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別搶我孩子! 生死邊緣(萬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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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猶豫了片刻,決定避開那個身影。

既然她已經跟威朗有了肌膚之親,他也跟瑪麗有了夫妻之實。他就不想再打擾她,以及她那平靜的生活。如果用他一個人的不快樂,能換取另外三個人的幸福,他寧願一輩子生活在悲傷中!懶

“威廉殿下,你等等——”

那清亮的女聲,好像有著無窮的魔力。

那一聲呼喚好像女巫的魔法棒一樣,一下子定住了他的腳步。

他本能的停住腳步,凝目回頭望。昏黃朦朧的燈光下,站立著一個身穿白色運動衫褲的嬌柔女子。那白色的衣服,襯著那張清純蒼白的俏臉,有一種近乎聖潔的美。那清亮的眸子裏,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異彩。瞬間後,換上一種迷人的淺笑。

“梅小姐,您有什麽事兒嗎?”

他客氣的稱呼,冷漠疏離的話語,讓她顯得有點兒無所適從。

半天,才笑著開口,“其實,我也沒什麽事兒。偶然間在這兒碰上,想跟你說聲謝謝而已。今天要不是你挺身相救,我可能真的要葬身西湖這秀美的湖水中了!”

“梅小姐,你不需要客氣。我這樣做,隻是尊重生命而已。上天尚有好生之德,何況我們人乎?”漠然一笑,轉身欲去,“如果梅小姐沒有其他事兒,我就告辭了。”蟲

轉身之際,他清楚的看到,那清亮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落寞和哀傷。那哀傷一下子刺疼了他的眼睛,也刺疼了他的心。

“威廉殿下——”

“梅小姐還有事兒?”

“威廉殿下,我想了好久。這塊價值不菲的玉佩,我還是還給你比較好。要不然的話,我這心裏總是不踏實……”從脖頸上摘下那塊帶著體溫的玉佩,輕輕的捧到他麵前,“諾,還你——”

威廉的麵部肌肉,明顯的**了一下。

那本來就冷漠的眼神,更加的玄寒如冰。

他撂下一句冷冷的話語,轉身走人,“梅小姐,我記得,這塊玉佩我已經送出去了。如果你不想要的話,直接扔掉好了……”

威廉走進院落的一刹那,餘光忍不住掃一下那纖細的身影。她依然手捧玉佩,呆呆的站立在原地,微風吹送下秀發飄揚。

她把那塊玉佩捧到他麵前時,他的心驀地被刺疼了。

他明明想要跟她劃清界限,卻還是無法忍受她要還他玉佩這件事。他明明知道那塊玉佩對於他來說象征著什麽,卻還是義無反顧把那玉佩交給她收藏。因為他們皇室的人都知道,擁有玉佩的女子,就代表著玉佩主人的摯愛。即便他不能擁有自己的摯愛,卻希望自己摯愛的女子替他收藏這塊走向國王寶座的通行證。因為他比誰都清楚,沒有這塊通行證,他就等於自動放棄了王位。

杭州的行程結束後,一行人又輾轉到了蘇州。

第一個參觀景點,是蘇州四大名園之一的留園。

因為天氣有點兒熱,大家都穿得很少。其中,穿短袖運動衫褲的居多。威朗今天似乎有點兒特別,有點兒另類。他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運動鞋厚襪子外加一條帆布牛仔褲,上麵是白色的一件長袖襯衫。就連袖口的扣子,都扣得整整齊齊。

梅淩寒帶著眾人走進留園,一邊欣賞美麗的園林,一邊做既專業又精彩的講解,“蘇州好,城內半園亭。我們現在所在的園子,就是蘇州四大名園之一的留園。這留園始建於明代嘉靖年間……”

“這座園林起初,並不叫留園。從最後一任園主盛旭人買下這園子後,才改名為留園。因為盛旭人希望,這座園林一直留在盛家人的手中……”

一行人,經綠蔭軒,到明瑟樓,過露台,穿曲廊,進可亭,越花街,達曲溪樓,最後到了園林西區的山地叢林中。

“留園即為園林,當然少不了山地叢林,我們麵前的……”

