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
沒有誰對永生不感到震撼。生命皆有涯。花開終有花落時。一切生命的靈體最終都逃不過死這個盡頭。
無論是妖魔鬼怪抑或是凡人仙人，都有生命終結的時候。
唯一的區別就是活的長與短。
“那句話就是——分身。”
白石淡淡的道，“這就是二十二代留下的關於永生的理解！”
“分身？”徐淵一驚。
一個猜想漸漸由雛形化為了實體。前後一聯係，忽然他哦了一聲，猛然看向白石，“所以你——”
白石苦笑著點點頭。
很多無奈。很多理由。很多事，不得不去做。
“二十二代之所以選擇我而且還傾其一生所學，隻為了我做出一個承諾——替他完成永生的探索，沿著他走過的路，繼續前進，直到找到那一條永生大道！”
“這是個瘋子！”徐淵喃喃的說道。
任何時代都不缺少瘋子。任何環境也都不缺少瘋子。也許，正是因為那些瘋子的存在，人們在探索未知的道路上才會更進一步。
白石走到溪邊，慢慢坐了下來，緩緩說道：“二十二代仙逝後，我把他遺骨埋在了那個山洞。磕了三個頭，然後就離開了。在那片茫茫的冰原，我找到一處最厚的冰層，把自己埋藏在冰下，閉關修煉。這一閉就是兩百年。兩百年後，我被冰上的馬蹄聲驚醒，於是破冰出關。出來後，才發現原來外麵早已改朝換代，已經到了清朝乾隆年間。”
“我沒有你的經曆，但是我能理解你。恍如隔世，也許就是那種感覺吧......”徐淵低沉的道。
“恍如隔世......恍如隔世......”白石一遍一遍的念叨著，像是夢囈一般，“出關的那一段時間雖然很難受，但是不得不承認，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的人生才真正的精彩起來。”
“我知道，接下來便是你威名傳遍鬼怪界的兩百年，對吧？”
白石笑了笑，“談不上傳遍，但是那個時代的大部分妖怪或者鬼怪都知道。出關以後，我在凡人界找了一段時間的白素素，當時我多麽迫切的想把我又恢複了青春的消息告訴她，可是遺憾的是我沒有找到。於是我又進入了鬼怪界，直接闖進了地府，可還是沒有找到。第七殿閻羅告訴我說她早已離去，不再任職地府鬼差。沒辦法，我隻好回到地麵，從此，開始了一邊流浪，一邊尋找白素素的生活。”
“你是怎麽當上妖王的？”徐淵忽然問道。
“鬼怪界是個很有趣的地方，你去了就知道。那是一片比凡人界更大上好多倍的疆土。有著各種各樣奇異的種族和國家。那個時候恰逢鬼妖兩族內戰，我這人喜歡打抱不平，所以在流浪的過程中，做了許多有趣的事，也幫過許多有趣的人。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鬼族和妖族的人都希望能和解，並且請求我去做它們的王。所以，在一百一十年前，我便極不情願的做了十年的妖王。”
“極不情願？”徐淵差點沒“摔倒”。
尼瑪，妖王就相當於皇帝！如果單論這點，凡人界一百多國家一百多個皇帝呢，鬼怪界那麽大，卻隻有一個王！這兩個含金量沒法比！
白石仿佛看出了徐淵內心的糾結，哈哈一笑，“人各有誌。我真的不想當什麽妖王。不過後來發生了一件事，讓我堅定了當妖王的信念——在我成為妖王的第五年，鬼怪聯盟的勢力已經膨脹到了極限！甚至連地府都被我們壓了一頭！然而就在那一年，我終於找到了白素素！”
“在哪？”徐淵急忙問道。
“在地府！這件事是我後來才得知的！當年我離去後，白素素悲痛欲絕，於是辭了鬼差的職位，回到了昆侖山那個生活了五百年的山穀。她傻傻的以為我總有一天也會回到那裏......就這樣她一直等了四百年......上天總是會捉弄人，這四百年裏我閉關了兩百年，又在鬼怪界一邊闖蕩一邊找了她兩百年......最後那五年，她忽然被地府的風雨雷電四大鬼將抓進地府，而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感受到她的氣息，於是立馬去地府要人......”
