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6半路截殺

四日後,爨國昭的戰船緩緩進入瀾滄江的葫蘆灣。

想著還有十裏地就能到達臨滄城時,爨國昭當即鼓舞起士氣來,“小的們,都精神起來,馬上就進入臨滄城地界了,說不定他們派出的斥候早就注意到咱們了。”

爨國昭的話音才落,前方的士卒當即來報,“不好了,這一段江麵上似乎被人下了暗樁,前麵的船被卡住了。還有,敵人好像已經在前麵等著咱們了.......”

聽了這個消息,爨國昭又喜又憂,忙忙問道,“他們敢出來打水戰?對方一共有多少船隻?”

臨滄城的兵力,爨國昭是早就知道的,他怎麽也沒想過蘇遊會迎難而上。

換句話說,蘇遊既然選擇打水戰,這不是送搞嗎?

鬱悶的是,這一段河流中被地方下了暗樁,己方的船想要衝過去收拾他們,就必須得除掉暗樁才行,要不然就隻能夠用投石車對轟了。

爨國昭對對轟的局麵顯然沒有壓力,但美中不足的是,敵人可以見機而逃,自己想要追他們就等於是癡人說夢了。

“他們隻有十來艘船,並沒有靠近的意思!”

“沒有靠近的意思?”爨國昭一愣,當即斬釘截鐵地說道,“傳我的號令,前麵的船隻投石車準備,一旦他們靠近射程,立即展開轟炸。”

爨國昭話音才落,忽聞前方傳來如同炸雷一般的炮響,隨後便是幾十上百個炮彈往己方的船隻上飛了過來。

“這是?”爨國昭沒想到隔著這麽遠的距離地方便已開始進攻,當即高呼道,“都注意點躲開那些鐵球......”

可惜,爨國昭的聲音早已被炮彈炸開的聲音淹沒了。

轟隆之聲響過之後,有的士卒當場被炸死,而許多船上麵開始燃起了大火。

爨國昭一方,甚至都沒看清敵人臉,便被攻擊了一輪。

慘遭偷襲的爨國昭士卒,早已人心惶惶,隻顧著撲滅被炮彈引起的火苗,而對麵的船上,再次傳來了開炮的聲音.......

蘇遊此刻正站在瀾滄江岸邊幾十丈外,居高臨下地看著爨國昭的船隊進不能進,退也不能退。

“這就是你口中的火炮?真是威力驚人!”蘇遊身邊的李密看著兩輪火炮,不到兩百顆炮彈就把爨國昭的大軍搞得人仰馬翻,頓時像看怪物一番看向蘇遊。

此時李密的心中,又何嚐不有著自己的遐想?——如果這些火炮到了中原的話......

第二輪火炮進攻之後,蘇遊抽出了身上的長刀,高聲呼喊道,“鳴號!投石車開始攻擊江中船隻,弓箭則擺出防禦陣型,準備戰鬥!”

“現在就把我們暴露出去,會不會太早了些?”李密嘟囔了一聲,想要給蘇遊提個建議;但士兵們高聲應和聲,以及江麵上傳來的第三輪炮響頓時淹沒了他的聲音。

蘇遊所在的小山坡,恰好堵住了從臨滄城通向大理的官道;但臨滄和大理之間最舒服的旅行方式顯然是坐船,此時又正值仲夏,道路兩旁盡是鬱鬱蔥蔥的樹木。

要不是蘇遊等人自己暴露出來,江上的西爨軍顯然不太容易發現他們。

也怪爨國昭太過驕傲自大,這次行軍不但沒有偵查到江麵上的情況,連岸邊埋伏的蘇遊等人他都沒有發現。

當爨國昭的發現有泥球從岸上飛來時,這才發現了幾十丈外的這支一千多人的部隊。

“這簡直是自尋死路!”爨國昭看著蘇遊光明正大地以一千多人麵對自己的兩萬大軍,真是氣不打一處出,隨即惡狠狠地嚷了起來。

“將軍......”眼看著一輪又一輪的炮火和漫天的泥球,爨國昭的護衛拿著盾牌緊緊拱衛在他身邊,但看著在身邊爆炸的炸彈之後,他們還是戰戰兢兢起來。

“傳令下去,前麵卡住的船不用管了!後隊做前隊,都把船劃到上遊兩裏外靠岸!”爨國昭當即高喊起來,隨即在護衛的保護下穿花引蝶般跨過一艘又一艘船,往上遊而去。

爨國昭下船之後,當即翻身上馬,迅速收攏起部隊,集結在蘇遊陣前。

爨國昭顯然是想借著騎兵對付步兵的優勢,依靠龐大的騎兵數量,壓垮蘇遊這支人數雖少卻囂張無比的軍隊。

“你們看!”爨國昭一揮馬鞭,指著樹叢後蘇遊的隊伍輕蔑地笑道,“你們看看他們,他們的鎧甲華麗,刀槍鋥亮,再看看他們的衣服,看看他們的靴子。那靴子擦得鋥光瓦亮,點塵不染,這是一支什麽軍隊?”

西爨軍當即哄笑起來,七嘴八舌地說道,“他們是公子哥。”“他們嬌生慣養,受不得苦。”“他們真的是來打仗的嗎?”.......