正在講解的梅淩寒,忽然長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

她那驚愕的目光,停留在一條吐著信子快速遊動的花斑眼睛蛇身上。那條蛇襲擊的對象,正是站在他不遠處的威廉和瑪麗。

愣了半秒鍾,她不顧個人安危衝著威廉和瑪麗撞了過去。嬌柔瘦弱的瑪麗,一下子被她撞開了老遠,狼狽的倒在了地上。威廉避開梅淩寒的正麵撞擊,快速閃到了一邊。碰撞過後的梅淩寒,腳步踉蹌了幾下,跌倒在那條眼睛蛇的麵前。那條蛇吐著信子朝她襲來,梅淩寒絕望的睜大了眼睛。

威廉迅速撲過來,擋在她和那條蛇的中間。

那條蛇竄過來,狠狠的咬住了他那**在外的小腿。疼痛所致,威廉忍不住悶哼了一聲。他那痛苦至極的藍色眼眸裏,居然夾雜著一絲欣慰的笑。

眼睛蛇傷人後,迅速的逃竄。

途徑費斯頓處,被他一把抓住頸項,摔死在眼前的石頭上。

梅淩寒經常帶團去野外,知道被蛇咬的嚴重性。尤其是,像這種劇毒的眼鏡蛇。耽擱救治時間,一定會有性命之憂。一想到威廉會死,她的心就如刀紮一般的疼。

她撕下自己T恤上的滾邊,緊緊的紮在威廉的腿彎處。不顧某男的反對,強行伏在他那被咬的小腿上,一口口吸吮著咬傷處的暗紅色汁液。等到血液漸漸的變成鮮紅,她才停止了吸吮。

“費斯頓,快點把威廉先生送到醫院。遲了,恐怕會有生命危險——”

費斯頓雖然心急如焚,依然表現得十分沉穩冷靜。他背起受傷的威廉,沉聲吩咐分散在周圍的屬下,“來人,把梅小姐一並送進醫院救治——”

威朗上前一步,抱起了梅淩寒,“寒寒,我來抱你——”

他那狹長的眸子裏,隱藏著一縷不易覺察的失望。那失望雖然一閃即逝,卻被梅淩寒看得清清楚楚。

梅淩寒和威廉,並排躺在急診室裏接受醫生的緊急診治。

此刻的她,眼皮酸澀沉重。明明是一個醫生在她麵前,她卻看到兩個影子在晃動。因為吞咽困難,唾液隻能滯留在口腔裏。呼吸,也變得不暢通。一陣陣眩暈,襲擊著她的大腦神經。

這一切症狀都表明,她幫威廉吸吮蛇毒時,不小心中了劇毒。

在生命垂危的這一刻,梅淩寒不想再隱瞞兩個孩子的存在。她想把風阿哥和白格格托付給他們的親生父親,這樣的話,她離開這個世界時,也能安心的閉上自己的眼睛。

她的視線緩緩移動,落在躺在她身側的威廉身上。

威廉的情況,不但不比她樂觀,而且似乎更糟糕。他的呼吸係統已經麻痹,出現了窒息症狀。兩個醫生協商了一下,采取了緊急救治方案:給他做插管,以幫助他暢通呼吸。

咽部插管,真是件痛苦的事兒。

威廉伸著脖頸,瞪大了眼睛。那藍色的眼眸裏,不停的有**湧出。

在這種情況下,梅淩寒隻好打消了自己的念頭。

如果威廉僥幸不死的話,她梅淩寒肯定也死不了。既然兩個人都死不了,生活還得繼續下去。那麽,她似乎就沒有公開兩個孩子的必要了。如果他們倆都要奔赴黃泉路的話,那就更沒有說出秘密的必要。與其讓威廉帶著見不到孩子的遺憾離開這個世界,不如他壓根就不知道這一切。

她不忍再看威廉那痛苦至極的臉,把視線轉移到房頂上。

既然不能與他分擔,她隻能像蝸牛一樣選擇逃避。

梅淩寒躺在急診室的床上,任由護士小姐一管接一管給她注射著各種各樣的救治藥品。她的腦海裏,閃過威朗眼眸裏的那一抹失望。由他那失望的眼神,聯想到他那身怪異的打扮。他真是害怕太陽曬,還是預知今天遊園有危險而刻意做事先防範?

如果威朗真是處心積慮陷害她的小人,那失足落水的蹊蹺事情,也就有了新的答案。那元凶應該不是瑪麗,而應該是表現得很擔心她的威朗。

隻是她不明白,她和他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他為什麽要害她?

