐淵不為察覺的輕歎了口氣,微笑的看著她道:“沒什麽。在想去哪裏......呃,已經想好了,我們去天羅山。”
“嗯?天羅山?天羅山在哪裏?我們去那幹什麽?”靈雙兒睜大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在銀亮色的極光映襯下顯得那樣的美麗和動人。
“也沒什麽大事,去送一樣東西。也算是一種有緣吧。至於你擔心的說你大哥會不會出事的問題,你放心好了,你師父會算命,早已經算好了一切。卦象上顯示你大哥很配合,已經去天庭搬救兵了。”
“真的?”靈雙兒顯然不相信她這個半路上撿來的師父會算命。
“真的。不信你等著看吧。不出三天。會有天庭的人堵我們的路。”徐淵信誓旦旦的說道。
“騙人,這星峰仙域這麽大,他們怎麽可能找到我們!”雙兒咋咋嘴,完全不相信。
徐淵搖了搖頭,嘴角帶著自信的笑,“放心吧,有天機府在,這天底下就沒有找不到的人!再忍幾天,等過了這幾天,一場更好看的重頭戲就要來了......這次來的都是天庭的人,我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徐淵說完這句話,目光中隱隱浮現出一絲犀利與恨意。他的天算之術已經接近於大成,很多可能發生的事或者即將到來的事,他即使無法全部一一窺清,但大體之上有了一層模糊的預測。這也是他料定天庭勢力即將出馬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