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鬟同人漫看雲卷雲舒

幾個月前,方家長孫滿月宴的種種話題還沒完全消散。幾個月後,方少帥要娶平妻的請帖又一次出現在省城各位名流官員的府第之中。

隻是這一次方少帥要娶的人居然是方家大少奶奶的私生女妹妹。方少陵在寒寧寺遇刺的事情自然瞞不過這些消息靈通的貴族富豪們,在方府傳出方少陵要娶平妻的消息時,沈家私生女借由在佛寺守孝的機會趁機勾搭姐夫的傳言已經是家喻戶曉。一時間,人們談起流雲都免不了帶上幾分幸災樂禍的語氣,

甚至有好事的貴婦專門上門來拜訪流雲,隻是聽說流雲去了別院,臉上的表情更是精彩,她們在家也經常為了勾引丈夫的小賤人心煩,但是誰也沒有像方家這位大少奶奶一般沒用,被自己的妹妹欺上門來,自己都被趕出了方家。這般想著,又有幾分同情在其中,有幾位夫人,甚至暗地裏傳話給娘家,決不允許自家不安分的那些庶妹再打著看望姐姐的幌子來做客。

按照慣例,桑采青的婚事還是需要沈家點頭的,方少陵在婚前去信沈家,原本以為沈夫人不會答應他與采青的婚事。沒想到,玉茹知道自家是強不過方家的,聽從了女兒的意見,不再理會桑采青的事情,卻到底是氣不過,索性找了家報社,發表了一則桑采青與沈家斷絕關係的聲明:桑采青身在佛寺,不思為父守孝,屢次外出,擾亂佛堂清淨,心中全無父母親人,養育恩德。更於孝期之間,公然私定終身、談婚論嫁,不孝之至,使沈氏宗祖蒙羞。特此申明,桑氏女采青與沈氏關係斷絕,此後生死婚嫁,各不相幹!

聲明一經發表,一片嘩然,沈家私生女於孝期之間勾搭姐夫之事一時之間傳得滿城風雨,流雲看到報紙,沒想到母親會玩這一手,不覺納罕。不過這樣也好,以後桑采青不管走到哪兒都是惡名昭彰,人盡皆知了。想來婚前爆出這樣一個醜聞,桑采青和方少陵的婚事一定不會多愉快。流雲覺得,玉茹這一手倒是給了她一些啟發,反正以後也不打算和這群人牽扯了,也許,她也能在臨走時玩個大的,也算為流雲報仇了。

既然請帖已經發出去了,就算醜聞傳得在熱鬧,方少陵和桑采青的婚事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但是方司令到底礙於麵子,不願大辦。隻請了自己的下屬和交好的一派人。方夫人曾經派人為流雲是否願意回去幫忙,被流雲拒絕之後,到底沒有再說什麽,婚禮前一天,流雲將心怡哄回了方家去給方夫人幫忙,最後檢查了一遍自己準備好的小箱子。心裏湧動著不知名的滋味,有解脫,有興奮,亦有麵對未知的忐忑。

小桃這兩天一直抱著康平,做任何事情都是親力親為。她知道,按小姐的想法,以後在外邊就隻有她們兩個人相依為命。她什麽都不懂,隻能照顧好小少爺,就是幫小姐的忙了。

婚禮當天,流雲一整天都把自己關在院子裏,其他人隻當少奶奶今日心情不好並不覺得奇怪。別院這幾天抽調走了幾個人回方家幫忙,人少了許多,到了晚上,整個莊園顯得空蕩蕩地,更是靜謐。

小桃照往常一樣,在廚房裏幫小少爺熱好了新鮮的牛奶,燉了一小碗蛋羹,直接吩咐照看廚房的婆子可以去睡了,這些碗用完她會收拾。這是流雲和小桃之前已經商量好了的,從這次住進來開始每天都會這樣,之前那婆子見有餐具沒洗,不敢偷懶,流雲就讓小桃每次都在康平吃過之後,故意晚上一些才送去,漸漸地,那婆子見實在太晚了又是主家默認可以偷懶的機會,自然不再那麽殷勤,這般過了幾日,大家都知道了晚上等把小少爺的夜宵做好了都可以去休息了。