難不成,他的目標不是她而是另一個人?

事情的真相漸漸浮出水麵,梅淩寒不寒而栗起來。

宴會上的那一幕,再一次閃現在她的眼前。那個在紅酒裏加料的男人,應該也是受了威朗的指示,才會加害威廉。如果不是她撞翻那瓶酒,威廉可能已經活不到被蛇咬的這一刻了!

威朗為什麽要一次次謀害威廉,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麽不共戴天的仇恨?

難道說,是皇室的權位之爭?

如果是權威之爭的話,應該發生在嫡親兄弟之間啊!威廉和威朗又不是親兄弟,他根本就沒有跟威廉競爭的客觀條件,怎麽會為了權威去謀害他呢?

難道說,是上輩遺留下來的怨恨?

看來,極有可能!

威朗獨自慶生的那淒慘一幕,又一次重現在梅淩寒的腦海裏。如果不是有著痛徹心扉的仇恨和孤寂,他怎麽可能有那麽憂傷那麽孤寂那麽落寞的心情?如果不是有難言之隱,他怎麽會一個人孤苦伶仃的迎接原本該歡樂的誕生時刻?

一陣眩暈襲來,梅淩寒漸漸失去了意識。

等她再一次醒來時,卻是在醫院的vip豪華病房裏。

這豪華的套房,就像五星級酒店一樣奢華,冰箱、微波爐、液晶電視、真皮沙發、寬帶、飲水機、豪華床,一應俱全。

“寒寒,你終於醒了——”威朗那焦急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你要再不醒來,我真想從這三十層高的樓上跳下去……”

梅淩寒凝眸,仔細觀察著威朗。

這個男人眼裏的焦慮,一點兒也不像裝出來的。那發自內心的擔憂,一時之間讓梅淩寒思想動搖了起來。

難道說,她的猜測有誤?

難道說,威朗真的跟這件事兒無關?

或許,今天的事兒真的隻是意外而已。

既然沒有真憑實據,梅淩寒不想胡亂冤枉人。於是,她打消質問威朗的念頭,換上一抹淺笑盈盈,“跳樓,有那麽誇張嗎?既然醫生肯讓我住進病房,那肯定就是沒有生命危險了。沒有生命危險,早晚都會醒過來的……”

“寒寒,以後,你千萬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了。威廉殿下中毒,自然有醫生救治他。你胡亂插進一腳,差一點兒把自己的命搭上……”他揉揉她的秀發,心有餘悸,“還好,你醒過來了。要不然,我會自責死的……”

“這又不是你的錯,你為什麽要自責?”

她那剛剛穩定下來的思想,再一次動搖起來。難道說,他的自責是源於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要謀害的對象是威廉,她這個無辜之人遭受無妄之災,才會引發他內心的自責和愧疚?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這個人似乎並沒有壞到不可救藥的地步。

如果威朗真的天良未泯,她願意做那個救贖他靈魂的上帝。但這不是她一廂情願就能做到的事情,救贖的過程,需要威朗這個當事人配合。

“我既然是你名義上的男朋友,當然有保護你的義務……”他垂下眼瞼,說出一個非常合情合理的理由,“如果我沒有保護好你,當然會覺得自責覺得愧疚覺得良心不安……”

梅淩寒拍拍威朗的手臂,像似開玩笑又像似寬慰他,“威朗先生,隻要那條蛇不是你故意放的,你就根本不需要自責。就算我真的毒發身亡,你也不用內疚不用良心不安……”

威朗尷尬的笑笑,“你說的,好像也有道理——”

正在說話間,瑪麗敲門進來。

威朗看見她,似乎找到了脫身的借口,“瑪麗,你幫我照看一下寒寒,我出去給她弄點兒吃的……”

語畢,逃也似的離開了。

瑪麗坐在梅淩寒的病床前,似乎有點兒尷尬窘迫。

她最終還是鼓足了勇氣,當麵跟梅淩寒致謝,“淩寒姐,今天真的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及時推開我,現在躺在病床上的人,肯定就是我瑪麗了。如果不是你幫威廉哥哥吸吮毒血,他可能就會有生命危險。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的話,那我活著跟死了也沒什麽區別……”

瑪麗的心裏,雖然很嫉妒梅淩寒。

但那份油然而生的感激,終究還是戰勝了妒忌。她對梅淩寒的好感雖然不能回到最初,但怨恨卻淡了許多。

“瑪麗小姐,你不要太在意——”淡然一笑,“我這樣做,隻是出於對生命的尊重。上天尚有好生之德,何況我們人乎?見死不救這種事兒,不是我梅淩寒做人的風格……”

這樣做,隻是出於對生命的尊重?

