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墨麵色冰冷如霜,幾乎沒看她一眼,轉身便往外走。
賢貴妃一怔,心裏一股極大的失落感。
看來,他是真的生氣了!
這麽多年,她的兒子本事又不用她操心,換句話說,她也的確操心不了。
可今日,她居然動手打了他!
“母妃,看您這頭應該也不暈了,如此兒媳也能放心,兒媳告退。”顧冷清麵無表情,看她的眼神更是沒有一絲溫度。
眼見她就要離去,賢貴妃急忙叫住她,“等等……”
兒子那麽喜歡她,一定會聽她的話的。
顧冷清扭頭,淡淡看著賢貴妃,“母妃有何吩咐?”
“你們都下去。”
賢貴妃遣退了諸多宮人,對顧冷清道,“太子素來與你感情交好,此次本宮動手打了他,他心底必然難受,你回去後,好好安慰她,多為本宮說說話。”
這話賢貴妃說的趾高氣昂,完全沒有求人幫忙的那點低聲下氣。
顧冷清好笑地看著她,“太子有自己的獨立思想,此次母妃動手,太子會怎麽想,該怎麽想,會怎麽想母妃,自然有他個人的判斷,豈是我能幹涉的。”
“你……”
賢貴妃想到自己剛才語氣不好,頓了頓,柔和道,“本宮知道你也生氣,但本宮真的隻是一時生氣才會動手,太子妃,你便看在本宮的麵子上,好好開導他幾句。”
事到如今,她居然還隻想著自己。
顧冷清真的覺得她已經無藥可救。
微微一笑,淡漠而諷刺,“母妃身為一宮貴妃,僅次於皇後罷了,今日這後宮也是母妃你操持打理,怎就一點做人的道理都不明白?”
“你憑什麽來指責本宮?你算個什麽東西?”賢貴妃一下子被點燃,跟炮竹似的易燃易爆。
顧冷清絲毫不在意她的情緒,言語犀利,“如今父皇既然已經在太子麵前頗有微詞,說明母妃你往日行徑的確過分,若母妃真想穩住這地位,還有太子的地位,日後最好收斂鋒芒,切莫再與人發生爭端。”
為了尉遲墨,她再一次告誡。
可是,這些話聽在賢貴妃耳朵裏,便是被教訓了。
她頓時火冒三丈,“本宮是你的長輩,是皇貴妃,豈容你在這裏教訓!你有什麽資格!”
“兒媳自然沒資格,但也不是教訓,不過是提醒罷了,當然,母妃覺得不中聽,那便不聽,兒媳告退。”
顧冷清轉身便往外走。
她背影孤傲冰冷,賢貴妃看著火氣更大。
手掌攥緊拳頭,恨得咬牙,看本宮哪天一定好好收拾你個不知死活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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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墨在承德宮外等著她出來後,一起出宮。
夫妻二人難得走在宮內,便沒坐輦轎。
相伴走在長長的宮道上,兩遍高聳的宮牆一片朱紅色,冗長而孤獨。
但此刻,他們身邊有彼此陪著。
顧冷清看著眼前的青石磚,還有冗長的宮道,高聳的宮牆,不由得一股落寞油然而生。
“宮裏頭的女人,人人都在想著爭風吃醋,等著父皇的寵幸,還有地位尊榮的爭鬥,無休無止,倒也並非真就錯了。”
顧冷清緩慢地跟他並肩走著,聲音清冷,在這寂靜的宮道裏頭,聽著都覺得落寞。
尉遲墨看向她,側臉立體,但眉眼溫淡,多了幾分柔和,風拂過她的麵頰,她睫毛輕、顫,唇紅齒白,美的令人心頭動**。
他不禁伸手牽起她的手,“再如何,我日後也絕不會讓你經曆這些。”
顧冷清聞言一愣。
低頭,手被他牽著。
手心傳遞而來的是他的溫度,像是一下子撫平了她心頭的那股淡淡的憂傷。
想起剛才的想法,顧冷清倏地笑了出聲,“隻是感慨兩句,我這人,自然不會甘心委屈在這宮牆裏頭,跟諸多女人爭一個男人。”
“不會有別的女人。”尉遲墨保證道,牽手的力度更緊了一些。
好像生怕她跑了似的。
這麽緊張,她反而笑得更愉快,嘴角緩緩上揚,“自古帝王多情,今日你還是位於太子,暫且不納妾,不娶側妃,他日榮登帝位,於天下,於列祖列宗,你的身邊豈能再隻有我一人?”
她的聲音溫和低柔,卻仿佛早便看透了所有。
這番話,頓時讓尉遲墨陷入沉思。
原來她已經想那麽多,可他之前從沒想過這些。
“怎麽,沒話說了?”顧冷清轉頭看著他笑問。
他的心像是被什麽刺激了一下,尤其是這笑容,反而讓他覺得那是對自己的諷刺。
尉遲墨忽然停下來。
顧冷清也跟著被迫停下腳步。
“怎麽了?不高興?”
顧冷清看他的麵頰上隱約留下的手指印,心裏是心疼的,她從袖子裏拿出一管藥膏,擠出黃豆粒大小,在他麵上塗抹。
尉遲墨扣住她塗抹的手腕。
她一愣,“你這臉有些腫,擦了能快速消腫,不然你這堂堂太子,若被人知道你被自己母妃打了,也不知道外頭會傳出什麽來。”
“本宮從不在乎那些閑言碎語。”尉遲墨沉聲。
顧冷清拿開他的手,繼續塗抹,“不在乎是一回事,時刻讓自己端著無人敢招惹的架子,自然而然,便有人畏懼於我們。”
“蘇太傅如今喜歡跟你玩針對,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玩些什麽,你便時刻保持警惕,別讓人有機可趁便可。”
顧冷清塗抹完,笑看著他補充了一句,“不過,我信你。”
她望著他的眼神是那麽的篤定,信任。
這一抹眼神,像烈日照耀包裹他的內心,令他充滿自豪感。
他從來都是自信高傲的!
可在顧冷清這得到肯定,更是滿滿的自豪感。
他忽而一把抱住她的腰,一隻手扣住她的後脖子,低頭,深深吻上去。
這個吻,霸道中帶著溫柔,細細品嚐,又如狂風席卷,仿佛一下子從人間到了天堂。
顧冷清顧不上這還在宮裏,順應內心,迎合他的吻。
夕陽西下。
陽光打落在瓦片上,折射在他們身上,那一幕,竟如同神話般,看得遠遠跟隨的宮人羨慕不已。
而那剛好迎麵而來的身影,看到這一幕,瞬間定個在那。
尉遲墨注意到熟悉的氣息,抬頭,便撞入蕭錦城刺痛的眉眼裏。
尉遲墨一怔,鬆開了顧冷清。
揶揄道,“你這表情,怎像是媳婦被人拐跑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