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薩的預言讓幾個學員都提高了警惕之心。

再也沒有嬉笑和輕鬆,連最喜歡說話的凱西也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的觀測著周圍濃霧中的動靜。

徐淵也感覺到了有一絲不對勁,偌大的山脈之間,忽然間居然寂靜一片,除了流動的濃霧和呼呼的風聲,下麵的山林居然沒有任何聲音!

“導師......”

“嗯?”

“這些霧有點詭異......一直把咱們裹在裏麵......好像跟著咱們在飛呀......”

閃靈女牙齒有點打顫了。她雖然天賦驚人,但是說到底還是個溫室中長大的花朵,根本沒有什麽應對危機的膽量和能力。

徐淵略略皺著眉,他也注意到了這種情況。

情況確實有點詭異:剛飛越烏拉山的時候還能聽到那不勒斯山脈中傳來的各種嘯聲、吼叫、水聲、回聲,可是現在居然什麽聲音都沒有了,安靜的有點嚇人。而且手帕妖被一大團濃霧包圍在其中,往上看去,一片混沌,往下看去,一片混沌。左右前後,更是模糊。

手帕妖的速度已經降到最低了,基本上是一種緩緩探路的方式。但是這種方式,仍然不能使他們找到正確的方向。

冰人馬克和複製人凱西手捧一份手卷,正在竊竊私語。

“怎麽了?”閃靈女小心的問道。

這樣寂靜空間裏,連說話也不自覺的降低了語調。

馬克皺著眉頭,疑惑的說道:“閃靈女,你過來看看,按理說我們剛進入那不勒斯山脈,不應該碰到什麽高階的魔獸,但是《亞特蘭蒂斯——魔獸劄記》中卻記錄著一種奇特的高階魔獸......”

“什麽魔獸?”徐淵正凝視霧海,聽到這一句,立刻回頭問道。

“是那不勒斯霧獸!一種奇特的六階魔獸!”

“六階!”

閃靈女驚呼一聲,卻被複製人立刻捂住了嘴巴!

“噓......你想讓我們死啊?不能大聲說話,因為......因為我們很可能就在它的肚子裏!”

“啊——唔......”

閃靈女剛尖叫出聲,就被凱西給重新捂住了。

徐淵快步走了過來,剛要瀏覽那份劄記,就聽旁邊傳來一陣柔柔的聲音:

“馬克猜的是對的......我們現在就在那不勒斯霧獸的肚子裏......霧獸是這片山脈中最富盛名的魔獸之一。沒有人見過它的本體,因為它看起來就是一團真正的霧......它喜歡吞噬天空流動的大型物體,而且吞噬過程非常隱蔽,讓人不知不覺就進入了它的肚子......”

徐淵看她臉色有些煞白,不解的問道:“可是,米薩,你不是有預知危險的能力嗎?”

米薩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歉意,“對不起導師,不知道怎麽回事,直到現在,我仍然沒有感受到任何危險......也許是我的潛能失靈了......抱歉......”

米薩似乎很內疚。像個小女孩,抱著雙臂,柔弱的呆在拐角。

徐淵沉思片刻。走到她身邊,摸了摸她的頭發。米薩年齡很小,徐淵每次看見她就像又看見了另一個小琳一樣。

“不用抱歉,你的潛能沒有失靈,也許是霧獸對我們根本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米薩看著他,碧藍的眼珠中泛著迷惘。

“是的,”徐淵點點頭,“也許它隻是無意中吞下了我們......實際上,它也許並沒有意識到我們的存在......對了米薩,你怎麽會知道霧獸的?”

米薩望著前麵的濃霧,睫毛一閃一閃,眉宇間盈、滿思緒,似乎在回憶一件很久的事。

“很久之前,當我還是個孩子,我的父親帶著我來到了亞特蘭蒂斯學院。在學院裏,我父親的潛能很快上升到了四級的水平,於是那一年,他被導師選中前去參加冬季曆練。”

“我的父親很自負,他擔心我一個人在學院不安全,於是便帶上了我一起出去。那一年,那支隊伍一共七名學員和一名導師,連上我一共是九個人。我們曆練的地方,就是這裏——那不勒斯!”