她借鑒的這句話,好像是出於某男的口中!

梅淩寒想起威廉,心裏有太多的牽掛和擔憂。但麵對某男的未婚妻,她始終沒好意思問出口。仔細一現,心裏也釋然許多。瑪麗既然能坐在這裏跟她道謝,某男應該是不會去謁見閻王爺了。

“淩寒姐,我知道你很善良。我真的希望,能和你成為最好的姐妹。如果不是因為威廉哥哥,我可能會心無芥蒂的跟你愉快相處……”此刻的瑪麗,似乎卸下了高貴的偽裝,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柔弱,“或許,我太在乎威廉哥哥了。所以,才會如此介意你跟他來往。淩寒姐,我跟你說實話,我真的很害怕失去威廉哥哥。我更害怕,我肚子裏的孩子失去父親……”

瑪麗的話語,讓梅淩寒的心裏驀

地一疼。

瑪麗說得很明白,她和威廉已經有了夫妻之實!而且,她已經懷上了他的骨肉。她梅淩寒和威廉之間的那條鴻溝,更加的寬廣更加難以跨越。

“瑪麗小姐,你不用擔心。我梅淩寒,不會成為你和威廉殿下之間的障礙,我用自己的人格保證,絕對不會——”心裏雖然很疼很難過,卻依然要強顏歡笑,“你不會失去威廉殿下,你的孩子也不會失去父親……”

這個世界上,有兩個沒有父親的孩子就夠了。

她真的不希望,再多一個沒有父親的小生命。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她梅淩寒還是懂得的!她憐憫自己母子的苦難人生,卻也不忍心剝奪他人的幸福。尤其,這個所謂的他人還跟她有割不斷的血緣關係。

“大婚前,威廉哥哥本不打算碰我的。那一天晚上,他喝多了。酒後失控,跟我有了第一次肌膚之親。淩寒姐,如果不是這個意外降臨的孩子,我真的很想退出,很想成全你和威廉哥哥……”

梅淩寒好像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一樣,哈哈大笑不止。

那疼徹心扉的傷,都隱藏在這癲狂的一笑裏。

她抹了一把溢出的淚水,“瑪麗,你真是笑死我了。成全,有這個必要嗎?威廉殿下怎麽想的,我不知道!我可以清清楚楚的告訴你,我不愛威廉,我也不需要你成全。你不是不知道,我已經有了心上人。你不是不知道,國慶節那天,我就要結婚了!”

有了瑪麗這句成全的話語,她已經滿足了。

瑪麗這個不知其中緣由的妹妹,尚且願意做出犧牲。她這個知情的姐姐,如果再不大度一點兒,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淩寒姐——”

“瑪麗小姐,我好困,好想睡一覺。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那我這個病號就不陪你了——”梅淩寒佯裝困倦不堪的樣子,接連打了幾個哈欠,“這眼鏡蛇的毒性真大,自從中毒後,眼皮好沉好沉……”

瑪麗剛要走,威朗卻端著一個托盤走進來。

托盤上,有一碗粘稠的大米粥,外加幾盤菜。葷素搭配合理,而且色香味俱全。讓人一看,食欲倍增。瑪麗聞到這飯菜的香氣,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她捂著嘴巴,迅速跑了出去。

威朗放下托盤,追了出去。

公共衛生間裏,瑪麗嘔吐不止。

威朗站在一旁,緊張的拍打著她的脊背,“怎麽樣,好點兒沒有?”

瑪麗嘔吐完畢,捧起水洗了一把臉。一邊用暖風吹手,一邊冷冷的開口,“威朗,我鄭重的告訴你一聲。我好不好,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走,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每次看到這個男人,瑪麗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最看重的第一次,她最想奉獻給心上人的初&夜,居然便宜了這個家夥。他占了自己的便宜也就罷了,居然還把她陷在這麽尷尬的位置上。如果不是沒有了初&夜,如果不是他塞進她肚子裏的這個肉疙瘩,她犯的著咬破手指頭,去布置那虛假的**現場嗎?

