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公司,徐淵搭上了回老家的火車。
這是凡人界,無法像鬼怪界那般可以毫無顧忌的飛行。而且,瞬移太耗費精神力,此時的徐淵由於在龍蟠山山腳苦苦運行天算之術導致精神力大為損耗,已經沒有剩餘多少供他來進行瞬移。
所以,不得已,他隻好選擇了火車。
他的家鄉在靈州——一個離中海市有些遠的中部山區。
心中無限感慨的看著自己身體機械似的完成一係列的動作:買票、等候、上車、找位子、坐下,暗暗歎息一聲,似乎這些普通的動作僅此一次機會,以後再也不會再發生了......
如此一想,便覺得無比珍貴。
剛上車,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後,旁邊還是空的。徐淵心中藏著諸多難題,思慮之間,眉目緊鎖。隻是車上嘈雜的環境讓他無法靜下心來思考問題。
於是,他便把頭依靠在座位,假寐起來,實際上意識已經進入到了山河乾坤袋中。
漫長的旅途開始了。
這期間,徐淵一直呆在乾坤袋裏。
他來到齊天山,和齊天巨劍一道,吸收著劍體中蘊含的龐大的香火之力,順便遇到三個老怪的記憶團時,把那些記憶消化一通,轉化成自己的記憶。
這樣的行為對修道者來說本是一種極為危險的行為,但是徐淵由於白石的影響,本性堅如磐石,很難被外來記憶所幹擾。所以,他消化起這些記憶來,肆無忌憚。
諸多記憶都是關於他們年輕時期橫行鬼怪界的記憶。雖然無多大作用,但是徐淵還是學到了不少鬼怪界的風土人情、禁忌習慣。這些東西遠遠比別人的介紹也詳細的多......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徐淵額頭上暗金色的香火印記越來越明亮。
感覺到一種極限之後,徐淵停止了對香火之力的吸收,意識進入識海看了一下,發覺識海世界裏那條生命長河的寬度又拓寬了近十米,達到了五十米左右!
生命長河代表體質,命魂山代表魂魄。
生命長河再次拓寬,顯示了徐淵的體質又增強了一分!
徐淵滿意的感受著體質上的變化,飛到了齊天山頂,站在狂風呼嘯的最高處,俯視著下方俯首稱臣的群山,胸中一股豪邁氣息衝天而出——
“會當臨絕頂,一覽眾山小!”
聲音,一聲壓過一聲,一聲高過一聲,最後竟在群山之間,回環往複,久久不歇!
無數山鷹飛禽驚嚇的四處亂飛,嘰嘰喳喳,留下一空的落葉與羽毛!
連山間行走的小獸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回聲給驚嚇的僵直了身體,恐懼的不敢在動彈!
徐淵胸中氣息發泄完畢,又恢複了寧靜。
動與靜,矛與盾。二者本是極端且對立。動之極便是靜之末,動之末便是靜之極。
一時間,萬丈山頂之上,隻剩下一顆寂靜之極的心。
徐淵的耳朵,隻聽到了自己一顆蓬勃跳動的心,除了心跳之聲,其他一切都被自動過濾掉,甚至連那呼嘯的風和空中蒼鷹的啼叫聞之不見。
外界的靜,不是真正的靜。心的靜,才是真正的靜。
此時,徐淵隱然間已經進入了一種極為玄妙、極為空靈的狀態。而這種狀態,則是天算術中描述的一種最好的狀態!
徐淵毫不猶豫,運行起天算之術——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小琳!
徐淵盤膝而坐。隨著晦澀深奧的咒語聲起,他的頭頂出現了一圈圈密密麻麻的黑白數字。
這些古樸而神秘的數字,代表了世間一切事物運行的法則、規律和盛衰!
破譯了這些數字,就等於破譯了這個世界的秘密!
黑白數字像小蝌蚪一般,遊動不已。先是無規律的遊動,接著慢慢開始出現一些規律。再接著,規律形成了一道不可阻止的力量,帶動著所有的黑白,組成了一麵和諧的圓。
天機圖!
白色代表陽,黑色代表陰。
陰陽各自融入對方的一半,代表著各種對立法則、規則的完美統一。
感受到天機圖已然形成,徐淵再接再厲,運指如飛,在虛空急點,驀然之間,天機圖開始旋轉起來。
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最後,當天機圖旋轉到了一種黑白二色合二為一達到原始的天地之色——灰白之時,天機圖外,七道死門,一道生門,赫然出現!
死門代表絕境和厄運,生門代表希望和生存。
天衍五十,大道四十九。唯有那“一”遁去了何處?這張天機圖,便是專門為尋找那遁走的“一”而生!
徐淵雙手如飛,一道道虛幻的指影,在空中舞動不停,猛然間朝虛空一指點去!
這一指點入虛空,猶如水入油鍋,刹那間,整個劇烈旋轉的天機圖陡然間停止了下來,外圍七道死門齊齊粉碎!唯獨那一道生門,散發出耀眼的白光!
