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就像一個總閘,打開了所有器官的開關,不管是心,還是鼻子,還是眼睛,都又酸又澀,林之鳶一把抓緊水瓶。

塑料水瓶被他的大力衝擊下,擰成一條,扭曲的瓶子,衝入林之鳶的眼眸,倒映出他那低落的表情,分外滑稽。

林之鳶把瓶子扔進垃圾桶,對浴室的大門說:“梓楓,我方才忘了,我還有個網絡會議要執行,我得回去了。下次我再回來玩。”

“誒,等等。”崔梓楓掙脫開霍梓庭,走出浴室,卻見門被打開,房間裏已經不見林之鳶了。

他知道他在撒謊,現在大家的手機都沒有信號,更何況是早已斷了網絡的電腦,所謂的網絡會議又怎麽可能執行,隻是崔梓楓沒有揭穿他。

他默默的把門關上,即便拆穿林之鳶的話,又能怎樣,他不在,霍梓庭也看不到他那被戳穿謊言後的表情。

“走了?”

“走了。”

“沒事,我們繼續。”霍梓庭毫不在意的打開遊戲機,選擇起裏麵的遊戲,“你想玩哪個?”

“……不用了,我現在不想玩了。”崔梓楓俯臥在**,盡量把自己埋入床鋪裏。

他是故意的,在那天發現林之鳶似有若無的目光後,他試探著,試探著林之鳶對他跟霍梓庭親密接觸的反應,沒想到,自己猜對了。

林之鳶喜歡霍梓庭。

這個人啊,知不知道自己成了這個團隊裏的萬人迷啊?崔梓楓的眼角突然濕潤了,他也想不明白為何自己要哭泣,可他就是很想發泄,很想大哭一場。

霍梓庭聽不到崔梓楓的回應,關了遊戲,轉身看他在裝鴕鳥,便忍住笑意,把人挖了出來,卻在看到他的淚痕後,驚呆了。

“怎麽啦?”霍梓庭手足無措的擦拭著崔梓楓延綿不絕的淚水,可對方沒有回答,而是安靜的看著他,任由自己眼角的眼淚肆意冒出。

這,到底是怎麽了?霍梓庭歎了一口氣,把崔梓楓揉進懷裏,“我愛你,梓楓。”

霍梓庭怕崔梓楓還不明白,雙手捧著崔梓楓的臉,讓他看著自己,一字一句認真的說:“崔梓楓,我,霍梓庭,現在認認真真的跟你說一件事,甭管別人怎麽說,我就是稀罕你,我就是想一心一意的跟你在一起!”

“可我們……”

“我知道,可是我不怕,我已經走出這一步了,就沒想過後退,你呢?”

“……我……我不知道。”崔梓楓躲開霍梓庭的雙手,看著床褥。

“……我等你。”

“什麽?!”崔梓楓瞪大眼睛看霍梓庭。

霍梓庭點點頭,手按在崔梓楓頭上,說:“我說,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願意等。”

“……不用等了,我也是。”崔梓楓笑,這一副又哭又笑的表情,顯得十分的幼稚,可是崔梓楓不覺得難看,他很高興,他投入霍梓庭的懷裏,笑著重複道,“我也是!”

“喲……真是恩愛又肉麻啊。”藍玉諾調侃道,坐在她身邊的趙碧君一臉平靜,可雙手抓破了零食袋,給藍玉諾更多的快意,她看向趙碧君,“怎樣,這出值嗎?”

“……你要多少。”她猜到,藍玉諾肯定不會這麽輕易就把錄像交給自己的,若沒有等價的東西作為交換,就隻能用金錢來堵住她的嘴。

藍玉諾很滿意趙碧君的識趣,說:“不多的,一塊地。”

“嗯?”趙碧君皺眉看著她。

藍玉諾拿起收在抽屜裏的香煙,慢悠悠的抽起一根,點燃,夾在手裏,說:“你們趙家最近不是在投一塊地嗎?”

“那可是商務用地,除了我們林家也在競投,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可惜他不配合我。”藍玉諾挑眉,手支撐著頭,歪著臉看向趙碧君,“商業機密,我猜你是不會問他為什麽不配合我吧?”

“那我又憑什麽要配合你?”

“就憑,你現在坐在這啊。”藍玉諾說著,像是在說一個傻子都懂的道理一樣,理所當然。

“我現在給不了你。”趙碧君不願跟她繼續扯下去,扭頭看向屏幕。

藍玉諾站起來,走到趙碧君身後,雙手輕輕按在她肩膀上,說:“不急,我們不還沒回去麽?現在隻要你跟家裏說一聲,把這機會讓給我,回頭我們在好好算算價格,不就好了?”

“怎麽說?”趙碧君像是見鬼一樣,看到藍玉諾從衣櫃裏拿出一個發電器,三兩下,就見她接通了電磁信號,自己的手機立刻有了網絡。

“你!”趙碧君幾乎懷疑麵前的人就是讓大家處於一個無網絡無通信世界裏的罪居禍首!

