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嘉儀放棄了繼續跟趙碧君討論這個話題,而是想起一件事,她問:“等等,是你破壞了梓楓的身子嗎?”
“是啊,我好不容易讓他選擇自殺,可他偏偏選擇這麽體麵的死去,真是太過分了。”趙碧君毫無愧疚的說,“他這種人,怎麽配!”
“你……你是故意的?!”白嘉儀愣住了。
“誰讓他死了都不消停,在梓庭心裏一直揮之不去。”
“……趙碧君你!簡直不可理喻,他都已經死了,還不許梓庭悼念他嗎?非得讓人死無完膚?”
“對!我就是要他死了也不能安安穩穩,我就是要讓他徹底粉碎!”趙碧君惡狠狠的說,“哼,誰讓他食言了。”
趙碧君自顧自的回憶起崔梓楓生前答應過自己的話。
緹芬島上,淅淅瀝瀝的大雨像是千點萬點細線,落在地上,大海上,發出叮叮咚咚的響聲。
趙碧君坐在椅子上,一邊是露天的平台,雨水順著風吹拂著趙碧君的秀發,麵前的崔梓楓則是捧著桌子上的杯子,看著杯子裏自己的倒影。
“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
“可是……”
“感情這種事,不是靠旁人說才能換來的,碧君,我明白你喜歡梓庭的心意,但是對不起,我是不會做這個傳聲器的。”崔梓楓說著,站起身離開。
趙碧君呼出一口惡氣,別過臉,卻仍舊氣不過,一腳踹到桌腳上。
桌子猛地晃動,把桌麵上已經喝剩一口的杯子晃倒,骨碌碌的滾了半圈,透明的開水化開在桌麵上,透過木桌的縫隙緩緩蔓延到地上,滴答,滴答。
看著水滴落在地上的情景,趙碧君忽然萌生了一個可怕的計劃。
她開始露出破綻,讓藍玉諾知曉自己知道家裏競爭南城空地的事,然後把藍玉諾引上鉤,以她來做威脅,自己則是“受害者”。
幸好藍玉諾是個蠢的,沒有去細究南城空地競投上,其實除了直接參與到的藍家,林家林之鳶,她趙家根本就沒有本家經手,全是分支旁係,趙碧君的叔叔去做的。
而那所謂父親一手寫出來的競投心血,也不過是眾多分標書的其中之一,即便再珍貴也比不上父親的大腦和雙手,趙碧君自然沒那麽傻,輕易在別人麵前暴露出來。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先是讓崔梓楓霍梓庭知道自己被威脅,然後再去找藍玉諾理論,順道弄個意外,把崔梓楓弄死。
最後,自己再在適當的時候,出現在霍梓庭身邊,安慰也好,刷存在感也好,隻要時間長了,趙碧君相信,他自然會忘記崔梓楓的好的。
隻不過,趙碧君萬萬沒想到,單皓文兄弟的插入,讓整個事件偏離了方向。
“是你讓單皓文他們去偷所謂的標書?!”白嘉儀震驚,她一開始還以為趙碧君是真的被藍玉諾威脅,交出南城空地的競投權,可沒想到更深一層的事。
“誰讓他們爛好心,既然他們想當這個好人,我為何不給?”趙碧君一臉無所謂的說。
白嘉儀臉色煞白,她難以置信的看著麵前的趙碧君。
沒想到,麵前這個容貌姣好的人,居然有如此狠毒的心腸,所以說,從一開始故作高冷,對人愛搭不理的樣子,都是偽裝嗎?白嘉儀不敢想,她悄悄看向身後暗處,希望躲在那裏的人能錄到更多的東西。
趙碧君皺眉,對白嘉儀說道:“你在幹什麽?”
“沒……我隻是起了雞皮疙瘩,有點涼。”白嘉儀飛快的收回目光,弄了弄自己後背,說。
趙碧君點點頭,此時的兩人沒再走動,而是並排坐在海灘上,其實隻要趙碧君稍稍回頭,她必然會看到躲在大樹後的人影,隻可惜她還是太自信了。
以為這片空無一人的海灘上,除了白嘉儀和自己,就不會有人來。
如己所料,單皓文和單皓軒真的去找藍玉諾了,在自己說出“委屈”後。
對此,趙碧君需要做點什麽呢?她什麽都不用做。
趙碧君在藍玉諾猜出自己會反悔的時候,就先一步給自己留了一手,那就是在房間裏弄上火藥,這些火藥跟平常人接觸都藥粉沒什麽兩樣,但是含磷度高,遇到光照或化學反應就會立即燃燒起來,在加上酒店多數房間都是木質結構,碰上火花,定然容易燃燒起來。
所以當趙碧君知道牆麵有厚實的防火漆後,轉為地麵攻破。
她選擇了酒店距離大廳最遠,離旁人視線最隱秘的房間下手,這也是陰差陽錯的被第一次住進來的單皓文他們選上,給趙碧君一個更好的機會,在這裏埋下伏筆。
然後,趙碧君隻需要呆在某個角落,坐享其成即可。
這如意算盤,就是白嘉儀自己也無法能敲出聲來,她心底為其拍手叫好,卻同時也為她的心狠手辣感到可悲。
“按你計劃,那應該是我們去緹芬之前你就該動手了,為何非要等我們回來再做?”
