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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雲一向是個有了計劃就要想辦法實施的人,現在,既然國內已經不能讓她們安穩地呆下去了,流雲就著手開始準備三個人的出國事宜。
方少陵找來了的第二天,流雲就向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寄出入學申請,希望能夠進入其中攻讀文學,隨信寄出的,還有流雲曾經的文章和翻譯。之所以選擇這所大學,不僅是因為它成立很早,名氣較大,而且在後世這個學校的文史專業一直比較出名,相對於美國其他培養側重技術性人才的名校來說,流雲覺得這所大學最適合她。而且,現在她並沒有那麽多時間選擇學校,她隻希望,自己的申請早一點寄過去,學校的回複能夠快一點到。同時,流雲還另外向哈佛大學、芝加哥大學和康奈爾大學同時也寄出了申請。她知道雖然這樣顯得不夠重視,但是流雲覺得,她還是不能將希望都放在一所學校上。
之前從方家帶出來的錢,流雲除了送禮的那一次,別的基本沒有動用。最近這幾個月,流雲和小桃也掙了不少錢,流雲告訴小桃不再接收新的訂單,已經收到的織衣訂單,抓緊時間做好發出去,期望能在最短的時間裏拿到錢來。
雖然這樣違背了她之前開店時所立下的規矩,但是現在顧不得這麽多了,她隻能隨衣服寄出一封道歉函,並且向顧客注明,這批衣服是她的最後一批,以後都不會有,所以她們不需要擔心,因為自己編織衣服的速度變快而使得她們得到的商品失去了原本獨一無二的特色!
最近曼青減少了很多工作的時間,一有時間都來陪流雲,每次流雲出門的時候,她都會跟在身旁。她們心裏都明白,方少陵既然不能說服流雲主動回家,以後就肯定會用到不入流的強製手段,在家裏還好,英租界的警察都已經打過了招呼,不會讓人隨意帶走流雲一家,但是出門了在大家上就不好辦了。
流雲很感激曼青對自己的用心,她交這個朋友真得對她幫助良多。若按她的計劃,也許多了美國之後,可能就再難回來了。雖說故土難離,可是就流雲所知道的曆史,那是一段混亂的日子,不是她沒有愛國情懷,隻是,作為曆史的研究者,她知道那些戰爭的真相有多麽殘酷,她不是一個有雄心大誌的人,也沒有特別強烈的英雄主義情懷,她隻想安穩的在這個亂世之中和小桃帶著孩子一起好好的活下去。獎來,在第二次世界大戰開始的時候,她會盡她所能,用自己的筆向世界披露日本軍國主義對於中國所犯下的罪孽!
現在,流雲卻是盡力在說服曼青能夠也像她一般準備移民國外,畢竟,她是自私的,想要身邊的好朋友能安全的活在世上。
“還是不了。”曼青搖搖頭,她何嚐沒有看出來中國早晚會有一場大戰,她常年在外做采訪,也見過許多軍閥大佬,孫中山先生雖然在中國的聲望很高,但是國民黨的政令卻不能號令全國的軍隊,這些軍閥們在地方上做著逍遙自在的土皇帝,自然不想要給自己找一個頂頭上司約束自己,管東管西。自古以來,天下大勢,都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也許中國過不了多久,就要有一場國內的混戰,隻有將政權軍隊統一在一個政權的領導之下,中國社會才能從新走上軌道,中國人民才能迎來新的安穩日子。
隻是,就算再不太平,這裏也是她的祖國,她的家在這裏。流雲是一心想要離開方家,無可奈何的選擇,可是自己呢,國外,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一切都要重新開始,曼青覺得自己不可能下定這樣的決心,最起碼她對現在的日子還算滿意。
“我可不能像你這樣無牽無掛的。不說我,就說我媽,當年我將她從家裏接出來都費了老大的勁,還想要把她勸出國根本就不可能,她又不會英語,出去說話都成問題了。”
唉!曼青有時候實在不能理解母親,父親對待母親那樣壞,甚至很多時候都縱容他的那些小妾騎到了母親頭上去,對她也不好,除了逢年過節一家人聚會的時候,她才能見到父親寥寥的幾麵,更不要說有什麽父女之情了,家中庶出的姐姐妹妹日子過得都比她要好。真不知道母親為了什麽才對父親這樣的死心塌地,曼青相信,萬一將來父親落魄了,陪在他身邊的,肯定不是他最寵的姨太太,而是母親這個他完全不屑一顧的糟糠妻。後來,在上海見到了流雲一家的生活方式,她就在想,當年母親要是有流雲這樣的堅強,帶著她出來過,光憑母親的嫁妝,她們就能過的比在家裏時好一千倍,父親可不是方少陵大概母親帶著她住在與家族老宅同一條街上,父親都不會想著找她們回去,她們完全可以逍遙自在地過日子!
流雲對於曼青家中的事情知道的不多,隻是大概知道,蘇伯母是一個完全秉承著三從四德思想的舊式女子,她愛丈夫完全失去了自我。隻是看曼青苦惱,她卻不能勸,隻是說,
“我是定然會出國的,你若是以後要出國了,就和我聯係,隻要我能混出來一間屋子,到時候,換我收留你呀!”
