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報信

十姨娘隻得哀切切地翻身出來,繡屏笑嘻嘻,少見地替她打起簾子來,待人出來放下簾子方道:“怎麽姨娘今日也吃上酸醋了?那小臉兒隻管皺著?多好看的小嫩臉龐?看長了皺紋可怎麽處?”

十姨眼中閃出綠光,狠狠逼視對方,口中喝道:“有你什麽說嘴處?好歹我還是你半個主子,小蹄子少趁了興!”

繡屏冷笑,正要回嘴,半個主子四個字可算戳中了她的心頭刺,可惜就在此時,屋裏景夫人聲音傳出來:“飯得了麽?得了就抬上來!”

於是各人散開,各幹各的去了。

別院蘭院裏,曜靈正一身大汗,與岑殷攜手入房來。近日景夫人不再上門來,所有的城中貴婦人亦有樣學樣,除了不見人,喜禮也日漸稀少,最後直至絕跡。

本來麽,送禮要送正主子,一個侍妾,送於你又有何意義?

曜靈早不放這些在心上,每日早起,她先將洛良教她的刀劍工夫,手腳基礎練過一番,方才洗臉用飯。

武到習時,方覺出平日自己是太懈怠了,曜靈想著,不知真正提槍上陣時,自己可敵過幾人?

不過好在,有岑殷陪她一起。每每起身後,他便從外書房來蘭園,先陪她習武,並互相切磋一番方才同用早飯。

他確實武藝高過自己,曜靈不得不服氣,這輩子她還沒在誰麵前服過軟認過輸呢!太後也不值得自己如此。

不過自己男人麽,輸給他也沒什麽了不起,曜靈想起這個來,心裏半是甜蜜半是苦澀。太後所指大婚之是,越來越近了,福運社那頭卻沒什麽消息。

寧王倒是催得急,一日幾遍。明裏暗裏請著岑殷去他下處商量,恨不能即刻就舉事昭告天下,自己要謀反當皇帝。

滇南的兵力亦正悄悄被寧王挪近過來。不過不敢明顯大動,隻少少遷徙了五千。且分散了做各類手工匠人,方不引人注意。

因此若於此刻動起手來,大部分便要仰仗岑殷江南各地兵力,大略五萬,不過京中亦有泓王老部下,若動起後來,也有上萬的倒向。

因此岑殷極之謹慎。他不是不敢,隻是沒有萬全的勝算,不可輕舉忘動。隻因其中有父親一生心血,自己自成年來所有戰績。還有心愛女人的性命,倒是將他自己性命放在了最後。

因此寧王愈急,岑殷愈是不加理會。福運社的支持也愈發顯得重要,散兵遊勇有些卻比正宗禦林軍還要得力,無他。信息收集與細節支持,還有便是,底層民眾的力量不可忽視。

可偏偏雷英與洪冉的書信傳過之後,那頭卻是了無音信,不說許。也不說不許,隻是拖著。

曜靈焦慮不已,這是她能幫上岑殷的唯一一件事,她不願站在自己男人背後,隻享受他帶來的福利,她更想在這個危急時刻,與岑殷並肩做戰,同舟共濟。

可惜天不從人願,老天就是不肯給她這個機會似的。自飛鴿傳信,去到京中大頭領處已有三天,按理這樣緊急的事,二天一夜必有回複,這也是社中規矩。

莫不這回事兒太大,大頭領還需考慮多日?

可時不待人,這種事是越拖越壞的,時機往往稍縱即逝,再者,且不說舉兵之事,曜靈入社之事在前,許與不許,也該給個回話。

不料卻是沒有。一個字也沒有。

洪冉雷英自是發急,曜靈更比前二人加起來還要急上一倍,這回繡花也不管用了,花架子幾紮幾卸,白綾子倒毀了幾塊,曜靈全沒那個心思,繡出來,不成器。

因此想起自己的老本行來,曜靈想,上回聽景夫人提到,城外有個暖房花廠子,自己反正悶在這屋裏沒事,不如出去散一天心倒好。

岑殷聽了她這主意,亦覺得很好,他隻求她高興,也就行了。

“去是隻管去,”岑殷卻有些不太放心,此時形勢波詭雲異,京中不必說了,寧王亦對自己虎視眈眈,因此曜靈一人去他是不肯的,便也要同去。

不料景知府這就上門來,說有要事求見,恰好兵部來文,他也不得不理。

曜靈見他左右為難,不覺好笑起來:“我一個大活人,又是青天白日的,難不成就走丟了?實在不放心,跟以前一樣,二爺還讓叮當銅錘二人跟著便是了!”