如果有一天,威廉哥哥知道了真相,他一定會恨死她的!

一想到未來的隱患,她心裏就充滿了憂慮和恐懼。即便是這樣,她依然不想放棄威廉哥哥,放棄她從小就渴望的愛情和夢想。

“你明明懷了我的孩子,居然敢說跟我沒關係?”

“威朗,你聽著。這個孩子是威廉哥哥的,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如果你再糾纏不休,我現在就去婦產科打掉他——”

她甩開他的手,轉身欲走。

手腕,卻被威朗拽住,“瑪麗,你離開他!為了這個孩子,我們倆結婚吧!隻有我們倆組合成一個家庭,這個孩子才可能獲得真正的幸福……”

上天奪走了他的父親,卻又意外的給他送來了一個孩子。為了這個從未謀麵的孩子,他情願放棄仇恨,跟她們母子隱居在世界的一個角落。

“威朗,你別癡心妄想了!”瑪麗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眸子裏全是決絕,“今生今世,我都不會離開威廉哥哥的。除非,我死——”

她掙脫他的手,轉身離去。

威朗望著她的背影,心裏一片蕭索。

三天後,威廉和梅淩寒終於康複出院。

兩個人在病房門口碰見的一刹那,威廉那藍色的眼眸裏,閃現著一抹不易覺察的異彩。那異彩一閃而過,換成了漠然。

這兩天她一直壓抑著自己,壓抑著想要見他一麵的衝動。如今,終於見著了。她那顆柔腸百結的心,依然還要隱藏在冷漠的外表中。心裏的千言萬語,隻能融化在這驚鴻般的一瞥裏。

“威廉殿下,謝謝你替我擋了那條蛇——”

“梅小姐,真正該說謝謝的人,是我威廉——”

那客套的話語,淡漠的致謝,讓兩個人產生一種地球與太陽般的距離感。

瑪麗打斷兩個人的客套,把話題轉移到即將到來的七夕節上,“威廉哥哥,你和淩寒姐要沒事兒的話,我們盡快把剩下的行程進行完。一年一度的七夕節,馬上就要到了。我想在這之前趕回B市,過一個富有情調的浪漫七夕。地點,我已經想好了,就選在傑斯國王專門給我們倆製造的豪華遊艇上。到時候我們出海去,在遊艇上賞月觀海,想起來就覺得好美好美……”

“嗯——”

瑪麗的提議,威朗似乎也特別感興趣。

他攬著梅淩寒的纖腰,開口,“威廉哥哥,你們倆出海時,也把我和寒寒算上。如果你要怕打擾的話,我們倆就躲到遊艇的另一頭。我保證,不會破壞你們的二人世界……”

瑪麗正想開口拒絕,威廉卻點頭答應了下來。

“威朗,你想來,就帶梅小姐一起來吧!借著七夕節這個由頭,我們四個人好好的聚一聚。要不然,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怎麽,威廉哥哥準備回國?”

“嗯,過了七夕,我就打算回去了。母後已經催了好幾次,我們也該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去了。”

“那好,你走那天,我一定親自送你——”

梅淩寒無意之中撇了威朗一眼,那一抹熟悉的玄寒,再次閃現在他那狹長的眸子裏。看到那抹寒光,梅淩寒不覺顫栗了一下。忽然之間,她似乎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威朗,你別胡鬧啊。威廉殿下和瑪麗小姐想過一個浪漫的七夕,你跟著起什麽哄。你要想跟我過一起過七夕的話,那我們就另外選擇一個地方。這樣,對人家對我們都好……”

如果梅淩寒能做到,她很想破壞掉這個約定。

隻有威廉平安的回國,她那緊繃的神經才可能放鬆下來。

“梅小姐,你不要再推遲了。這七夕節,是我們四個人最後的相聚。在中國,你是瑪麗唯一的朋友。如果你不來,瑪麗也會遺憾的……”視線掃過梅淩寒,轉向瑪麗,“瑪麗,我說的對嗎?”