“還不是因為你,若不是你,我早做了。”趙碧君瞪了白嘉儀一眼,她用手挽過耳邊的碎發,“不過還好,那房間在我們從緹芬回來居然沒被人住進去,所以,我就動手了。”
“你該慶幸,單皓軒還活著,藍玉諾也沒死,不然,你現在可是背負了不止一條人命了。”白嘉儀站起身,不願意再跟她聊下去。
“可我還是不甘心!林之鳶憑什麽還可以站在霍梓庭身邊,他能幫到他什麽?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人,能理解梓庭哥需要什麽嗎?”趙碧君也站起身,對白嘉儀喊道,“梓庭哥身邊的人隻能是我,不管從前,還是以後。”
“隨便你,但是讓我看到你再有傷害旁人的舉動,別怪我。”
“傷害?嗬,彼此彼此罷了。”
白嘉儀徑直的離開海灘,她經過一棵歪斜的大樹時,對黑暗處的影子說:“錄到了嗎?”
“都錄好了,我覺得她還是保佑單皓軒沒醒過來吧,不然,她死定了。”
“林之鳶,我不是為了幫你,才把趙碧君約出來的,你們之間的事,以後少扯上我。”白嘉儀白了林之鳶一眼,說,“若不是看在崔梓楓和我姐姐是多年的親密網友的份上……你懂得。”
“這是自然,”林之鳶把錄音筆收進自己內衣兜,笑,“嘉儀,謝謝你。”
白嘉儀對他擺了擺手,一步步的往酒店走去。
趙碧君在白嘉儀走了之後,又轉身坐回遠處,她看著夜色裏的大海,慢慢閉上眼睛,似乎這樣就能讓心情更安穩些。
其實她是害怕的。
當崔梓楓按照自己說的,來到林子裏找自己的時候,她竟然退縮了。
幸好那個時候,崔梓楓精神並不穩定,自己不過是多說幾句,他就已經跌進死胡同裏,覺得自己的存在是拖累了霍梓庭。
“對,你就是拖累他了,若不是你,他可以活得更好。”趙碧君在崔梓楓耳邊說,“相信我,梓庭是希望你去死的。”
“……他希望我去死的,他希望我……”崔梓楓苦笑。
忽然崔梓楓搖搖頭,對趙碧君說:“你錯了,他即便真的希望我死,也不會是現在。趙碧君,你對我們的了解還是太少了。”
說著,他轉身往回走,因為善良,他以為趙碧君並不會追上前,跟不會對自己做什麽。
也就是這麽一瞬間,趙碧君拿起事先準備好的麻繩,套在崔梓楓的脖子上。
她猛地收緊繩子,毫不擔心自己和崔梓楓之間力度的懸殊。
“嗯!”崔梓楓嚇了一跳,猛地被人往後一扯,摔在地上,壓在趙碧君身上。
他胡亂的拉開脖子上的繩子,大口呼吸著,對背後的人說:“放……放開我……趙碧君,你瘋了?!”
“我沒有!是你……都是你,隻要你消失了,梓庭哥就是我的了。”
“趙……趙碧君,你……你清醒一點!”明明女孩子的體力就比男孩子弱一點,可此時此刻的崔梓楓完全感覺不到趙碧君有半分轉變,收緊自己脖子上的繩子仍舊像鋼筋一樣,結實。
他感覺自己身上的力氣正一點點流逝,窒息感籠罩著整個大腦,不,還不可以睡。
崔梓楓踢著試圖讓自己站起身,趙碧君猜到他的動作,連忙把自己的身子從他身下退出來,飛快的把繩子打結,往大樹走去。
“惡……”崔梓楓隻剩下吐息喚氣的份,手沒有停止掙紮,卻忘記了警惕趙碧君的動作,隻覺得突然繩子一輕,就在他鬆了一口氣,即將逃脫出來的時候,繩子再次往後勒緊。
這次崔梓楓感覺自己的身子重重的撞在大樹上,他左右扭動身子,企圖從空隙中逃脫,可脖子上的繩絮銳利,割破了他的皮膚,也弄傷了他的十指。
“趙……碧君……梓……梓庭……他,他不會……”這次,崔梓楓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雙手無力的垂下,眼睛瞪大,盯著前方卻無神,所謂的死不瞑目也就是指現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