“你和地府的衝突就是這個時候開始的吧？”徐淵道。
白石慘然一笑：“不，它們另有目的。一切還要追溯到二十二代妖王九瞳。他之所以會出現在凡人界那偏僻寒冷的冰原，其實是為了躲避仙界的追殺！”
“仙界的追殺？”徐淵一愣，隨即忽然想到了一點，驚呼道：“難道是因為......永生？”
白石苦笑，“每個人都想永生，妖怪不例外，鬼怪不例外，連高高在上的仙人們也不例外。他們也是修道者，隻不過霸占了比我們更好的資源而已。我們會有壽命終結的那一天，同樣，他們也會有壽命終結的那一天。”
“所以他們也想掌握永生的奧秘！”徐淵脫口而出。
白石點點頭，“是的。二十二代雖然自己沒有實踐過那個關於永生的想法，可是他留下了方法和方向，隻要沿著這個方向，使用這個方法，永生總有一天會實現——這就是仙界為什麽執著於追殺我的原因！因為我是這個天地間唯一知道並且掌握永生奧秘的人！那群仙人不敢按照我的方法去屍解，卻不願看到有人能永生在這世上，於是他們便絞盡腦汁的企圖將我抹殺！”
徐淵一呆。瞬間想到自己現在算不算也知道了永生奧秘？那豈不是也要被仙界無休止的追殺？
白石知道他的想法，安慰的道：“放心，你隻是知道一點點，並沒有掌握。如果隨便一個人通過分身就能永生的話，那凡人界至少有一隻手的數量可以獲得永生——那不現實。具體如何分身，並且保持每個分身的本體記憶，全都在二十二代送給我的那個寶物裏。那個寶物，你應該很熟悉——山河乾坤袋。”
“原來是它！”徐淵恍然大悟。
他原本以為那玩意是白石的，裏麵藏著不少秘密，沒想到是上一輩妖王九瞳的，而且秘密比想象的更加重大！
“有空多琢磨琢磨那個寶物吧，也許你有機會掌握永生的奧秘，但是我還是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勸你一句，永生就像罌粟，看起來美麗，卻是個毒藥，它會讓你失去一切......”
徐淵輕笑，點頭，像是聽懂了，又像是沒聽懂。
“說到底，地府隻是仙界的一條狗，搖尾乞憐，任勞任怨。最後幾年裏，它們終於在凡人界的北方冰原裏發現了二十二代的屍體，並且通過秘法查出永生的奧秘被我帶走了，於是，它們扣押了白素素，目的就是為了逼我交出永生的奧秘。這個時候我已經不是當初的凡人，為了整個鬼怪聯盟的尊嚴，我豈會答應它？結果一段長達五年的戰爭就發生了......”
“地府敗了？”
“不，說不上誰勝誰敗。地府隻是仙界的狗，它們並不知道自己被仙界當成了槍使。那場五年的戰爭堪比上古黃帝與蚩尤的那場大混戰。既有仙界各路神靈參戰，也有諸多妖鬼二族威震一方的大能參戰。地府十殿閻羅王有九個參與到那場戰爭中。唯一一個沒參與的就是白素素曾經的老師——第七殿閻羅。他心中有愧，覺得對不起白素素，於是便留下官印，從此銷聲匿跡......即使麵對的是傳說中的神仙，我們鬼怪聯盟仍然沒有退縮，一直把戰火燒到第五個念頭。”
“五年裏，生靈塗炭，大量妖族大能隕落，鬼族也是傷亡慘重。另外一邊，地府鬼將死傷數十，風雨雷電四個仙界下派給地府的鬼將也逐一被滅。甚至連九殿閻羅也隕落五位！除此之外，仙界的援兵也遭遇了當頭棒喝——三千天兵天將在萬妖城被我妖族設下埋伏，全部擊殺！連仙界第一大將楊戩也被我擊傷，孤身一人，狼狽逃回！那一戰之後，仙界的神話被撕破。越來越多的妖怪和鬼怪開始認清原來仙人本質上也隻是一群修真者......”
“這場戰爭的慘烈，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現在在鬼怪界一些皇宮的古籍中也許能找到不少關於當時的記述。那五年由於隕落了大量的大妖、老鬼、鬼將和仙將，固被後世人稱為‘諸將的黃昏’。凡是參與了那場戰爭並且活了下來的妖族或者鬼族，全部成為了各族新的族內大能。”
“五年的最後一年，我漸漸感受到白素素的氣息微弱下去，似乎她正在走向死亡。於是這個時候，我決定孤注一擲，最後一次展開營救。這是我個人的問題，我不能連累整個鬼怪聯盟，於是我不顧聯盟長老院的聯合反對，孤身一人殺入了地府，三進三出，將剩餘四殿閻羅王又擊殺了三位！最後，我終於在十八層地獄發現了白素素！”
徐淵心裏一緊。所有的謎底今天似乎都被白石解開了，唯獨還有一個未解開。此時他緊張萬分的望著白石。
白石笑了笑，正要說話。忽然，遠方天際傳來一陣近似呢喃的聲音。
“下次再跟你說！你胸前的胎記，就是我！”
白石快速說完，手一揮，天地倒轉，溪水逆流。
空間迅速變化。逐漸又形成了一個房間的模樣。
徐淵感覺腦袋一陣眩暈，迷迷糊糊似乎剛剛從睡夢中醒來。
耳邊卻響起了一陣呢喃聲，像是在抽泣，又像是在說話。
“素素姐？”
他驟然睜開眼，看見的卻是一張精致如明月的臉。
左藍。
（第二更。這章寫的我頭大。各種前因後果，貫穿了一千年。希望讀者不要繞進去，有BUG留言，我會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