“別這樣看著我,我害怕。”藍玉諾唯唯諾諾的說,“這是我家給我的保命鑰匙,你要是不想還沒告白就死翹翹,你就聽我的。”她眨眨眼,示意趙碧君照做。

趙碧君無奈,拿起手機走到窗台邊跟家裏通了自己這一生最後一通電話。

“你說的我已經做了,那你呢?”掛了電話,趙碧君轉身看著藍玉諾。

藍玉諾正玩弄著棒棒糖,她把荔枝味的棒棒糖從嘴裏拿出來,微微側頭似乎在想什麽,趙碧君上前奪過她的糖,生氣的說:“回答我。”

“給你。”藍玉諾歎了一口氣,從抽屜裏拿出一個U盤,遞給趙碧君。

“哼,你最好別再耍花樣。”趙碧君拿過U盤,把糖塞進藍玉諾嘴裏,說。

藍玉諾看著她氣急敗壞的影子,輕笑,怎麽就有這樣的人呢,一點都不優雅。

趙碧君再回到房間後,認真的想了一會,決定去找格桑。

她不放心藍玉諾真的隻在乎那塊地,雖然那是南區的一塊荒地,但是現今地價高漲,自己父親好不容易做出來的標書,說不去投標,那不白白浪費了父親的一番心血。

看著外麵稍有停雨的跡象,趙碧君匆匆的往山上走去。

路上到處都是泥濘水窪,她忽然看到在前頭拿著相機拍照的白嘉儀。

原本並不打算上前套近乎,趙碧君刻意走在旁邊,利用山坡旁的樹枝擋住自己的身影。

結果白嘉儀一個轉身,卻喊住了趙碧君:“喲,你也上山來玩啊。”

“嗯。”

“幹嘛這麽冷淡啊,來看看我拍的照片。”

“下回吧,我這還有事。”

“有什麽事情這麽急急忙忙的,你就陪陪我啦。”白嘉儀一把挽住趙碧君,拉著她合影。

趙碧君不耐煩的推攘,結果腳卻不小心踩到水窪裏。

“啊,你!白嘉儀!”

“……對不起。”白嘉儀看了眼她的腳,米白色的鞋子上都是泥巴,不好意思的說。

“算了,我不去了。”趙碧君無奈,轉身往山下走。

白嘉儀也沒有說什麽,她看著趙碧君走下山後,悄悄的笑了下,看自己相機裏的照片。

她發現,這裏是最好處理東西的地方。

不管沐芷珅到最後是否成功,完成自己的心願,最後都一定不能留的,還不如把他帶到這裏解決。

這邊的泥地稀鬆,因為長期的雨水浸泡,即便是人為的滑坡,也不會有人看出來。

白嘉儀還特意去搜查了最近的天氣,更加能肯定,自己的計劃完美。

就是差怎樣才能讓劇本中的人乖乖上鉤了。

當格桑下山的時候,天剛過正午,陽光猛烈,但是照在身上並不刺痛。

他的衣袖挽在手肘上,領口鬆垮,重重的黑眼圈彰顯著這人明顯沒有睡好,但是他靠在自己的意識,支撐著自己回到酒店。

恰好白嘉儀在前門,準備開門進去。

“白小姐,等等。”格桑說著,上前拉住白嘉儀。

“啊,是你啊,格老板。”

“不好意思,我是嚇到你了吧?”格桑連忙整理了一下自己,尷尬的低頭。

“沒,沒有。”白嘉儀確實是嚇到了,可她在意的是自己相機裏的東西,方才她一邊翻看一邊開門,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看到,可是現下見格桑這副疲憊的樣子,也不好詢問。

白嘉儀讓開了一條道,對格桑說:“要不你先走吧,信號塔都修好了嗎?”

“大概是可以了,謝謝。”格桑跨步邁入店裏,對白嘉儀說,“預計今晚我們就能跟緹婭的哀塔聯係上了,不好意思,我先回去休息了。”

“沒關係,辛苦您了。”白嘉儀笑,內心卻隱隱有種預感,他們也許不能再回去了,信號塔也不會有修好的一天。

充滿花香的房間,**的人兒正熟睡著,就連白敏儀自己也沒發現,自從佩戴上白嘉儀做的小香瓶後,自己的嗜睡症便越來越重了。

整天都有種睡不醒的感覺,陶旭陽以為她隻是因為天氣導致身體不舒適,一直陪在她身邊。

“姐夫,我回來了。”

“嗯。”陶旭陽看了白嘉儀一眼,繼續坐在**,翻看腿上的書。

“姐姐還沒醒嗎?”

“她隻是剛睡下,原本還打算等你回來的。”陶旭陽說著,手輕輕撫摸了一下白敏儀的臉頰,“有拍到什麽好看的風景嗎?”

“當然,我還發現山上有個洞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