瑪麗點點頭,笑著附和,“淩寒姐,你要不來,那就太煞風景了。如果錯過最後一次見麵的機會,我真的會遺憾終生的……”

盼了多日,威廉終於肯跟她一起回國了。

隻要離開這個國度,隻要離開這個女子。她的威廉哥哥,一定會成為瑪麗妹妹的專屬。隻要威廉肯聽從黛絲阿姨的話,乖乖的舉行大婚,她就會成為王子殿下的妻子。那王後娘娘的寶座,也就不會太遠了。

“瑪麗小姐,既然你這樣說了。那好,我去就是——”

威朗一見梅淩寒同意,興奮溢於言表,“寒寒,你真好——”發覺自己失態,才低聲補充一句,“這個七夕節,終於可以耍一下浪漫了……”

不知道為什麽,威朗的興奮不但沒感染到梅淩寒。

相反,她心裏那不詳的預感更加的濃厚。

一行人回到B市時,剛好是在七夕的前一天。

梅淩寒打車回到家,白格格手捧鮮花站在門口,興奮的叫囂著,“歡迎,歡迎,熱烈歡迎。老佛爺,歡迎你出差回家——”

梅淩寒扔下包包,一下子抱住了粉嫩的梅映白。因為過於激動,聲音都變得哽咽起來,“白格格,老佛爺好想你啊——”

想起自己中毒的那一幕,辛酸一下子湧上心頭。

那一刻,她真的以為,再也見不到兩個可愛的孩子了。

沒想到在黃泉路上兜了一圈,又轉了回來。

“老佛爺,白格格也好想你哦!”梅映白舉起粉嫩的小手,抹去梅淩寒的眼淚,“老佛爺,你越來越不堅強了。出差幾天,居然學會哭鼻子了。待會兒靳叔叔看見,說不定就改變主意不娶你了!”

梅淩寒俅俅鼻子,衝白格格做個鬼臉,“他不娶我,那正好。反正,我也不想天天吃大餐——”捏捏梅映白的臉蛋,“到時候,哭鼻子的可能是某個小丫頭哦……”

白格格一聽,立馬嘟起了小嘴。

“老佛爺,你要不嫁給靳叔叔,我從現在開始就絕食——”

“白格格,你別拿絕食嚇唬老佛爺好不好?”風阿哥跟著靳銘柯一起從家裏走出來,譏諷著饞嘴的妹妹,“一天不吃飯,你看見食物估計就會像狗看見骨頭一樣撲過去……”

“風阿哥,你是不是想死啊——”

白格格的咆哮,一下子惹笑了梅淩寒。她衝風阿哥眨一下眼睛,幫著白格格說話,“風阿哥,你怎麽能這樣說白格格呢!如果白格格把你比喻成狗,你心裏樂意啊!快,給白格格道歉……”

風阿哥道歉之後,一場風波終於平息了。

靳銘柯摸摸風阿哥的頭,笑著開口,“走,我帶你們去看一樣東西。我保證,你們看見了,一定會驚喜莫名的……”

“什麽東西啊?”梅淩寒想提前探聽一下靳銘柯的口風,可他隻是笑卻不肯把謎底揭開。“切,搞得這麽神秘?”

“驚喜,當然要神秘一點兒,現在說了,還稱得上驚喜嗎?”

向陽路南段,帝都別墅區。

一幢幢帶花園的兩層半小別墅,整齊有序的排列著。那玉白色的牆外漆色調,在豔陽照耀下顯得格外的幹淨漂亮,別墅門前那一簇簇玫瑰花散發著濃鬱的香味。

靳銘柯把大奔停在緊臨大街那一幢別墅前,“到了,大家下車吧!”

梅淩寒看著這漂亮的別墅,心裏多少有些明白,“銘柯,這就是你所說的驚喜,這就是你給我們安排的新家?”

靳銘柯笑著點點頭,“怎麽樣?喜歡嗎?”

梅淩寒還沒說話,白格格卻搶先開了口,“靳叔叔,我太喜歡這個新家了。住在這裏,立馬有一種醜小鴨變公主的感覺——”

靳銘柯揉揉白格格的頭,寵溺的說道,“我們家白格格,本來就是公主。既然是公主,當然要住在漂亮的大房子裏……”

公主兩個字,讓梅淩寒心裏驀地酸澀起來。

突然而至的辛酸,一下子衝淡了心裏的那份喜悅和感動。

如果風阿哥和白格格生活在威廉的身邊,他們就是真正的王子和公主。他們居住的地方,應該是華麗的宮殿。如果是那樣的話,白格格還會因為這座小別墅興奮成這個樣子?

