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8童山大戰 上

王世充和元文都互相指責,都以忠臣自居,楊侗一時也是無法分辨;直到段達的出現,雙方才各退一步,暫停了爭吵。…頂點小說,

進了皇城之後,段達直接就當著楊侗的麵把元文都綁了。

兩個托孤之臣在自己麵前上演一出無間道的戲碼,楊侗頓時慌得手足無措,一時竟說不出責備之語。

元文都束手就擒,口中卻對楊侗喊道,“臣如果早上死,晚上就輪到陛下了”

或許是擔心元文都一語成讖,楊侗哭著問段達道,“段卿,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們之間存在的分歧不能坐下來慢慢談嗎?”

“元文都想要殺王大將軍,是可忍,孰不可忍!”段達搖了搖頭,這句話說出來,臥底的麵目已昭然若揭。

元文都聽到此語,已是麵如死灰,不但後悔自己要對王世充動手,更後悔自己竟然選擇了段達這個軟骨賊。

事到如今,還有什麽可補救的嗎?

段達不相信楊侗的眼淚,當即假裝他的旨意命人打開了宮門,把以救駕為旗號的王世充迎了進來。

王世充第一時間對宮城進行換防,這意味著元文都之禍,殃及了楊侗這池魚。

理所當然,元文都還是要死的,但這些事由屬下去做就可以了。

隻是麵對死亡時,元文都還是留下了歇斯底裏的求饒聲,但這無礙於他被王世充的刀斧手砍成肉醬。

麵對元文都的死亡,楊侗似乎也感同身受,終於還是硬氣了一次,厲聲質問王世充道,“你擅自舉兵殺人,是否還把我放在眼裏?我今天是不是也會死在你的手上?”

早在年初從江都馳援東都之時,王世充就曾想過入東都鳩占鵲巢的計劃,如果那時候楊侗問出這話,他真的不介意親手給他一刀。

可世易時移,王世充從江都帶來的大軍十去七八,他雖還有野心,卻再不敢妄自尊大了。

麵對楊侗的質問,王世充當即惶惶下拜,哭著說道,“臣之所以出生入死,蓋追先帝之殊遇,欲報之於陛下也”

楊侗皺了皺眉頭,眼前的王世充雖然拽的是諸葛亮《出師表》的文,似乎也挺切題的。

王世充之所以救援東都,的確是應先帝的命令,可自己不也幾次三番地在他戰敗的時候安慰於他嗎?

王世充偷偷地抬頭看了一眼麵沉似水的楊侗,又接著哭訴道,“元文都、盧楚等人包藏禍心,招降翟讓、李密來危害社稷,臣隻是有不同意見罷了,他們便不容於臣。好在段將軍有自己的主見,不苟同於元文都的亂命。臣倉促之下來不及向陛下請示,實在覺得虧心,但臣發誓臣對陛下完全沒有惡意,若陛下還不信臣,臣”

楊侗對王世充之語雖有懷疑,可眼前形勢比人弱,不相信他又能如何?

更重要的是,元文都、盧楚都已被殺,段達和皇甫無逸又都與王世充相厚,即便自己真要殺王世充,也找不到人來動手了。

而且,就算自己與王世充魚死網破,東都的運轉可以指望誰?

無奈之餘,楊侗隻得宣布元文都、盧楚等人謀逆,王世充因救駕有功而被任命為尚書左仆射,內掌朝政,外掌軍事。

王世充從此獨掌東都政權,走上人生巔峰。

理所當然的,權利的交接往往總是暗流湧動的,王世充的上位意味著元文都勢力的消亡,早前對王世充沒有引起足夠重視的官僚們終於因此嚐盡了苦果。

王世充對文武百官進行了新的任命,以使得自己能夠權利最大化。

囚禁了瓦崗派遣的使團成員之後,王世充也在默默做著對瓦崗軍反戈一擊的準備。

瓦崗軍就像是王世充的宿敵,如今仍是如鯁在喉,王世充想要對楊侗取而代之,前提便是要擊潰瓦崗軍。

可現在的瓦崗軍實在太強大了,王世充唯一的勝算,隻有等待瓦崗軍和江都軍鷸蚌相爭時,才能真的漁翁得利了!

讓他感覺錯愕的是,這樣的機會實在來得太快了,他甚至都沒做好準備,時機便稍縱即逝了。

就在段達給王世充送信的當晚,一個得罪了程咬金的瓦崗軍將領帶著少數士卒連夜叛逃到宇文化及的軍中,並把李密與宇文化及簽署停戰協議的秘密爆料出來。

宇文化及得知其中的這個計劃之後,當時就傻了,“李密拖延支援糧食的計劃,果然是有原因的,問題是現在剩下的糧草不過兩日之用了,怎麽辦?”