“小姐,他們都回去睡了,我們……”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小桃雖然盡力讓自己顯得自然,還是不自覺的感到緊張。

“你先喂小少爺吃蛋羹,把熱好的牛奶裝進保溫瓶裏帶著,我們要坐一夜的車,免得孩子餓。”流雲看看時間,才八點多,她們買的火車票是晚上十點多的,還有時間。

最後想了想自己的計劃,覺得實施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流雲點點頭,給自己打氣。

流雲是一直打定了注意要走的。因為孩子,她知道她離開的方式一定不怎麽光彩,就算自己費盡心機讓方少陵答應跟自己的離婚,方家也絕不會允許自己把孩子帶走,所以流雲一直以來,都決定要悄悄離開。這樣的想法,流雲一直小心藏著,沒有露出蛛絲馬跡。自從穿越而來,她就慢慢為自己離開做準備。此時,她身邊的小箱子夾層裏裝著這段時間她攢下的私房,都換成了金條,雖然不多,但是不管到了哪裏,都足夠她和小桃帶著孩子生活很長時間。就連這個小箱子,都是回青城的時候,流雲偷偷吩咐小桃找青城最好的手藝人按現代時的小旅行箱的樣式做成的。看起來不大而且普通不起眼,但是內有乾坤。裝有隱性的輪子和拉杆,畢竟裝著金子,憑著小桃和流雲的力氣,不可能長時間提在手裏。

打開箱子,明麵上不過放著幾本書,幾件她和小桃還有孩子的幾件衣服,幾塊大洋和一些日用品,內袋裏裝著一卷紙鈔。另外小桃手裏還準備個布袋子,裏邊裝著小康平的尿布,奶瓶和幾個孩子的玩具。流雲從上次住在別莊,就留心讓小桃去附近村子裏換了幾件寬大的粗布衣裳,又從村婦手中換來一塊自家紡的顏色昏暗地粗布,雖然難看,但還算柔軟。昨晚已經讓小桃縫在常抱著小康平的小被子內側。

“小姐,小少爺已經吃完蛋羹,把過尿睡了。”小桃照常把小少爺哄睡,最近幾天,小桃按流雲的吩咐,讓小少爺按時吃飯睡覺,養成了習慣,現在小康平睡下了,至少等到晚上十一點以後才會再次醒來吃奶。

流雲再一次看表,現在已經有九點了。流雲又等了一會兒,算算時間,差不多了。囑咐小桃最後看一遍貼身放著的火車票,流雲從抽屜裏拿出自己準備好的信,放在桌上,最後看看房間,似乎沒有遺漏。

“小桃,你去叫車夫起來駕車,我要回去主宅。”

小桃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將孩子放在一邊,走出去叫車夫。流雲和小桃原本不是沒想過自己偷配了後門的鑰匙悄悄地離開,這裏不是主宅,後門平日裏隻是給車夫下人和村子裏的人送東西時方便出入,管理並不嚴。隻是流雲想著,這是郊外,若是單憑自己和小桃用腳去走,不知要走多長時間。而且,晚上的城郊也許並不安全,流雲不想自己的計劃最終毀在歹徒們手裏,便另製定了計劃。

車夫是個老實的漢子,為人木訥,不喜多言。被小桃叫起來也沒有說什麽,按照小桃的吩咐,直接到院子裏把車駕好,其他人聽到了動靜,開燈詢問,得知是少奶奶想回主宅,便不再說什麽。在他們看來,少奶奶現在抱著孩子回去鬧一場,才是正常的,畢竟,她們之前還在嘀咕著少奶奶好脾氣的太過了,若是換做別人,早就鬧開了!

