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狼來得太多,人家不上當了!
話說孫悟空駕雲回到唐僧身邊,卻不現身,立在空中,望巽地上吸了一口仙氣,“呼”的張口吹去,此時正值嚴冬,霎時間漫天風雪彌漫,刮骨如刀,凍得下麵唐僧三個瑟瑟發抖。豬八戒是個熬不了苦的,隻忍耐了片刻,跳起腳道:“不知弼馬溫往那裏耍子去來!化什麽齋,卻教我們在此久坐!真個凍殺人也!”
唐僧也冷得不住嗬氣,無奈道:“悟能,依你說該如何處置?”
豬八戒道:“此間又不藏風,又不避冷,若依老豬,隻該順著路,往西且行。那猴子化了齋,駕了雲,必然來快,讓他趕來。如有齋,吃了再走。如今坐了這一會,老大腳冷!”
唐僧此刻亦有些挨不得寒意,遂依了這呆子之言,當下策馬前行,豬八戒牽著馬,沙和尚從後挑著包袱,一行人蹣跚往那山凹而去,到了兕牛點化的房舍跟前,見大‘門’虛掩,豬八戒就把馬拴在‘門’枕石鼓上,沙僧歇了擔子,唐僧畏風,坐於‘門’限之上。豬八戒道:“師父,這所在想是公侯之宅,相輔之家。前‘門’外無人,想必都在裏麵烘火。你們坐著,讓我進去看看。”不待唐僧答應,就跨入‘門’去。唐僧怕豬哥魯莽,衝撞了人家,忙和沙僧一並跟了進去。
孫悟空立在雲端,暗自偷笑。兕牛正在裏麵等著,這師徒三個這般闖將進去,斷無一個走得出來。果不其然,僅過了少時,裏間傳出豬八戒驚惶失措的聲音:“呀,這衣服有鬼,怎的把老豬的雙手縛起來了?”沙僧也驚叫道:“我也是如此,真個怪也!”然後是唐僧的叫嚷聲,隻‘亂’作一團。再過一會兒,裏麵聲音漸息,想來兕牛已然把三人拿下了。
孫悟空又等待了許久,直到.那幻化的屋舍複了本身模樣,仍舊是一個山‘洞’,隻見那‘亂’石磷磷,翠崖邊有兩扇石‘門’,‘門’外有許多小妖,在那裏輪槍舞劍。孫悟空施施然按下雲頭,拽開步徑至‘門’前,厲聲高叫道:“那小妖,你快進去與你那‘洞’主說,我本是齊天大聖孫悟空,快教他送那取經人出來,免教你等喪了‘性’命!”
那些小妖連忙入內稟告了兕牛,.他聞得此言,滿心歡喜,即命:“小的們!取出兵器。”那‘洞’中大小群魔,一個個‘精’神抖擻,即忙抬出一根丈二長的點鋼槍,遞與魔王。兕牛結束停當,出得‘門’來,大叫道:“哪一個是孫悟空?”
孫悟空暗笑道這兕牛看似木.呐粗豪,演技倒也不錯,便上前道:“老孫在此!快早還我那取經的和尚,兩無毀傷!若道半個不字,我教你死無葬身之地!”
兕牛徉怒道:“我在山路邊點化一座仙莊,那和尚潛.入裏麵,將我三領納錦綿裝背心兒偷穿在身,隻有贓證,故此我才拿他,如今待要蒸吃。你今果有手段,即與我比勢,假若三合敵得我,饒了他之‘性’命;如敵不過我,教你一路歸‘陰’!”
孫悟空大怒道:“不須講口!但說比勢,正合老孫之意。.走上來,吃我一‘棒’!”兕牛絲毫不懼,‘挺’槍就刺,兩人立時在這‘洞’‘門’前鬥將起來。
他兩個雖說是演戲,但首次相逢,也存著些相試.武藝的意思,因此手下亦有三分是真。戰經三十合,不分勝負。那兕牛見孫悟空棍法齊整,一往一來,全無些破綻,喜得他連聲喝采道:“好猴兒,好猴兒!真個是那鬧天宮的本事!”孫悟空也讚歎他槍法不‘亂’,右遮左擋,甚有解數,也叫道:“好妖‘精’,好妖‘精’!果然是一個偷丹的魔頭!你這杆槍,倒也抵得住老孫的鐵‘棒’!”二人又鬥了一二十合。兕牛把槍尖點地,喝令小妖齊來。那些‘精’怪,一個個拿刀‘弄’杖,執劍輪槍,把個孫悟空圍在中間。猴子公然不懼,隻叫:“來得好,來得好!正合吾意!”使一條金箍‘棒’,前迎後架,東擋西除,那夥群妖,莫想肯退。孫悟空忍不住把金箍‘棒’丟將起去,喝聲“變!”即變作千百條鐵‘棒’,好便似飛蛇走蟒,盈空裏‘亂’落下來。那夥妖‘精’見了,一個個魄散魂飛,抱頭縮頸,盡往‘洞’中逃命。
兕牛見火候已.到,唏唏冷笑道:“不要無禮!看我手段!”即忙袖中取出一個亮灼灼白森森的圈子來,望空拋起,叫聲:“著!”呼喇一下,把金箍‘棒’收做一條,套將去了。
孫悟空“大驚失‘色’”,赤手空拳,翻了個筋鬥,逃了‘性’命。兕牛也不來追趕,自收兵歸‘洞’,慶賀得勝不提。
卻說孫悟空脫了身,獨自上了高山,念個咒,拘出五方揭諦,四值功曹等神祗,說道:“此間有一兕怪,把唐僧拿在‘洞’裏,不知是要蒸要煮要曬。是老孫尋上他‘門’,與他‘交’戰,那怪神通廣大,把老孫的金箍‘棒’搶去,因此難縛妖魔。你們且去把那取經人護定,莫教他傷了‘性’命,待我去佛‘門’搬些救兵至,再和他賭鬥去來。”話音未落,人已到了空中。
孫悟空早得了鄧坤指點,別處皆不去,徑直往峨眉山而來。這蜀山乃是普賢菩薩的山場,普賢現下執掌取經之務,是佛‘門’的總管,本身又是個坐蓮台者,倘若能壞去了他,勝似壞了旁人十個。筋鬥雲何等奇速?一盞茶時光,到了蜀山,孫悟空按下雲頭。自有守山大神迎住,問道:“大聖駕臨峨眉山有何貴幹?”