天機圖上,赫然出現了一個清晰的少女的身影!
......
轟隆轟隆有節奏的聲音,給火車上百無聊賴的人群帶來了一曲催眠曲。
年輕人有年輕人消遣的方式:各種手機,平板電腦,看看網絡小說,或者聽聽音樂,或者看看電影。看小說,基本上哪個手機都可以,最多名牌手機譬如拿蘋果的孩子會顯擺一點,拿山寨的孩子會隱晦一點。年輕人,玩的就是一個心態。沒看清,就想著比,比比誰更能吸引人眼球,比比誰更讓別人羨慕;看清了,就會淡然一笑,是不是名牌都無所謂了。反正手機這玩意就是一個聯係的工具。
坐在16號座上的漂亮妹子估計是個沒看清沒看透的妹子,從一上火車開始,便摸出心愛的手機玩了起來。看電影、拍照、看小說、玩遊戲,總之整整玩了幾個小時。臨到站的時候,一個電話進來,屏幕一黑,這才發現手機沒電了。於是心頭那個急啊。左右四顧之下,這才留意到旁邊睡了一個大叔。
“大......叔......”
她輕輕喊了一聲那個男人。沒反應。那人依舊依靠在座位,胡子拉碴,頭發也很長,顯得頹廢無比。
“大叔,醒醒啊,幫幫忙......”
美女妹子又喚了一聲,還輕輕拉動了下那大叔的衣角。
還是沒反應。這讓她心中有些害怕:該不會是死了吧......她隱約記得一路四五個小時好像這人一直都是這個姿勢僵直在那裏......
越這樣想,她越緊張。瞧了瞧周圍,沒人注意的時候,她忐忑的把手放到了大叔鼻子前......
“你在做什麽?”
就在她手伸到人家鼻子前的時候,那大叔忽然睜開了眼,冷冷的說了一聲。
美女妹子被嚇的一個激靈,手指戳到了大叔的臉上。
“對......對不起大叔,我......我不是故意的......看到你一路都在睡覺,我以為你......”美女有點尷尬的收回了玉指,苦笑不得,心想這次真是糗大了。
“我不是大叔,我二十四歲。”男人看都沒看她一眼,望向窗外,淡淡的說道。
下午的斜陽從窗外照射進來,這是屬於靈州的陽光。
與中海不一樣。中海是一座大城市。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孤傲與冷漠,連陽光也是如此。可是靈州的陽光,則更加細膩、溫暖,充滿了人情味。
這樣的陽光,照射在男人略有些滄桑的臉上,竟顯得那樣的對立分明。
美女妹子看著陽光下那張有著說不出味道的臉龐,暗暗吐了吐舌頭,這時她才看清,原來這不是大叔,隻是一個充滿了滄桑感的年輕人,甚至年齡也就比她大了四歲而已。
“對不起啊......我以為你是大叔呢,原來才二十四,嘻嘻,比我大四歲哦!”
美女性格很活潑,說話也很隨意。
男人一直在看著窗外,眉頭緊鎖,一看就是在思考問題。他輕輕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美女妹子有點自討沒趣的感覺,感受到了身邊這個男人不想跟她說話,隻好暗暗吐了吐舌頭,自嘲似的笑笑。
不過她忽然想到了自己還有一個電話沒接到,於是情急之下,又硬著頭皮對身邊男人說道:“呃......你,你叫什麽啊?你的電話能不能借我打一下?我手機沒電了......”
男人從思考中出來,轉過頭,靜靜的看著她,道:“我叫徐淵。手機......”
原來,這男人就是徐淵。他在山河乾坤袋內推演天機,洞察真相,最終找出了小琳的位置。找到小琳後,他又想找蕭陽,可惜,試了一次之後發覺情況還是如上次一般,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蕭陽身上布下了迷霧,總是看不清他身處在哪裏。不過,他接著用天機圖推演出了另外一個人的位置——妙花生。
讓他驚喜的是,妙花生的身旁居然還有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紅羽!紅羽的個頭已經完全張開了,簡直比最大的老鷹還大,完全看不出幾十天前那個隻有拳頭大的小不點的樣子了。他不知道為什麽紅羽會在妙花生那,不過,他也決定這次回家之後便立刻返回京都,去見妙花生一次。
說道手機,徐淵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手機在幾天前那個雨夜裏,淋了雨,已經壞了!至於還有另外一個手機,那個手機,能打電話嗎?
他靜默在那裏,不說話。
看著這個叫做徐淵的胡子拉碴不修邊幅的大男生眼神中的奇怪之色,美女妹子有些惴惴不安,連忙擺擺手道:“算了,算了,徐淵你好,我叫張蓉......不方便的話我不要了。本來我一個同學要來接我去春城的,我怕找不到她,所以才想先打一個電話......”
“春城?”
徐淵眉毛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