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墨壓下不快,“進來。”

聲音落下,金嬤嬤開門進來,恭敬地道,“王妃,請隨老奴走一趟吧。”

尉遲墨看著金嬤嬤,“太後傳召她做什麽?”

金嬤嬤溫和地笑,“齊王,您也一同過去吧,一會您就知道了。”

聽了這話,顧冷清心裏尋思著,興許,是太後剛才雖然昏迷,但其實意識是清醒的?當時她檢查太後的瞳孔,的確有聚光。

來到景和宮門外,一群人全都從外寢撤離到殿外,見金嬤嬤帶著他們回來,一個個的臉色都充滿猜疑。

太後到底是最疼愛老三啊,死裏逃生都隻想著他們。

顧冷清注意到,宣王妃的眼底全是冰冷的嫉恨,可到底是在宮裏的地方,她隻好強忍著,可心裏那口氣又壓不下,便還是陰陽怪氣地冷笑。

“太後對齊王妃可真是喜歡的很,才醒來呢,就著急要見齊王妃,我們這些人啊,就是想看一眼太後都不行啊。”

這話酸溜溜的,倒也說出了其他人的心思。

誰說不是呢!

怎麽偏偏就要見她?太後當初可是很討厭她的啊。

難不成,生了個小王爺,還真就母憑子貴了?

“父皇……”

尉遲墨向明弘帝微微躬身,算是請示。

明弘帝臉色威嚴,手一揮,“進去吧,你皇祖母等著。”

“是,父皇。”尉遲墨大步走入殿內,顧冷清也朝明弘帝福了福身,他的目光從她身上掃過,那銳利的眸子,盡管沒什麽情緒,卻也夾帶著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威嚴。

顧冷清這算見識到什麽是九五之尊的威懾了!

她頂著無形的壓力,跟著尉遲墨進入殿內,從外寢來到內寢,來到屏風前,金嬤嬤垂首,“齊王,齊王妃,請進去吧,太後等著呢。”

“有勞嬤嬤了。”顧冷清微微點頭,表示謝意。

金嬤嬤微笑著,走了出去,在外麵守著。

尉遲墨快一步越過屏風,來到窗前,臉上隨即浮現一縷關切,“皇祖母,可好些了?”

顧冷清站在尉遲墨的身後,觀察太後的臉色,有些青白,且精神不是很好。

“死不了。”

太後渾濁的眼珠子看著她,“齊王妃,你有什麽想跟哀家說的嗎?”

顧冷清不知道太後是什麽用意,上前一步,溫順道,“皇祖母洪福齊天,一定會好起來的。”

“嗯,為什麽會覺得好起來?”太後雖是病了,可那骨子威嚴氣兒還在,“齊王妃這麽說,哀家可信了,否則,那就是瞞騙!”

“……”

這尉遲一家,都是流亡民吧!

都喜歡用權勢壓人。

顧冷清還是有底氣的,“太後有上蒼庇佑,自然會好起來的。”

“上蒼也就世人的一個信仰罷了,說到底,要想活著,還要靠醫者,齊王妃覺得呢?”太後步步試探,意思再明顯不過。

她就是再笨,都已經能夠確定,太後是知道她剛才出手了。

但,尉遲墨在場,還認為她的是巫術,她要是現在貿然自己提起,肯定會引起他的不滿。

“溫禦醫屬實醫術高明。”顧冷清裝傻。

太後忽而冷道,“齊王妃這麽說,是覺得哀家眼瞎,還分不清誰好誰壞了?”

“孫媳婦不敢。”

顧冷清低垂著頭,到底猜到太後的用意,是想讓自己出手醫治了。

病人是能感知自己的病情的,尤其是心肌梗塞,雖然給她打針,遏製了心肌梗塞繼續蔓延的麵積,但死掉的一部分還需要做處理。

未來的四個時辰最為重要。

尉遲墨聽他們的對話,還以為太後又哪裏不舒服了,“皇祖母可是哪裏不舒服,孫兒立刻去叫溫禦醫。”

“行了,別去了,找他那庸醫也無用。”

太後嫌棄道,在昏迷的時候,其實意識是清醒的,可清楚地聽見溫禦醫都說了什麽,那會兒她也以為自己要死了,忽然感覺有人給自己紮了一針,過不了多久,她就醒過來了。

當時聽到宣王妃在跟顧冷清說話,才確定,給自己紮針的就是齊王妃她。

看尉遲墨一臉茫然的樣子,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媳婦醫術高明這事,太後幽幽道,“哀家身體不適,齊王妃,你就留下照料吧。”

顧冷清當下明白她的用意,“這是孫媳婦的福分。”

尉遲墨都快傻掉了,“皇祖母,你讓她留下來照料,她什麽都不懂,可別衝撞您了……”

“你閉嘴!”

太後輕斥,“舍不得媳婦留在這裏受累不是?你也別心疼了,趕緊下去,還有,告訴外麵那幫人,都散了吧!”

尉遲墨平日最聽太後的話,被這一嗬斥,頓時什麽都不敢說了,隻好悻悻然出去。

“是,那孫兒出去了。”

尉遲墨狠狠朝她使個眼神,要她出去一下,但她全當做沒看見,他縱然心裏火氣再大,卻也不敢發怒。

現在人可是在太後跟前伺候,他可寶貝皇祖母了!

見她沒跟出來,尉遲墨在屏風後張望,金嬤嬤忍俊不禁,“齊王就放心回去吧,齊王妃會照顧好太後的。”

尉遲墨這才又出去了。

“來,你扶哀家起來些。”太後微微抬起手,顧冷清輕輕按住她的肩膀,“太後身體尚未痊愈,還是躺著休息好些。”

太後這才端詳她,忽然怒聲,“你可知罪?”

顧冷清懵了。

何罪之有啊?

但她知道,這些個高位者,都喜歡看底下的人惶恐,於是連忙退後,跪下,“孫媳婦不知何事惹惱了皇祖母,還請皇祖母明示。”

太後冷道:“那針紮得哀家,現在還覺得隱隱作痛,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要哀家死,還是救哀家,你說,有罪麽?”

顧冷清頭更低了,“孫媳婦知錯,下次紮輕一些。”

“還紮,就不怕哀家摘了你的腦袋!”太後臉色沉著,倒沒見真有多少火氣。

顧冷清抬頭看著她,“還請皇祖母在摘了孫媳婦腦袋之前,先讓我給您好好治療,您現在雖說是能醒來,但情況不容樂觀。”

太後當下肅起臉色,“哀家會死?”

“不會。”

“那你是找死,膽敢嚇唬哀家,小心哀家摘了你的腦袋!”太後又怒衝衝地斥道。

皇家之人,就喜歡動不動摘腦袋,但她知道太後不會,頗有些哭笑不得地說,“皇祖母,孫媳婦的腦袋就隻有一顆,摘了可就沒了。”

太後沒好氣道,“沒了就沒了,免得哀家看著你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