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
行為一旦成為習慣，將會很難更改。比如妙花生的清晨飲茶習慣，就很很難改掉。
徐淵快速洗漱完畢後，直奔左家荷池小亭而去，那裏，就是妙花生清晨最習慣呆的地方，而且據他自己來講，十年如一日。
果然，到了那裏後，氣喘籲籲的他立刻發現了一個仙風道骨、超凡脫俗的老人。
不是妙花生，卻是哪個？
“上人，早上好呀！”
他微笑著對妙花生打起了招呼，並慢慢走向小亭。
妙花生正在飲茶，看到他，眼睛一亮，立馬招起了手，喊道：“喲，原來是徐道友，早啊早啊，來來，這裏坐！”
徐淵點點頭，甩開步子，幾步便來到了亭中，在妙花生麵對麵坐了下去。
“上人好雅興，每日都這麽飲茶三杯，其間的快樂，真叫人羨慕。”
妙花生笑著搖搖頭，”哪有什麽快樂，自娛自樂而已，徐道友謬讚了。嗬嗬，這十多年形成的習慣，反正喝茶對健康也有益，所以一時半會也改不了......不過徐道友，你喊我老道就行了，喊什麽上人有點見外了。”
徐淵立刻否定，“這怎麽行，您是前輩，還教我製符的本事，應該算是我老師了，所以喊您上人已經讓我覺得十分不好意思了。”
“嗬嗬，你有這份心就行了，名稱隻是一個代號，老道我對這麽東西看的特別淡。一切看緣，有緣，該發生的都會發生，無緣，想發生的也不可能發生。”
這句話徐淵聽在耳裏，想在心裏，一時間又聯想到左藍的事，於是深以為然。
“上人說的極是。這份超然的心境正是我要學習的地方啊。”
妙花生擺了擺手，哈哈一笑，“好啦，這麽早來找我，知道你又事，有事就說罷。”
徐淵拍腿奇道：“上人，您果然是神機妙算，居然能猜到我有問題要請教。”
妙花生淡淡抿了一口茶，“說請教倒不如說探討。學海無涯，很多東西，老道即使活了這麽些年，卻仍然知道的甚少。就比如昨日的論道，在你領悟了某些道理的時候，同樣的老道我也學到了不少道理。有什麽問題你說吧，咱們可以討論一番。”
見妙花生這樣說，徐淵也不在繞彎子了，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上人，我想問一下毛家的道術裏麵，有沒有一種叫做‘水係道術’的分類？”
“水係道術？”
妙花生一杯茶正在送往嘴唇，被子在嘴邊停住了。
“你從哪知道這麽一個分類的？”他好奇的瞪大了眼睛，看著徐淵說道。
徐淵沒有說出實情，稍微編排了個說法：“從我那位馬家的朋友那裏得知的......因為沒聽過這種說法，所以今天偶然想了起來，就問問上人您。”
妙花生放下青瓷小碗，捋起了胡須，沉吟了半晌方才開口道：
“不錯......天下的道法中確實有這麽一種分類的說法。但是卻不是毛家的分類。實際上，天下關於道法的分類是有好幾種說法的。像我毛家的說法是按照道法本身的用途來分的。”
徐淵忽然明白了，接口道：“您上次好像也提到了，說是分成攻擊性道法和防禦性道法之類的，對吧？”
妙花生輕輕一笑，點了點頭：“是的。毛家的道術總體上分為四大類，分別是攻擊類、防禦類、輔助類、符咒類。這四大類每一類的道術都多達幾十種，所以整體上看，毛家的道術是一個龐雜的體係。基本上能把天下所有的道術都囊括了。”
徐淵哦了一聲，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這麽說，其他一些修道門派所修的道法也有可能跟毛家的重疊呀?”
