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桂嬤嬤之前對自己十惡不赦,但這一刻,她為了牛牛,也表現出了親情可貴的一麵。
但,這不是作惡被原諒的理由。
一碼歸一碼,顧冷清對她始終是忌憚而埋怨的。
“當日你們可有想過,孩子是無辜的?他又何錯之有?”顧冷清眉眼淡淡地看著她說道。
桂嬤嬤心頭一震,苦澀地笑,“是啊,孩子都是無辜的,是老奴……對不起小王爺。”
顧冷清看著她,仍然想要個答案,“是你的主意,還是她?”
桂嬤嬤的眸光猛地警惕許多,顧冷清知道她有所顧忌,給她打一針安定劑,“放心,現在隻是我私下問你,王爺不在。”
聽了這話,桂嬤嬤才放鬆下來,又是一聲無奈地苦笑,“做下人的,哪有做得了主的,隻是……當日我厭惡你是真的。”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桂嬤嬤還看她一眼,那蒼白的臉,似乎更白了,嘴唇幹裂,頭發鬆散,看起來就跟枯幹的樹枝一樣。
顧冷清明白了。
得到了答案,她也不願再問下去。
打開門,返回瀟湘閣。
從後院途徑前院的長廊上,看到柳梢月曼妙的身姿走過去,並沒有發現她,婢女的手裏提著錦盒,她腳步匆匆,這個方向是去尉遲墨的聽風閣和王府正廳的。
她不予理會,正要繼續往前走,忽然一道聲音從走廊的右側響起,“王妃,留步。”
大腹便便的鍾管家走到顧冷清麵前,恭敬地行禮。
自從上次救過他後,他的態度明顯改變許多。
但顧冷清不知道他現在要幹什麽,疑惑,“鍾管家有事?”
鍾管家拿出一個小錦盒遞給她,“這是養身丸,吃了對身體大有進益,算是老奴對王妃的一點心意。”
顧冷清淡淡拒絕,“不用了,我身體很好。”
她不會說,這種東西她多的是,而且要比他的好多了。
另一方麵,她是讓鍾管家知道,她需要的並非是這些表麵的感激。
顧冷清拒絕後,不給鍾管家再說話的機會,直接回了瀟湘閣。
元嬤嬤剛好喂小王爺吃完解毒粉,見她回來,便沒好氣道:“桂嬤嬤那是死有餘辜,王妃醫治牛牛就算了,就別管她的死活了。”
她是個恩怨分明的人,牛牛是個孩子,桂嬤嬤做什麽都好,總歸不該讓牛牛遭罪。
顧冷清不禁笑了聲,“我沒這麽喜歡多管閑事。”
話音落下,元嬤嬤這才放心,哼道:“三十大板,就算大夫給診治,就那歲數,估計也熬不過去,惡人自有惡人磨,老天總算開眼了。”
顧冷清恍惚……
當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嗎?
可柳梢月才是最大的惡人。
顧冷清忽然想起什麽來,問元嬤嬤,“你近日去支取銀錢,鍾管家可有為難你?”
元嬤嬤立馬就說,“今日鍾管家一直很照顧我們瀟湘閣,八成是鍾管家想要報答您的救命之恩,對了,還有你前日被王爺鎖在柴房,柳側妃要害你一事,也是鍾管家來說的。”
顧冷清滿臉詫異,“竟有這事?”
那晚,她以為柳梢月要下狠手,但後來才知道柳梢月是故意激怒自己,再被尉遲墨知道,想讓尉遲墨遷怒。
但沒想到的是,原來這事鍾管家也插了一手,這麽說來,當晚鍾管家是想幫忙的了。
她早王府,受盡白眼,沒想到除了元嬤嬤,還能讓向來中立的鍾管家幫助自己,這救命之恩,確實好用。
不過,剛才鍾管家又給他送什麽養身丸……
應是知道自己上次救不了她,所以還想聊表心意報恩?
倘若能讓鍾管家自此向著自己,她在王府的日子,興許要好走一些,雖然用處不大,但王府上下,人人對她隻有憎惡,有了鍾管家,興許有所裨益。
顧冷清微微陷入沉思……
柳梢月來書房找尉遲墨,她一過來,宋簡和傭人都推下去,把門關上。
人一走,柳梢月立馬切換出一臉委屈,“王爺,妾身知錯。”
尉遲墨從桌案之上抬起頭來,眸色幽深,“錯哪了?”
柳梢月聽他的語氣,並沒有太嚴肅的責怪之意,遂故作柔弱道:“是妾身管教不方,讓那桂嬤嬤去做傷害小王爺的事,妾身實在該死。”
尉遲墨從桌案前起身,來到她麵前,她一副委屈嬌柔,我見猶憐的模樣,真別說,是個男人看了都會心疼的。
尉遲墨摟著她的肩,把她摟入懷裏,嗓音溫和道,“此事的確是你疏忽,這次多虧孩子沒事,若有事,你也要為這件事負責。”
柳梢月低眉順耳地靠在他身上,嘴角微微揚起,“妾身記住了,妾身就怕王爺生氣,王爺,不要怪妾身,可以嗎?”
“本王怎會舍得怪你。”尉遲墨柔聲安撫。
柳梢月這才揚起一抹笑來,愉悅道,“王爺待我真好,妾身給王爺做了蓮子羹,王爺要嚐嚐嗎?”
“好。”
尉遲墨鬆開懷抱,重新回到桌前坐下,柳梢月打開錦盒,端出一碗溫熱的蓮子羹來到他身旁,遞給他。
“王爺,慢用。”
尉遲墨頷首,端過來品嚐。
柳梢月近距離看著他俊美無雙的麵容,心底一股得意漫開,他還是心疼她的,所以盡管顧冷清那賤人生了小王爺,他的心還是在她這裏的。
她垂下眼,禁不住嘴角上揚,可目光卻觸及桌案的文書上,表情忽然一窒。
尉遲墨很快吃完,把碗還給她,她接過來後,表情刹那的僵硬,許久才恢複過來,笑容僵硬地問,“王爺是在準備小王爺慶生宴的事嗎?”
小王爺出生好幾日,因為尉遲墨的態度,皇帝和皇後幾個妃嬪也好,甚至是別的親王王妃,都不曾有人來看過,但她剛才看到的文書,分明是要上報皇宮,且準備慶生宴的事。
她的心,嫉妒的幾乎要發狂。
尉遲墨嗯了聲,未發現她的表情,說道,“既然小王爺的臉無礙,又是本王嫡子,該辦的還是要辦的。”
“母後怎麽說?”柳梢月暗暗捏緊手心,氣得快要爆炸了。
尉遲墨說道,“慶生宴便是母後的意思,皇宮久不出喜事,父皇也高興,他很關注這事,自然要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