“這裏回城的路隻有一條嗎?晚上走的人多不多?”上了車,流雲閑聊一般地問道。

“晚上人不多,大路上倒是有走夜路的客商,但是比白天少多了。另外還有兩條小路,略近一些,我們平時送菜送糧食圖快都從小路走。”

“我們也從小路走吧!要快一點!”流雲想了想,雖然大路上不一定有別人,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她不能心存僥幸。

“好咧!您坐好!”說是小路,其實也不算窄,平時走得多是趕著牛車或者徒步進城趕集的農人,這路走了十多年了,早就被人踩得越來越寬,越來越平,晚上一般沒有人,他趕著車,也不怕惦著少奶奶。

晚上的小路沒有白日裏不時走過的行人牛車,顯得比較空曠,今晚月亮極好,淡淡地月光灑在路上,照的前路十分清楚,車夫是方家別院的老人,經常走這一條路給主家送新鮮的蔬菜土產,對路況十分清楚。雖然是晚上,但是比平常的路程並沒有耽誤太久的時間。

遠遠地便看見方家的祖宅,燈火通明,迎來送往,十分熱鬧,外麵的老爺車排得老長。這裏的習俗,婚禮都是在晚上舉行,現在,想來正是賓客們喝酒的時間。甚至有些地方,還會故意留客人鬧到午夜時分,婚禮當晚越是熱鬧,鬧得越晚,就越是寓意著小兩口的日子紅紅火火,婚後生活甜蜜融洽……

車子剛駛到長街的這一段,流雲就讓車夫停了下來,將一封信遞給他,

“就送到這裏吧,那邊車子太多,駕車恐怕不好過去。你去一下北城的郵局,幫我把這封信寄出去,然後自己駕車回去好了。剩下的路沒兩步了,我們自己走過去!”

“少奶奶,我,我還是把你們送到門口吧!”那車夫看著抱著孩子的兩個女子,怯懦地說道,想想少奶奶的處境,將她放在這裏,他心裏十分不好受。

“不用了,一會兒我帶著孩子回方家,氣氛可能不太好,這和你沒關係,你沒必要牽連進去。況且還要請你幫我去送信呢,回去晚了,家裏老婆孩子要擔心的。”

流雲和小桃站在街邊店鋪的陰影處,目送著車夫駕著車子慢慢離去,心裏為他祈禱,但願事後方家人發現她走了,不會牽連這些無辜的人。她在給方少陵的留信中提到了請他不要牽怒無辜,現在也隻能為他們可能會遇到的懲罰說聲抱歉了。

車子駛向另一個方向,轉個彎,就看不見了,流雲抬抬手,招來兩輛人力車,抱著孩子坐上第一輛。小桃緊緊攥著箱子上的把手,坐上隨後的車子,手心裏緊張的都是汗。

“去火車站!”

“好咧,夫人,您坐好嘍!”人力車師傅運運氣,低著頭向前跑去,盡量讓車子駛得平穩。

“夫人,您也是來參加方少帥的婚禮的嗎?怎麽現在就離開?”

“我不是,我是方家少奶奶的朋友,好久沒見她了。原本是帶著孩子來看她的,沒想到,我想現在去找她也不合適,還是先回去吧。”

車夫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客人口中的方少奶奶是之前的那個,不覺歎息,“哎,說來您朋友方少奶奶也真是命苦,聽說這位少奶奶很是賢惠,方家上下沒有不誇的,聽說還是青城的第一美人。誰知道有這樣一個妹妹,實在是……”那車夫想到自己聽到的種種傳聞,不禁唏噓不已。

“唉,這也是沒辦法呀!有個這樣的丈夫和妹妹……”流雲歎息。

“可不是,說到底啊,都是命!”那車夫感概,看客人興致不高,也不再說話,專心拉車。

流雲將孩子身上的小被子緊了緊,轉回頭去,方家的熱鬧已經被她遠遠拋在身後,看不見了。再走過一條街,火車站就到了。

心心念念地自由就在眼前了,流雲忽然覺得有些哀傷,這裏原本是流雲命運中最重要的地方,她在這裏結婚生子,又經曆了丈夫的逝世,戰爭的來襲,經曆了一個女人的一生。但是對現在的她來說,這裏隻是她穿越的始點,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以來,生活了一年多的地方。在這裏,她的生活有喜有悲,有關心她喜愛她的人,也有讓她討厭的人。這裏,注定不是她的歸宿,不過是生命裏程中的一小段微不足道的路程。

從今以後,她不再是沈流雲,隻是顧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