隻可惜,命運捉弄人。

這兩個具有皇室血統的孩子,卻隻能跟著她這個母親過最平凡最普通的生活。他們要跟大多數孩子一樣,為一件奢侈品興奮上半天。甚至,有時候還趕不上一般的孩子。

幸好,有靳銘柯在。

要不然,她們母子三人還掙紮在多次流離失所、三番兩次被房東催著搬家的尷尬境地上。

“老佛爺,我先進去瞅瞅——”白格格跳下車,跑進敞開著大門的別墅。那興奮的稚嫩聲音,立馬響徹在院子裏,“哎呀,真是太太太漂亮了。不但有花圃花架和秋千,居然還有養魚池……”

風阿哥不喜歡咋咋呼呼,白格格的感歎讓他眉頭微皺。他跟著進了院子,扯扯梅映白的衣服,小聲的叮囑,“白格格,你別發瘋了。這樣大呼小叫的,小心讓新鄰居們聽見了笑話……”

靳銘柯笑著搖搖頭,視線從兩個孩子身上轉回來,停在梅淩寒臉上,“寒寒,喜歡我送給你的這個情人節禮物嗎?”從公文包裏掏出一本房產證,遞到梅淩寒麵前,“這是房產證,你收著吧……”

“嗯,我很喜歡——”

梅淩寒接過房產證,隨意的打開瀏覽。

那產權人一欄,填的赫然是梅淩寒三個字。

或許是太過感動,她那清亮的眸子裏,不爭氣的升起一層淚霧,“銘柯,謝謝你,謝謝你,真的謝謝……”

梅淩寒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也會有屬於自己的房子,會有一個真正屬於她們母子三人的家。她拿著這房產證時,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因為交不起房租被房東趕出來了。

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因為房子易主而被迫搬家了。

“寒寒,你又說見外的話了。我們倆,再過一個月就該成為真正的一家人了。你說,你用得著跟我這麽客氣嗎?”吻一下她的秀發,極力忍耐著那份油然而生的心神蕩漾,“夫妻一體共心,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梅淩寒的。包括,我的心我這個人……”

“嗯,我明白——”

“寒寒,你走的這些天,我好想你。甚至,比白格格想得還厲害……”溫熱的氣息,吹拂著梅淩寒的臉頰,一種曖昧的氣息,在大奔裏流轉,“有時候,想得我整夜失眠……”

知道梅淩寒今天要回來,靳銘柯刻意把自己好好整理了一下。

胡子,刮得幹幹淨淨。

口腔,打掃得幹幹淨淨。

這一切隻為了,能跟心愛的女子有一個親密的接觸。

梅淩寒輕輕的閉上眼睛,把唇湊了上去,“銘柯,我也好想你——”

靳銘柯是男人,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他即便顧及她的尊嚴,不會做太出格的事兒。但他有男人的想法和渴望,也在情理之中。既然她已經決定要嫁給這個男人,總得顧及他的感受。久別重逢,不給他一個吻,似乎有點兒說不過去。

雖然感覺有點別扭,有點兒刻意承歡的尷尬。

梅淩寒還是狠下心,強迫自己去接受靳銘柯的吻。這個心理上的障礙,早晚都要克服。他們之間的這個鴻溝,早晚都要填平。

靳銘柯的吻,還沒來得及進行,就被梅映白那興奮的聲音給打斷了。

“老佛爺,你快來看看。靳叔叔,還給我們請了兩個保姆呢!有了這兩個保姆,老佛爺出差時,我和風阿哥也不用住在幼稚園裏了……”

靳銘柯不情願的鬆開梅淩寒,滿臉寵溺的小聲嘟囔,“小丫頭片子,你要跟老佛爺報備,也選個合適的當口啊!切,專門挑在關鍵時刻出現,破壞別人的好事兒……”

梅淩寒笑笑,跳下了車。

那緊張的心裏,忽然輕鬆了很多。

她甚至有點感激白格格,感激她適時的解救了自己。

“白格格,我們一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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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字大章,一次看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