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冷清的目光看向說話的女人，她端坐在北燕王的身邊，一身暗藍色繡金長袍，年歲估摸在六十左右，一身威儀讓人難以忽視。
尤其是那一雙厲目，仿佛要把顧冷清看出一個洞來。
顧冷清心下一凜。
好淩厲的氣場。
看樣子，她就是那個聲名在外的燕太後。
顧冷清不慌不忙，謙卑淡然道，“太後喜怒，民女不過是實話實說，民女早已經不是齊王妃。”
“哼，既然是個棄妃，那就更應該知道尊卑，王上說什麽，那便是什麽，豈是你一個草民可以反駁的。”燕太後嗤之於鼻，顯然沒有打算就此放過顧冷清。
感受到她的敵意，顧冷清的目光直直的看著她，帶著一絲探究和考量。
燕鳳鳶會找她治病，這個燕太後肯定知道。
燕太後如今這個態度，明顯是要給她一個下馬威。
顧冷清心裏一頓，不緊不慢道：“太後說的是，隻是，民女來自明元，對北燕的規矩自然不懂，北燕太子邀請民女過來治病，一心想著北燕太子的病情，倒是把規矩給忽略了。”
她話裏有話，為的就是告訴他們，現在是他們有求於自己，自己可沒求他們。
燕太後頓時眯起幽深的眸子打量顧冷清，北燕王率先沉聲道，“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便說明，你不在是明元皇室中人，寡人就不跟你計較。”
“不過，你既然來在北燕，就要懂得北燕的規矩，顧大夫，你明白嗎！”
北燕王雖然沒有追究，但明顯要壓一壓顧冷清的氣焰。
顧冷清的目的根本不在這些麵子上，她沒有計較，而是微微一笑。
“民女明白。”
燕太後看著她，肅然的臉色問道，“聽說你醫術高明，任何奇難雜症都能醫治，太子這肺癆，你可有把握？”
顧冷清不喜歡把話說的太滿，但如果她現在說出沒把握的話，燕太後肯定會借題發揮，何況她也想驗證這個燕太後到底何方神聖，因此自信凜凜地回答。
“回太後的話，民女有把握。”
“哦？你當真有把握？”北燕王詫異。
這時，一直沒機會插上話的燕鳳鳶主動站出來，“父皇，這幾日多的顧大夫的照料，兒臣的病情才能有所緩解。想來顧大夫的確可以醫治兒臣的病。”
“哼，可別隻是一些皮毛醫術，哀家可從未見過，還能有人治好肺癆。”燕太後質疑。
何況，就連她沒有的本事，別人怎麽可能會有。
她倒想看看，這個把狂犬病毒都能控製住的女人，到底是什麽人！
顧冷清感受著燕太後質疑的目光，仍然保持鎮定淡然，“民女不才，其實沒多少真本事，隻是湊巧家師懂得醫治肺癆，取巧罷了。”
“顧大夫師承何人？”北燕王不禁好奇起來，心想這個肯定是個高人。
就連燕太後都束手無策的肺癆，她都能有辦法治好的話，可不就是個高人嗎！
“師父已經雲遊四海，也一直叮囑民女，不許把他老人家的名諱往外說，這關於師門的規矩，還請王上見諒。”顧冷清找了個借口。
北燕王惋惜道，“那真是可惜了。”
燕太後冷哼，全然沒把顧冷清放在眼裏，“太子身份矜貴，你此等小小民女，可要清楚，要是治不好太子，或者太子出什麽事，你就是有十顆腦袋都不夠摘的。”
“民女定當全力以赴。”
顧冷清的一句話，再讓燕太後說不出一句話。
隨後，燕鳳鳶難受地咳嗽起來，而且這一咳嗽，整個人的臉色都跟著蒼白起來，燕太後和北燕王都緊張起來。
“鳶兒，你舟車勞頓，快下去好好休息。”
燕太後緊張得不得了，吩咐宮人，“來人啊，送太子下去好好休息。”
“沒錯，快送太子下去休息。”北燕王對燕鳳鳶極其重視寵愛。
燕鳳鳶捂著嘴，神色看起來似乎很難受。
燕太後看向顧冷清，警告道，“好生照顧太子，若是出什麽差錯，哀家要你的命。”
顧冷清眼底的冰冷一閃而過。
她跟著燕鳳鳶退下。
因為燕太後太緊張的關係，不允許他們這麽快出宮，而是讓他直接在太後的乾坤殿休息，等宮人都退下後，燕鳳鳶原來蒼白的臉色跟著就緩和下來。
顧冷清一看就知道，他剛才是在為自己解圍。
“燕太子剛才出手幫忙，我在此謝過，你放心，你的病我會盡快治好。”顧冷清保證道，對他的印象稍稍變好一些。
但，他為了北燕，對明元蘇城的百姓不擇手段，這一點，始終無法原諒。
燕鳳鳶勾唇，“你千裏迢迢跟本太子過來，本太子自然要保護你，何況，本太子相信你的能力。”
顧冷清看著他的眼睛，他似乎十分篤定，對她極其信任。
“太子吃點藥吧，休息一會，我們就出宮。”
兒子還在等著呢。
顧冷清拿出藥丸，因為殿內就隻有他們兩人，她親自給燕鳳鳶拿來一杯水。
燕鳳鳶沒有絲毫質疑，拿過水杯，便把藥丸吞咽下去。
“怕是……今晚出不去這麽快。”燕鳳鳶喝下藥丸後，猜測了一句。
果不其然，話音剛落下，就聽見外頭傳來宮婢的聲音。
“太子，太後有請顧大夫。”
站在門外的宮婢是燕太後的貼身嬤嬤，叫做奉姑姑。
燕鳳鳶詫異，“奉姑姑，太後找顧大夫有何事？”
“老奴不知，老奴隻是奉命來通報一聲，太後既然找顧大夫，自然是有事。”奉姑姑把這話說的滴水不漏，雖然是個奴婢，但因為是太後跟前的人，多少夾帶著一些氣焰。
這些氣焰，就連燕鳳鳶都會給幾分麵子。
燕鳳鳶看向顧冷清，眸色少見的溫和，“你若不想去，我就回了太後，就說你在給我看診。”
“那倒不必，太後既然要見我，就算這次見不到，下次也一定會見，我去見見無妨。”顧冷清猜測，也許燕太後對她也感興趣。
燕鳳鳶頷首，“我讓北寒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你讓北寒照顧好宇兒。”顧冷清說完，轉身便走向門口，跟奉姑姑點頭，“姑姑，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