“好,我記得了!”曼青嬉笑著答應下來,她不覺得有那樣一天,但是這是流雲的好意,她還是能感覺到的。
“說實話,你今天叫我過來,是要陪你做什麽呢?”閑聊了這好一會兒,曼青才扯上了正題。
“我想問問你有沒有熟悉一些的金店,我,想把這幾個月攢的錢換成金條,想要帶走時也方便。”流雲現在自己並不方便去兌換金子,就連小桃都是盡量少出門,她隻能找一個信任的人來幫忙做這件事情。
“我原本以為你要兌換美元的。現在你直接換成金子,這個想法倒是不錯。不過,現在是亂世,許多人都是藏金不藏錢的,現在金子並不好換!”曼青皺眉,她們能想到的事情,別人自然也能想到,據她所知,許多大家族都是暗地裏將錢財兌換成金銀存起來,畢竟現在政府政權並不穩定,大家都怕什麽時候改朝換代了,手裏的錢全都變成了廢紙!
“表哥家生意做得大,可能有些門路,我幫你問問他吧!”
“唐先生?”流雲皺眉,現在他們應該算是朋友了,不過,畢竟也不是特備的熟,這種事情,麻煩外人,終究不太好,而且既然現在金銀並不好換,開這個口,也是叫別人為難了!
“會不會太麻煩了?”流雲記得唐承燁上次的話,又想起他的母親,直覺得不願意與他有什麽過多的接觸,以免外人誤會,惹來更多的麻煩,“我記得唐先生說過,他家的公司雖說是家族企業,但是其實老板是他的父親,這樣,不太好吧?”
“別想這麽多了。”曼青可是知道自己這個表哥的能耐的,“我表哥有能力,口風又緊,況且你們見了這麽多麵,都已經是朋友了,對我們來講,很難辦的事情,對他可能根本是舉手之勞。現在,他是最合適的人選了,要不,我明天約他和你見一麵吧,你們當麵談,你要是真得過意不去的話,就給他抽成吧,就當是談生意了。”
“也好。”流雲點點頭,她還是想要盡快了卻國內的事情。不管到時候能不能收到美國大學的入學通知,流雲都覺得自己應該早早地過去,畢竟遲則生變,她可以先到大洋對岸定居起來,然後不管是上學還是工作,都要努力適應那裏的生活。
雖然不好意思麻煩別人,但是流雲覺得曼青的提議很好,她會付給唐先生報酬,也許那些錢在唐先生眼裏不算什麽,但是總是一件交易不是,這樣她心裏也安穩一些,至於欠下的人情,一輩子還有那麽長,她以後有機會會還的。
曼青的動作很快,第二日就打電話來通知流雲,下午與唐承燁在一家位於鬧市的咖啡館裏見麵。原本是想將見麵安排在流雲家中的,隻是流雲覺得現在的狀況,對於陌生的男人還是要避避嫌疑的好,雖說她打定了主意離婚,但是,在離婚之前她還是掛著已婚牌子的少婦,流雲不覺得方少陵會不安排人在她家附近偷偷監視動靜。之前唐承燁上門還可以說是碰巧,方少陵也並沒有理會,但是上次流雲一時衝動以為可以說服方少陵說了那些話,現在真不敢保證以方少陵有時候有些不管不顧的性子,若是讓他再見到同一個男人第二次登他家的門,也許他會想歪,再刺激他頭腦一熱、鋌而走險,直接用武力將母子倆奪走就不太好了……
反正,他們約見的地方是人來人往的咖啡館,大庭廣眾之下,流雲不覺得方少陵會無所顧忌地將她擄走!
事情談得很順利,唐承燁受的是西式教育,一直以來,給人的感覺都是彬彬有禮,風度頗佳!流雲想,以他的聰慧和閱曆,從上次見到了她家中的那一場鬧劇,大概就能猜出來她身上發生的事情,但是見麵了,卻並沒有提及,甚至,連一絲對八卦的好奇心都沒有顯露出來,還真像曼青所說的,是個口風極緊的人。
“聽說你想要移民美國,準備的怎麽樣?”
“我向幾所學校寄出了申請,我準備先去上幾年學再說。”幾次相處下來,流雲對於唐承燁的感覺還不錯,朋友之間坐在咖啡館裏聊聊天也是很愉快的事情。
唐承燁原本還以為流雲會準備去找工作的,還打算暗地裏幫幫忙,不過沒想到她能想到先去上學的事情,不得不說,這個女子很有智慧,完全不像現在中國許多人那樣,抱著女子上學無用的想法。想來就算是一個男人處在她這樣的處境中,也大多想著移民出去,快找工作,有一個收入才算站穩腳跟,畢竟,就他所知,現在的中國的留學生,多是家中富裕受寵的世家子弟,他們有國內父母家族供給的錢財,在外讀書,完全不用擔心生活問題,他們的任務似乎也隻是讀好書,根本很少有人會有勤工儉學的想法。
像流雲的計劃,雖然她剛剛出國幾年一定會過得很苦,但是,學校學習本身也是融入社會的方式之一,可以在學校裏積攢人脈,了解環境,畢業之後找工作也比移民之初大多去出賣勞動的人容易許多。
“你申請了哪一所學校,也許,我能幫忙出出主意。”
“我想去哥倫比亞大學讀文學,不過信寄出去,還沒收到回音,現在寄信速度太慢了,我想,我大概要到美國重新申請了。”
讀文學嗎?倒是很適合她!唐承燁暗暗點點頭,他雖然有暗中幫助過流雲,但是他從來不曾讓她知道過,他隻是希望她能一直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努力,他欣賞她,喜歡她,想要陪著她,看她的人生會走到哪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今天周一,整個忙的腳不沾地,現在才更,晚了,親親們別介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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