宇文智及顯然也清楚江都軍目前的處境,思索了半天才吐出這麽幾個字,“怎麽辦?向李密要糧去”

“向李密要糧,那也得他給啊。”宇文化及看著兄弟緩緩說出這幾個字,急得雙眼通紅。

糧食殆盡,士卒們就散了,這是生死存亡的時刻啊!

宇文智及對單細胞的兄長翻了個白眼,鬱悶地說道,“這次當然不能給他寫信了,讓將士們做好戰鬥準備吧,是生是死就在這一戰了!”

宇文化及這下終於明白了兄弟的意思,但他對與李密作戰還是有些影音的,畢竟前段時間實在是輸多勝少;自己這一方雖然有十餘萬驍果軍,實在是外強中幹啊!

要不是因為害怕與李密戰鬥,宇文化及也就不會選擇停戰以乞討的方式獲得糧食,而是直接衝去瓦崗的陣地中搶糧食了

宇文化及兄弟兩個計議已定,一麵命人集合將士,一麵命人把自己的戰鬥部署向楊善會通報;盡管楊善會此前對自己一向不冷不熱,但他相信為了共同的目標他不會坐視不理的。

楊善會也沒有餘糧了,他也耗不下去了。

與其慢慢走向死亡,不如置之死地而後生,與瓦崗軍對拚才是唯一出路啊!

兩個時辰之後,樊文超便在宇文化及的命令下率一萬江都郡洇渡永濟渠,在運河西岸的河灘上構建起了一個橋頭堡,這意味著江都軍和瓦崗軍的戰鬥再次拉開了序幕。

樊文超所要麵對的第一個敵人,便是郝孝德。

郝孝德早大業九年時便率眾在平原起事反隋,短短的幾個月的時間,就聚眾多達數萬人;他與王薄、孫宣雅等人組成聯軍十數萬進攻章丘,被隋將張須陀所擊敗。

李密當初跟隨楊玄感造反失敗之後,曾經投奔過郝孝德。

但郝孝德根本就不鳥他,甚至連飯都不給一口,史書上記載說李密當時是“備遭饑饉,至削樹皮而食”,也算是夠淒慘了。

想不到風水輪流轉,郝孝德的勢力先被張須陀所敗,又被楊義臣打散,萬不得已之下隻好投奔了瓦崗軍,並且還歸宿在李密的帳下。

李密倒是不計舊怨,還提議把郝孝德封為平原公。

郝孝德到底是當過領袖的人,麵對當日奚落過的人實在是感覺沒臉;可他現在的既沒有地盤也沒有糧食,想要離開瓦崗軍另謀出路,的確不是說走就走的。

當那個瓦崗叛將失蹤後,李密啟動了緊急預案,命令各地緊守陣地,以防江都軍突襲。

郝孝德顯然也接到了李密傳來的密令,但他仗著前方有永濟渠當道,以為江都軍想要不驚動自己渡河是絕不可能的。

哪知宇文化及的江都軍中有精通水性的士卒,他們舍棄輜重冒死洇渡永濟渠;過河之後,他們暴力地砍伐河灘上的樹木修築起臨時工事。

郝孝德聽說江都軍渡河,並召集兵力趕到河邊時,發現河上已經多了幾座浮橋。

渡河的這些江都軍早就被告知軍中已沒有存糧,渡河之後又是背水而戰,當他們麵對蜂擁而來的郝孝德軍時,自然隻有拚死一戰的選擇了。

所謂哀兵必勝,江都軍個個奮勇作戰不懼生死;郝孝德部而麵對突如其來的強硬,卻是一籌莫展,半天都沒有取得一點進展。

當越來越多的江都軍從浮橋上渡河到達西岸之後,郝孝德軍理所當然地崩潰了

而此時,朝陽剛剛升起。

得到江都軍渡河的消息時,郝孝德還在與他們僵持,李密早就把江都軍可能要進攻的消息擴散了出去,所以對他們的到來並不以為是壞消息。

早晨升帳的時候,李密還笑著對將士們說道,“江都軍已經開始渡河,他們大概是又缺糧了,這糟蹋糧食的速度,實在太快了些,難道他們早就沒有存糧了嗎?”

祖君彥當即附和道,“宇文化及離開江都時,所帶的糧食就不是太多,若不是因為他們逃兵太多,估計早就缺糧了;咱們的糧草送過去之後,他以為沒有後顧之憂,也就更不知道節儉,大概現在把從江都帶來的存糧也都消耗殆盡了。魏公這釜底抽薪的妙計,果然高明。”

“哈哈,其實咱們給他們送糧食實在有些麻煩,他們若想吃上飽飯,來咱們這兒當俘虜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李密微笑著點了點頭,他對自己能夠想出這樣的計劃也是非常滿意的。

因為東都這個不穩定因素的存在,這才有李密尋求與宇文化及合作的想法,但這個計劃真的完美嗎?

楊善會並不以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