雖然按照爨國昭的意思在語言中用盡了一切鄙視的詞語,但這些人又豈能忘記當初蘇遊靠著四千人守緬寧關,最後卻大敗段如珪八萬聯軍?

對於士卒們的哄笑,爨國昭極為滿意,當即拔出長刀,高呼道,“兄弟們,咱們還有一萬多人,現在一起衝過去,誰搶到了武器和衣甲,就歸誰!”

“這是要打秋風的節奏嗎?”蘇遊聽著對麵爨國昭的高呼,不由得輕蔑一笑。

這種呐喊,在晚唐時代曾再次出現,晚唐的禦林軍就是在這種呐喊聲中被人扒得精光,成為一堆屍骨。在五代十國之中,它也曾出現過。中國曆史上僅有的兩次衣甲齊全的軍隊被人輕易覆滅,造成了不注重士兵鎧甲防護的偏見與風尚。

然而,蘇遊這支華麗部隊卻與那些講究表麵功夫的部隊不一樣,他訓練軍隊,不是用來進行疊被子比賽的,因為他知道軍隊的戰鬥力與會不會疊被子無關。

蘇遊最注重的,是士卒的體能訓練。

蘇遊有理由相信,雖然自己兵少,但因為自己的士卒裝備精良,平時的營養也更豐富,這就意味著,他訓練出來的每一個都是特種兵,他的士卒的單兵作戰能力無不以一敵百。

“放棄投石車,準備弩箭射擊。”看著西爨軍轟隆隆地發起了衝鋒,蘇遊閑庭信步般下了第二道命令。

“咱們的絆馬繩,拒馬,不會有事吧?”李密此時顯得有些矛盾,他發現自己呆在蘇遊身邊竟毫無用武之地,反倒是因為失敗了一次,而畏首畏尾起來。

敵人的所有行動似乎都在蘇遊的算計之內,早在三天前他就知道爨國昭會有這樣的一次衝鋒。所以蘇遊早就在自己前方三十丈外挖好了小坑,做好了絆馬索,以及用木頭做出了各種拒馬。

看著爨國昭的騎兵衝來,李密對他的陣型還是有些滿意的,蘇遊也是如此。

西爨的騎兵,在爨國昭的親自指揮下,形成了一波又一波的巨浪;他們在奔馳過程中,自然形成了以一百匹馬為一排的散兵線,如層層疊浪般連續不斷的向蘇遊所在的小坡衝了過來。

不過,蘇遊的拒馬離自己有三十丈遠,但離著爨國昭的士卒衝鋒的起始點卻有百丈。

在百丈的距離放置拒馬,不愧是延續到機槍時代的普世標準。

當西爨士卒衝到拒馬前,不自覺地放緩了騎速準備跳躍障礙,而越過了拒馬的馬匹卻又有多半踩入了蘇遊早就命人挖好的深坑中或是摔倒在絆馬繩前。

蘇遊的目的,顯然不是為了看西爨軍失敗的馬術表演的,隨著他大手一揮,早就饑渴難耐的一千多士卒當即鬆開了拉緊弓弦的手。

一千多支箭當頭落下,還在拒馬附近的西爨軍當即被射倒了好幾排。

幾千人的衝鋒,竟然沒有一個衝近離蘇遊二十丈的距離。

而後,蘇遊的手無情地射出了第二輪箭矢;一波一波向前衝擊的浪潮,卻在拒馬前擁擠起來。

馬畢竟不是智慧動物,它們在奔跑中突然停下,頓時焦躁起來,有的相互撞成員一團,有的直接插上拒馬的鐵刺,頓時變成了戰地的雕塑。

弓弦的顫動像是無數獨弦琴在歡歌,瓢潑的箭雨將拒馬前的騎兵紛紛射到,後續的士兵不得不踏著戰馬與同胞的屍體,向拒馬頂部攀登。他們用手中的長槍、戈矛瘋狂的砍擊著拒馬,試圖快速通過這死亡地帶。

後方的西爨軍,當即用身上的長弓進行了徒勞的反擊,可惜他們使用的弓不但是蘇遊淘汰下來的,最鬱悶的還是他們此時正在馬上、坡下。

西爨軍中,射出最遠的箭,也離著蘇遊有著七八丈的距離。

對於零零落落地落在自己七八丈外的箭矢,蘇遊顯然不會放在心上。

又是一輪弓箭射出之後,爨國昭眼看著盞茶的功夫就損失了三四千人,當即命令鳴金收兵;而蘇遊隻是與之對峙,隻是微笑地看著他們。

爨國昭剛要慶幸蘇遊沒有還擊之力,忽悠聽到一陣炮響,隨即便是許多炮彈此起彼伏炸裂的聲響。

看著江中的船隻一隻隻被擊沉,被火燒盡,爨國昭歎了口氣,“暫時撤退!”

蘇遊陸地上的兵力不足兩千,船上的兵力不足五百,想要追擊爨國昭顯然是不可能的事。

但蘇遊此刻還是欣慰地笑了起來,爨國昭今晚怕是要殺馬為食了。

沒有糧食的爨國昭,能在臨滄城外堅持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