岑殷卻還有些猶豫,寧王最近久不見自己有所動作,已有些發狠的意思出來,話裏話外,竟有要提曜靈在自己山中下處之意,明麵上說是保持曜靈安全,其實是想讓其作為人質,知道有她在手,岑殷不敢反悔。

因此岑殷不敢,且暖房又在城外,靠近寧王下處,他左思右想,實在不能放心。

可不讓她去?看著曜靈一臉渴望之情,這話岑殷又實在說不也口。

正左右為難時,門外有個小丫頭來報:“回世子姑娘的話,大門口有個小廝,說認識姑娘,是京中舊日相識,走了老遠的路,特來看望姑娘!”

京中舊日相識?小廝?走了老遠的路?

曜靈突然心中緊地一縮,莫非是方成?吉利?采薇莊出事了?

還是劉勤?鄉下田莊上有事發生?

說來也好笑,大事當前,自己都決定要謀反了,尚且不驚,不料聽說舊日相識上門,曜靈反倒有些手足無措,其實若真天下大亂,采薇莊豈能保全?田莊又豈可無恙?

不過當下曜靈是慮不到這裏的,她臉色微變,岑殷便早看出來,立刻吩咐外頭:“快請了外書房裏坐坐,姑娘即刻就到!”

既然說去外書房,自然也就有他做陪了。無論發生什麽事,岑殷在心裏暗下決心,無論那人帶來的是好是壞消息,他都不會讓曜靈獨自麵對。

不料與岑殷急匆匆趕到外書房時,進門後見了來人,曜靈卻笑了出來。原來來得既不是方成也不是劉勤,更不店裏任何一個夥計,卻是洛家的老六,洛肅。

“六哥,”曜靈自小便與洛家大小親如一家,看見是他便忍不住快步走上前來,笑著行禮又追問道:“怎麽你到杭州來了?”

上回自己也京時,洛家娘子曾提到,洛肅在雲南分號,等著自己去呢,怎麽如今會在杭州跟他見麵?

想到前頭丫頭們來回說,此人是特意走了老遠的路來看自己,曜靈突然心中生疑,難道洛家出事了不成?

“六哥快快請坐!”曜靈立刻請了洛肅左手邊落坐,又趕緊對岑殷介紹:“這是我門口鄰居,亦是我師父,洛良的六子。”

岑殷早聽曜靈提到過洛家鏢局,且他常年在外走動,也曾在不少地方見過這個名號,知道其名聲不小,因此便對洛肅笑道:“原來是師兄到了,失敬失敬!”

洛肅先對岑殷行禮之後,方才有些靦腆地坐了下來,他本自性子沉悶臉皮薄,當了曜靈更從來沒有多一句話說,如今又多個岑殷在,他愈發不知如何開口了。

好在曜靈知其甚深,便搶在前頭幫他開了口:“六哥你怎麽來了?師娘說你在雲南呢!好端端跑這麽遠路,專為跟我有話說麽?是什麽話?家裏出事了?!”

岑殷見曜靈話越說越急,越說越不詳,忙走到她身邊,輕輕拍拍她肩膀,半扶半拉她坐了下來,然後微笑對洛肅道:“師兄有話,慢慢道來吧!”

說著便要轉身離開,隻因他看得了來,因了自己在,洛肅愈發拘束。

不想曜靈反應極快,回身就拉住了他的手:“二爺別走,洛家的事於我便是家事一般!二爺如今更與我一家,就在這裏陪我聽了吧!”

這話令岑殷動容,更叫洛肅吃驚不已,從來那個行事獨來獨往,兩家隻隔一道門也從不讓自己送她回去的小丫頭,怎麽幾個月不見,就跟這個男人親熱到如斯地步了?

曜靈不是看不出洛肅眼裏的失望與難過,可此時她是管不了別人的,何況,這隻是她與岑殷兩個人的事,別的任何人,都沒有資格說長道短。

因此岑殷便坐在她身邊,麵對洛肅,曜靈再次追問:“六哥有事快說!”

洛肅心裏自是滿腹話要說,多少時日沒看見她了?他捫心自問。自打接到家信,娘說丫頭要來雲南,讓自己留下來等她,他的心裏就滿滿隻有她了。

可等到現在,她也沒去,倒是自己,丟下一店的夥計,跑到杭州來找她了。家裏尚不知道呢,若叫爹聽說,必又是一通教訓,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

可自己就是想她,控製不住。

“不是說好,要來雲南的麽?”憋了半天,曜靈總算聽見洛肅的問題,她有些失望,就為這事?

“本來是打算。。。”曜靈的話有些接不下去,自己該怎麽回答?自己去雲南本為尋寧王,可現在一切都變了,遇見岑殷,相知相愛是其中一件,寧王來了杭州,是另一件事。

且自己出京去雲南要辦的事,現在杭州一樣能辦,這是其三。

ps:

書號:3051706

簡介:

一戶農戶,幾畝薄田,紛爭不斷

一雙盲眼,指點貧家,愉悅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