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好吃。”

顧冷清給他布菜,“腐竹和木耳的搭配,就是素食,也有一番清甜,王爺嚐嚐。”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她難得這麽好的態度,尉遲墨也不好發脾氣,硬生生把心底的怒火壓下來,還把她布的菜一口吃進嘴裏。

一股清甜在嘴裏漫開,味道的確不錯。

“你這廚房做的,還不錯。”尉遲墨別扭的讚歎,顧冷清說道,“不是廚房做的,我做的。”

尉遲墨吃驚,她不用看都知道他是什麽表情,“知道你會過來,想著,這一年來,也沒給你做過多少吃的,就給你做幾道菜了。”

其實主要是顧冷清不會。

在顧家的時候嬌生慣養,別說做菜,就是針線也不懂,這還不止,琴棋書畫沒有一樣可以,這也就導致了她被人背後笑是草包的原因。

但顧宰相對於這一點,卻從來不放心心上,對這個女兒的疼愛,那是有增無減。

這些在記憶中,顧冷清都是能感受到的。

有時候她都會感歎,幸虧原主還有個疼愛自己的家人啊。

尉遲墨本來還挺意外的,隨即便想起什麽來,覺得她是知道自己大禍臨頭,才故意諂媚討好,當下就要把筷子放下來。

顧冷清又給他夾了蒜香排骨過來,“這個也不錯,王爺嚐嚐。”

見他冷著一張臉打量自己,她安靜地微笑,“王爺不必著急,我就在這裏,跑不掉,就算要算賬,一會也是可以的。”

尉遲墨眉頭深鎖,想想又重新拿起筷子,繼續吃肉,濃鬱的蒜香味夾雜肉香,在唇齒中彌漫開來,他的眼珠子微微瞪大。

心底大多是驚豔的,她什麽時候學會廚藝了?

不止這個,醫術,廚藝,這都是從前的顧冷清所沒有的。

“再給我夾一塊。”一塊很快吃完,尉遲墨還想再吃,於是,一盤蒜香排骨幾乎被他一個人吃完。

哪裏還顧得上生氣?

宋簡在一旁看得比誰都清楚,對顧冷清更多了一絲讚賞。

她知道王爺一定會在秋水閣那邊聽了什麽不好的話來興師問罪,知道不能硬碰硬,所以采取事先服軟的態度,先讓王爺的怒火消退。

果然。

顧冷清見他怒氣全消,主動問道,“王爺來找我,是為了桂嬤嬤的事嗎?”

聞言,尉遲墨這才想起自己來的用意,語氣沉了沉,“是你吩咐桂嬤嬤給月兒下藥?又是你縱容桂嬤嬤,還打了月兒的?”

顧冷清淡淡地勾起笑,反問道,“王爺覺得,我有必要這麽做麽?”

“怎麽沒有必要,你容不下月兒,還有昨夜,本王因為月兒斥責了你,你懷恨在心,這沒什麽不可能。”在尉遲墨看來,這才是顧冷清的性子。

在他心裏的顧冷清是惡毒的,小氣的,不但囂張跋扈目中無人,而且殘忍善妒。

這些,顧冷清都不想去多做澄清,但求自保,“首先,我現在過得比過去那一年舒服多了,沒必要因為王爺責罵幾句,就去殺人,自討苦吃,其次,王爺對我的責罵,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我更沒必要在這個時候才下手。”

不說還好,說起這個,尉遲墨怒火蹭一下就被點燃了,“你仗著太後和父皇的喜歡,以為宮中有人撐腰,再加上你那個父親,足以讓你動這個念頭。”

顧冷清點頭,“你這麽說也對,但是,我為什麽要叫桂嬤嬤去,別說我跟桂嬤嬤又舊仇,單憑這事事關我自己的安慰,我為何不找我信得過的人去?”

“或者,我可以憑著我的醫術,殺她個神不知鬼不覺,這點,王爺不是領教過嗎?”

尉遲墨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氣息冰冷,可他稍稍仔細一想,便發現她說的不是沒有道理。

毒女人的巫術他的確領教過,要真想殺了月兒,她的確不用大費周章。

頓時,怒火又熄滅了不少,“即便不是你指使的桂嬤嬤,也難保不是桂嬤嬤懷恨在心,要找月兒報複,但你偏幫桂嬤嬤,還打了她。”

總算說到正題上了,顧冷清澄澈的目光看著他,“所以,這才是我希望王爺調查的事。”說著,她抬頭看了眼門口,提高聲音。

“進來吧。”

話音落下,鍾管家走了進來,手裏還端著個托盤,托盤上麵放著一個瓷碟,上麵是一些粗糧糕點。

在尉遲墨疑惑的目光下,顧冷清說道,“這是柳側妃口口聲聲說被下毒的糕點,出事後,我讓管家去查了此事,這糕點才能完好地擺放在這裏。”

“這是什麽糕點?本王從未見過。”

“嗯,這是桂嬤嬤極家鄉獨特產,紅米糕,那日我與元嬤嬤幾人嚐過,味道不錯。”顧冷清起身,拿出一根銀針,紮入那紅米糕中,再拔出來時,銀針黑了一半。

尉遲墨駭然,“果然被下毒了,這下桂嬤嬤無從抵賴。”

顧冷清微笑,“王爺,別著急啊,你先聽鍾管家說。”

鍾管家接話,“是這樣的王爺,那日桂嬤嬤從鄉下回來,就把這糕點全都送給了我們這些下人分享,她手裏是沒有這些糕點了,老身也查過,這兩日嬤嬤未曾出門,也不見找誰代買過著糕點。”

尉遲墨的眉頭皺的更緊,“所以你的意思是,這糕點是有人另外買回來的,再下毒誣陷桂嬤嬤?”

“這隻是老身的猜測。”鍾管家到底是個人精,說話小心謹慎,以防引火燒身。

顧冷清說道:“根據這糕點的鬆軟程度,並不是另外買回來的,且就是桂嬤嬤當日給我吃的那些,也是那日送給下人品嚐的糕點。”

“但這人,事先把糕點重新再蒸一次,再在這個過程中下毒。”

顧冷清分析得條條是道,“據那日珠兒所說,柳側妃的貼身丫鬟翠兒去找桂嬤嬤的時候,桂嬤嬤手中是沒有帶任何東西去的,總不能是柳側妃忽然興起,在讓桂嬤嬤回鄉下再買些來吧?”

尉遲墨一聽,便知道她的意思。

“你是說,有人故意布好了局,陷害桂嬤嬤?”尉遲墨銳利的眸子眯起來,顧冷清緩緩勾起嘴角的弧度,“王爺不妨設想一下,興許,這人要陷害的不是桂嬤嬤,而是我呢?”

尉遲墨心下一凜,眉頭皺的更緊,臉色逐漸變得複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