孫悟空說道:“老孫保唐僧路過金兜山金兜‘洞’,逢一妖魔,老孫與他賭鬥,不能取勝,特來請菩薩降之。”
不料那土地皺眉道:“大聖來得不巧,菩薩正好不在家,日前他出外遠遊,不知所至!小神此刻也尋不到他也!”
孫悟空暗中跌足道:“這賊禿怎的如此造化,平白逃過一劫!”問道:“那菩薩幾時能回?”
土地搖頭道:“不知,不知!或三五日,或三四年,說不上來。”
孫悟空暗暗叫苦,眼珠一轉,自忖道:“也罷,算他的福氣,我去尋另一位罷了。”當下說道:“既然如此,我去別處罷。”將身一縱,離了峨嵋,徑往西方珍寶山而去。
土地見孫悟空去遠了,方才入轉寶刹。隻見蓮台之上,普賢菩薩默然端坐,左首處坐著韋護明王。土地入內見禮,拜道:“稟菩薩,小神已依著菩薩之命把孫悟空打發走了。”
普賢菩薩冷笑一聲道:“那猴子先壞去了文殊尊者,後又壞去了觀音尊者,三番四次的使這等手段,真個把我當作是三歲小兒了。”
旁邊韋護說道:“菩薩不去救唐僧,萬一他假戲真做,真個傷了唐僧‘性’命,豈非不妙?”
普賢菩薩哈哈一笑道:“他敢?佛主早把那牛魔王之流的心思‘摸’得透了。此人狡猾無比,此前利用我等要保唐僧之心,圍點打援,是以橫行。但他也知若是真個傷了唐僧,便是違抗天命,莫說兩位佛主,便是道祖鴻均也不能放過他?因此他決計不敢幹冒此大風險也!”
說到此處,普賢頓了一頓,續道:“佛主已然安排下定計,此去直到火焰山前,無論那妖族如何作勢,我隻巋然不動,見怪不怪其怪自敗,看他還有什麽辦法!”
話說孫悟空離了峨嵋,轉向珍寶山去請大勢至菩薩,誰知到了一問,居然又是出了遠‘門’,不知何時方回。孫悟空兀自不死心,轉向‘欲’界六天,到了第四層天的兜率陀天去尋東來彌勒佛祖,詢問之下,也是不在本處,再三追問也是不得要領。
這幾個坐蓮台者正在此關頭一起玩失蹤,哪有這麽巧的事情?孫悟空便是個榆木腦袋,此刻也知道不對頭,沉‘吟’了片刻,心下已然猜出了八九分,歎道:“佛‘門’的光頭都學乖了也,大哥此計隻怕是俏臉做給瞎子看,全然白費工夫矣!”轉念一想道:“不然,就算諸天菩薩都不在,如來佛祖絕不可擅離雷音寶刹,我且去尋他,當麵讓他差人來救。看他再能如何搪塞。”正要起行,卻又動念道:“不可!彼間畢竟是佛‘門’的大本營,好手眾多,更有修為深不可測的如來佛祖坐鎮。此刻那金緊禁三個圈兒,我方隻拿得兩個,要是他們一窩老小一擁而上,擒下老孫,強行給我戴上那話兒,豈不是嗚呼哀哉?去不得,去不得。”
孫悟空此時真是進退兩難,待要不去,又不知道該如何收場;待要去了,又怕‘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尋思良久,不得要領,正在彷徨無計時,忽然聞得一人從天而降,落在身側,原來是候聰。孫悟空忙道:“七哥來得正好,快去稟告大哥,說佛‘門’如今不肯上當了也!”
候聰擺擺手道:“大哥已然盡知。此事就此作罷,你也無須再尋什麽人,隻去離恨天兜率宮中尋太上老君,請他下凡來把唐僧救出來罷。”
孫悟空長歎一聲,點點頭,駕雲往離恨天去了。
遠處金兜‘洞’中,鄧坤也是長歎一聲,說道:“此計以後不能再用了。可惜,可惜!”隨即冷笑起來,又道:“不過你們要是以為我僅有這些本事,倒是小覷我了,大家走著瞧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