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別亂來
午後的空氣中,充滿了令人壓抑的悶熱,似乎快要下雨了。
快到了……林月瑤不知為何,突然停住了腳步,若有所思地輕擰起秀眉,良久,身後的侍女碎步上前,恭聲稟告道:“主子,奴婢是否先進去,通報一聲?”
林月瑤冷哼一聲,幽幽灩瀲的眸光閃了閃,擺擺手,複而舉步向前,走了進去。
而房中的蘇輕語,靜靜地躺在床上,望向窗外,沉浸在恍惚的沉思中,這裏是夜瑾風的寢宮,自從她病了以後,他便一直將他留於此處。
窗外,柔和的陽光,卻讓她覺得刺眼,風自由地穿梭於草木之間,引得葉兒一陣亂顫。
窗內,陽光照不到她的身體,隻有淡淡的陰影,籠罩在她周身,就連空氣,似乎都停止了流轉,沉重地凝滯著。
蘇輕語將手臂伸出了窗外,陽光接觸到指尖,一片明黃,她微微歎息,又緩緩地縮回了手,將手指放到唇邊,陽光的氣息,卻已經散了。
突然,房門重重地被推開了。
蘇輕語微微一驚,驀然回首,一位極其美貌的華服女子,帶著一群侍女傲然而入。
蘇輕語凝視著這個盛氣淩人的女子,臉上則是一片波瀾不驚,心中卻隱隱有些欣喜,果然有人按耐不住了,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就在這時,一位侍女快步上前,怒斥道:“大膽!還不過來拜見月瑤主子!”
蘇輕語漠然的看了一眼,身形卻一動不動,這府中下人,明知她腿傷未愈,還膽大妄為,狐假虎威,命她拜見比自己品階還低的侍妾,真是可笑!
當今晉王府,除了剛入府的王妃外,隻有三名侍妾被夜瑾風正名,而林月瑤則是其中之一,可想而知,她在夜瑾風心中的地位,絕對是不同於其他的女子。
林月瑤強按下心中的不悅,緩步走近蘇輕語,矜然地上下打量著她,淡漠的眼神,空靈的氣息,眉目之間,嫣然流動著似水的清雅。
林月瑤從來未曾想過,一名女子,竟給人如此幽麗出塵的感覺,她似乎有些明白了,為什麽殿下一定要得到她,為什麽殿下會為了她的病,而徹夜相伴……
一向受寵的林月瑤敏感的發現,不知從何時起,夜瑾風的眼中不再有她,是因為眼前這個清雅似水的女子嗎?
無可抑製地,一股楚楚的酸味,從她心頭升起……
林月瑤睥視著蘇輕語,冷冰冰地問道:“王妃,我此刻敬你一聲王妃,並不是懼你的身份,如今誰不知道,你名為王妃,實為殿下的床奴,而在你進了王府之後,殿下也向我許諾,府中大小事務,還是由我一個主理,我問你,你是否向殿下進言,要將府中一幹姬妾賜死?”
蘇輕語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並沒有開口辯駁。
見她並不反駁,林月瑤當即沉下臉來,豔紅的指甲,像是索命的利刃,直指向她,寒聲道:“蘇輕語,你好大的膽子!憑借一點姿色,就想在殿下麵前妖言惑眾,這般恬不知恥,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蘇輕語冷冷地瞥了林月瑤一眼,別過頭去,不再看她,複而,冷笑一聲道:“哼!我倒是覺得你林月瑤,忘了自己的身份,一個小小的侍妾,竟敢對王妃出言不遜,以下犯下,你可知道,我足以有權,將你就地處……”
話未說完,林月瑤忍無可忍,抬手一記重重的耳光,甩在蘇輕語的臉上,“放肆!到了晉王府,所有的權力,都由三殿下給予,你少給我擺王妃的臭架子!”
蘇輕語的嘴角,泛起一絲淺笑,她伸出手,修長的指尖,輕撫著自己發紅的臉頰,淡淡地笑道:“你知不知道,男人最不喜歡的,就是你這種沒有風度的女人。”
林月瑤指著蘇輕語,氣得說不出話來,“你……”
半晌,她咬了咬牙,惱羞成怒地道,“好!蘇輕語,我今天倒要你看看,我到底多有風度!”
林月瑤深吸了一口氣,厲聲高叫道:“來人哪!去把鞭子取來!”
內侍聞言,忙不迭地取來了一根虎皮鞭。
林月瑤望著那不羈的眉目,眸中滿是憤恨之色,不由恨恨地道:“給我打!給我好好教訓這個……不知輕重的賤奴!”
持鞭的內侍怔了怔,看著蘇輕語那張秀麗絕倫的臉龐,心中稍微猶豫了一下,教訓沒有實權的王妃,這還是頭一糟,畢竟王爺還對她有些寵愛,可是眼下,又無法得罪月瑤主子。
林月瑤的怒意愈濃,扭曲的臉龐變得鐵青,喝斥道:“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動手!”
內侍心中一震,不敢再有所怠慢,立即招呼身後兩個侍女,將蘇輕語從床上拖了出來,再命人牢牢的壓抑住,隨即,揚起了鞭子,朝蘇輕語的身上抽去……
林月瑤的臉上,露出了冷酷而得意的笑容。
淩厲的鞭子,帶著尖銳的呼嘯聲,狠狠地抽在蘇輕語的身上,近乎麻痹的痛感,襲卷著她的身體,火辣辣的感覺,從肌膚滲透到了骨髓深處。
她緊緊地咬住泛白的下唇,掙紮著不讓自己叫出聲來,單薄的羅裳,被撕裂成了羽蝶狀的碎片,殷紅的血,無聲的濺落到地板上,染出了一地華麗的緋痕。
極致的痛疼,逐漸讓身體變得麻木,所有的感官,伴隨著身心的抽離,漸漸變得無比遲鈍,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隻有無止境的眩暈,無止境的迷茫與悲哀……
在時間的靜止中,蘇輕語接觸到血的溫度,融合著粘稠的潮濕,柔柔的環繞著她,讓她忍不住想這樣,一直沉睡下去,永遠也不要醒來……
冰冰,無邊無際的冰冷,一絲絲,一寸寸,密密的包圍住了蘇輕語,看不見一絲光,聽不到一點聲,隻有她一個人,在漫無涯際的暗黑中,孤獨地徘徊著。
誰?誰能來救救她?
蘇輕語惶惶然的伸出手,想抓住些什麽,茫然間,有人接住了他的手,寬大厚實的掌心,傳來了溫暖的熱度,為她驅散了徹骨的寒意,子罹,子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