說到這,正在瀏覽《亞特蘭蒂斯——魔獸劄記》的三個學員紛紛走了過來,圍著米薩一圈坐了下來。

“米薩,原來你來過這裏!”

“米薩,想不到你的父親曾經就是學院曆史上僅有的那兩支進入那不勒斯山脈的學員!”

“難怪你對學院的情況了如指掌,連霧獸都知道......”

徐淵對三人做了個禁聲的手勢,三人老實的閉嘴了,靜靜的聽米薩的講述。

米薩憂鬱而低沉的少女的聲音,慢慢又流淌出來:

“那一年的隊伍號稱是亞特蘭蒂斯曆史最強的隊伍。隊伍中的八個人,每一個都擁有者極強的潛能。正因為如此,在進入那不勒斯山脈後,他們並沒有很謹慎小心,很快便吃到了苦頭——先後遭遇了大量四級爬行魔獸,浴血奮戰之後,終於突出了重圍,可是緊接著又誤闖進一隻五級地龍的洞穴,在它的瘋狂進攻下,七個學員重傷兩人,死亡一人,最後那隻地龍也被消滅......”

米薩平靜的講述,馬克凱西卻聽的驚心動魄,仿佛自己親自經曆過那樣的場景一樣。

那不勒斯山脈是個恐怖的地方,各種魔獸橫行,它確實能夠大幅度提高戰鬥反應和經驗,但是如果沒有一個強力導師保駕護航,很容易遺憾終身,命落此地......這也是二十年裏亞特蘭蒂斯學院隻有兩支隊伍選擇那不勒斯山脈的原因。

“消滅地龍以後,由於重傷兩人死亡一人,曆練已經無法在進行下去,於是帶隊的導師決定撤退。然而就在回去的路上,整個隊伍的飛行器被一團霧籠罩而迷失了方向......漂流了整整三天......不但沒有離開那不勒斯山脈,反而被帶到了那不勒斯山脈的最深處......我父親的潛能是空間轉移,可是無論他怎麽努力,就是無法把大家轉移到那團霧的外麵。整個世界白茫茫一片,看不見希望,看不見出路......那種感覺讓年僅幾歲的我瀕臨崩潰......”

米薩低沉的聲音讓其餘幾個學員全部安靜了下來。

大家都低頭不語,剛想說話,偶爾茫然四顧卻看到白茫茫的霧氣,一瞬間又被仿佛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嗓子,再也開不了口。

“說下去,米薩。”徐淵平靜的道。他才不相信有什麽魔獸能困住他。

那隻隊伍被霧獸困住不代表他這支隊伍也會有同樣的命運。還是那句話,一個強力的導師可以起到保駕護航的作用。而他自信在亞特蘭蒂斯的曆史上,他才是最強的導師,沒有之一!

米薩看了導師一樣,那鎮定無比的神色,給了她極大的安慰。

“父親幾番努力沒有成色,於是焦躁不安的其他學員們便開始強行轟擊,想要突破那層霧氣。誰知這樣一來激怒了一直安靜的那些霧氣。它終於露出了它真實的模樣!片刻之內,霧氣翻滾,銀色的雷霆到處流動,狂風,暴雨,冰雹,還有無處不在的霧氣,它們從學員的七竅鑽入,在身體裏肆虐一番吃掉所有的內髒,又再次從七竅鑽出來......慘叫、鮮血、白霧、黑暗、電閃雷鳴、暴雨狂風......那場景無比駭人......我的父親用身體護著我,一直到雲淡風輕,所有的霧都散去......”

“我醒來的時候,青草的大地,滿是屍體。父親已經死去。唯獨活下來的那個導師和另外兩個學員,挖了個坑,就地埋下了父親和其他學員,最後帶著我踏上了回去的路。”

“由於迷失了方向,三個人在那不勒斯山脈裏躲躲藏藏,曆經千辛萬苦,在又死亡一名學員之後,終於逃離了那裏,重新回到亞特蘭蒂斯學院。這個時候,距離進入山脈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月......”

“兩個月天天與死神打交道的日子,改變了我的性格。從那個時候開始,我變得沉迷寡言,不肯與別人說話......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發誓,終究有一天,我會再次踏入這裏,尋找到當年埋葬父親的地方,把他的遺骨帶回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