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恰好的疏離,甜蜜又苦澀
書信送到“女老板”手裏的時候,她不禁捏緊了幾分,信紙即刻被揉皺了,如花的笑靨凝固在臉上,瀲灩的紅唇抿起,有些不服氣的超身後人說道:“我認輸了!”
說罷,便將信紙一把扔到那人臉上,顯出與她年齡不符的俏皮霸道。
那中年男子笑吟吟地接過紙張,一眼瞟過,簡簡單單的八個大字,饒是在他意料中,他亦是蹙起了眉頭,“公子這般急切,那位歆玥姑娘恐怕在他心裏占了不是一星半點的位置。”
“撲哧......”婦人捂著嘴笑了出來,輕紗水袖半遮麵,眉目間的顧盼生姿,妖嬈魅惑,形似弱風拂柳,踱著小碎步依偎到那男子身邊,“自打公子把她帶回府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尋常,你可見過這十年,哪個姑娘能睡在公子床上?”
男子順勢將他摟入懷中,輕輕拍著,語氣中略帶著些不悅,“公子如此縱容她,對他的抱負可謂影響不少,我擔心如此下去,恐會壞了公子的大事!何況,皇上已經開始對公子起疑......”
女子卻一下子從他懷裏起來,如雲霞般緋紅的臉色淡了下去,有些負氣道:“你們男人的眼裏便隻有江山天下,容不得一席女人的位置!”
男子不舍的抱起她,眉目之中的疼惜之色,幾乎要溢出來,帶著些胡茬的下頜輕輕蹭這女人吹彈可破的肌膚,語氣溫柔至極,“自然是要將你放在心裏才好。”
女子拉起他的手在自己唇上磨蹭,眼尾上翹,嘴角勾起一彎弧度,“我倒是想看看,這位歆玥姑娘能不能駐在公子的心底!”
男子笑罵她的淘氣,即使是嫁給他這麽多年,他寵愛了她這麽多年,他依舊待她疼愛如昔,就像他在王龍客身邊的這麽多年,看著他從一個懵懂孩童長成翩翩佳公子,他的步伐走的有多困難,他一點一滴看在眼裏。
相隔不遠的範陽邊境上,歆玥與司空淩一路玩玩鬧鬧,在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終於到達了他們心中的目的地。
司空淩抬袖想給歆玥拭去額頭上流下的汗水,歆玥一個側臉,對上他滿含深情的眸子,不自然的退後了一步,抽出絹帕,自己乖巧的擦了起來。
司空淩默默收回手,有些失落的垂眸,這些日子,隻有他們兩個人在一起,她同他一路走過,笑得十分開心,偶爾聽他講起家鄉,也會感到難過,他將她攬在懷中,感受著她柔軟的身體小小的顫動,她時而忍不住簌簌而下的淚水。
每當他以為自己已經一步一步靠近她的心的時候,她總會疏離的恰到好處,牢牢守住她的心,不給他一個叩響的機會。
這樣的日複一日的折磨,隻讓他覺得甜蜜又苦澀,她眼裏的繾綣的思念,卻總是灼傷他為她燃燒的激情,一顆心在天上與地麵來回跌撞,他幾乎瀕臨爆發,想問她到底如何抉擇,可是他又怕那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否則,他怎麽會一直避諱著她每次想要脫口而出的表白。
歆玥自覺尷尬,擦著臉龐也不言不語,心中的傷痛在司空淩多日的撫慰下,總算平撫了不少,可是失去所有親人的痛苦,又怎麽能被撫平,這一道傷疤,便刻了這一生。
腦海中日日浮現的,還一張遠在潼關的俊顏。
司空淩不說,她也不知如何開口,隻能是各懷心事,隻不過,她走出上次為他做過衣裳的地方,便想起了那令人眼熟的女老板。
若是沒有記錯,那人便是在範陽王宅裏,在王龍客的東院中服侍過她的那位“姑姑”,她在那裏出現,隻怕不會是巧合,是他的安排嗎?
他仍舊想念她,不來找她,隻讓人守護在她身邊嗎?
心裏說不出的五味陳雜,她壓下心頭潮水般席卷而來的念頭,對司空淩開口問道:“淩,天快黑了,我們找個地方歇下吧。”
司空淩低低笑著,拉起她的手大步跑了起來。
“淩,你幹嘛,我......”還未反應過來的歆玥被帶著向前奔去,一路上大口大口喘著氣。
“咳咳,呼......”歆玥見到他終於停下來,甩開他的手,撫著胸口氣喘籲籲。
“進來吧,今晚我們就住這裏了。”司空淩自來熟的推開眼前的籬笆,牽著歆玥的手走了進去。
歆玥打量著眼前的事物,剛才進來的的放由竹子圍成的籬笆,潔淨樸素,入眼的是一個種著蔬菜瓜果的農家小院,東麵的花架下係著一個精致的秋千,微風漾起,嫩綠的枝丫就飄蕩到秋千旁,像俏皮的孩童在戲耍。院中相應的備著石磨,和一些農具,隻不過樣子看起來像是新建,短時間內,能做成這番景致,他很有心。
歆玥抬頭對上司空淩琥珀色的瞳仁,臉頰上漾起兩個梨渦,“淩,謝謝你!謝謝你想的如此周到。”
司空淩低頭碰上她的額頭,一手撫上她的臉,低低說著:“隻是不知道,你會接受這份用心嗎?”
歆玥一下子退開,青嫩的鵝蛋臉上染上兩片不自在的紅雲,她似乎想起了什麽似的,提著手裏的包袱調皮的叫道:“好累啊!我要好好休息一會兒,哎呀......”說著還有模有樣的伸著懶腰。
隻留司空淩一個人佇立在原地,果然還是這樣,他自嘲一笑,很快便收斂了,是習慣,卻又不甘心僅僅隻是她忽遠忽近的親密。
他很快整理好情緒,帶著她走近臥室,讓她在那裏休息一會兒,他去準備些吃的。
歆玥看著在她麵前與眾不同的司空淩,說不出的難受,雙手在腰間糾纏著。他人前冰冷的麵具,在此刻一覽無餘,他願意如此坦誠帶她,沒有欺瞞,從不偽裝。
那她能夠給他什麽呢?心嗎?可是早在那一場白雪紛飛中,給了一個從梅林深處走出的人。
從此她再也找不回。
此生,她注定要負了他這一片情意,可是他連一個訴說的機會都不給她,他不願聽到,她還要如此殘忍的剖開事實嗎?
若是她再優柔寡斷,他的傷,又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