“嗬嗬......”妙花生笑了起來，頓了頓繼續道：“天下道術本一家的說法你聽過麽？時代發展到今天，很多東西都發生了改變。包括靈界也就是修道界的基本現狀！徐道友你知道嗎，現在道門中的各個門派的門規已經遠遠沒有以前那麽嚴格了。道門之內時常發生跳槽事件。甚至，有時候，連門派的掌門都有可能被另一個門派給挖了過去！”
徐淵眼睛一瞪，不敢相信的說道：“我......我沒聽錯吧......這個也太離譜了！”
妙花生無奈的搖頭，歎息不止。
“幾十年裏，這個社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無論是思想還是觀念，很多東西都變了。我說的掌門被挖走的事是少數，但是確實存在。因為畢竟對一個門派來說，像毛馬兩家這樣以家族血統作為傳承的條件的是相當少見的。大部分門派的掌門還是推舉上去的。在利益的驅使下，被挖走跳槽也是正常之事。幾十年裏，這樣的事，光我知道的就不下於十起！而且不乏大門大派！”
這下徐淵終於明白為什麽說天下道術本一家了。
尼瑪，連掌門都帶頭跳槽了，還有什麽道術能保持獨立性？時間一久，跳槽的人一多，所有的道術也都變成了耳熟能詳的東西！
想到這，他忽然對那本黃舊經卷產生了一絲失落之感——既然天下道術都為一家了，自己即便是把那幾十種道術都學成了，也沒有一兩個獨步天下的絕技啊！
妙花生看他忽然間灰心喪氣的樣子，還以為他是在感慨世道的變化，於是笑嗬嗬安慰道：“徐道友不必失望，雖然因為跳槽現象的存在，道門的實力逐漸在走向同一個平均線，但是，對於那些大門派來說，根本不存在這個問題。比如說毛家這樣的。你將來去毛家做客，如果能在那裏呆上一段時間，那麽你會立刻發現毛家特殊之處。”
“特殊之處？”徐淵眼中閃過一絲訝然。
“對。毛家的道術源自於最正統的茅山道術。毛家的道術跟外麵的道術有很多不同點。其中最大的不同點就在於幾乎它的每一種道術都附帶了對天地的感悟和對人生的理解。這兩種東西就好比是道術的靈魂。所以即使同一樣一種名字，比如天雷咒，毛家的天雷咒和其他門派的天雷咒就不一樣。一樣的口訣，一樣的內容，但是毛家的天雷咒威力卻比其他天雷咒高上不止一個層次！”
妙花生的話讓徐淵心中多了一絲光明。
“什麽是對天地的感悟，和對人生的理解？”
“修道二字，說白了，其實就是一種抗爭。抗爭本身就分為對抗和爭取兩層意思。所以修道之人又可分為兩種，一種是把修道理解為對抗自然的武器。另一種則是把修道理解為爭取自然的理解。實際上，道法的存在，不是為了證明修道者可以淩駕於自然之上，而是為了證明自然可以大度的容納下超越平凡的存在！所以，對天地的感悟，對人生的理解，這些都是為了真正跟自然溝通起來的方式。隻有和自然溝通，才能發揮出道法的真正力量！”
“所以，無論是毛家的道術還是其他的道術，理論上講隻要能做到跟自然充分的溝通，多一層理解，多一層感悟，那麽發揮的力量就會高出許多？”
妙花生含笑點頭：“可以這麽說。”
聽到肯定的答案，徐淵心中稍稍放下心來。其實，他關心的不是毛家道術多厲害多威武，而是他手裏的那卷無名經卷到底跟外麵市麵上的道術有沒有獨到之處。現在看來，獨到之處應該是有，但是必須得加入一些自我的感悟和思考。
這玩意說起來有點玄，但是他能理解。畢竟，道術這麽逆天的東西如果人人都能學會，那麽全世界幾十億人幹脆啥也別幹了，大家一起來修道，每天也不用上班下班，尋一處好場所呼吸吐納感悟天地，一段時間後，地球六十億人一大半修道成功，紛紛坐著飛劍，四處亂飛。起了紛爭，隨手一劈，然後，喜馬拉雅半個山頭就不見了......真要是這樣，基本上人類稱霸銀河係指日可待！
修道難，難於上青天！無論哪個時代，這句話總是真理。
“上人，謝謝你為我解惑，這杯茶，我敬你！”
徐淵心中的疑問解決了，十分感激妙花生的指導，於是當即端起一杯茶敬起了妙花生。
妙花生擺擺手，“來來，喝茶喝茶，什麽謝不謝的。以後你哪天萬一要是一飛衝天，飛到連我仰望都望不到的高度，嗬嗬，那個時候，毛家還希望你能多提攜提攜呢！”
徐淵隻道這老頭又在拿他尋開心，嗬嗬一笑，咕嚕一口把茶喝了下去。
妙花生眼神中泛起一絲奇異的光芒，看他喝完，自己也一口氣喝完了。
“好茶！”徐淵咂著嘴，由衷讚道。
妙花生得意一笑，“那當然，這茶是我親自在茶園裏挑選的。不過說到茶園，南方那邊的茶園可真是個好地方。每當置身於那裏的茶園，就會感受到一陣浩瀚的木係靈氣。徐淵，有機會的話，你可以去感受下。”
“木係靈氣？”徐淵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也就是木元素吧？”
妙花生有些意外，“你連木元素這種說法也知道？”
徐淵赧然道：“瞎編的。我學過一個道法，是關於水的......施法的時候能明顯感覺到水元素的存在......所以我便認為天地間除了水元素，也一定還有木元素......”
妙花生一手撫須，一手舉杯，輕笑，眼往虛空，一時間，荷池中風搖水動，竟有一種天地在握的感覺！
就在徐淵暗暗心驚的時候，妙花生開口了。
“金木水火土。五種元素，萬種神通！徐淵道友，你要走的路還有很長呀，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