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租船雇兵

蘇遊點了點頭,原本他還不知怎麽開口向張鎮周要那幾條船呢,既然他有事相求,那就好辦多了。

“陛下雖然要求下官與陳將軍再征琉球,卻隻給了士卒和甲具,糧餉卻遠遠不夠。”張鎮周有些為難地說完這話後,又理直氣壯地說道,“自古便有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陛下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你是想讓我幫你籌集糧餉?”蘇遊點了點頭,他自然知道楊廣現在是有多麽地缺錢。

“我也不想麻煩經略使,可總不能找餘杭郡的郡守要錢糧吧?況且,陛下大概也是這個意思。”張鎮周邊說邊幽怨地看著竇慶。

雖然張鎮周語中說不能找竇慶,但蘇遊一眼就能看出他一定是在竇慶處吃了癟。

問題是,竇慶不好欺負,難道我蘇遊就好欺負?什麽叫“陛下大概也是這個意思”?蘇遊心中有氣,臉色卻一如既往的平靜,當即笑問道,“不知張將軍可否把陛下的旨意讓本官過目?”

“這個......”張鎮周顯然不可能把楊廣的急件拿給蘇遊,因為含糊地把責任推卸蘇遊原本就是他骨子裏的意思,無奈他畢竟不是文人騷客,連說謊都說得不像。

“那這個問題就先放一放吧。”蘇遊把張鎮周的心思摸了個透,自然把他吃得死死的,沒辦法,誰讓他有求於人呢?

“好吧。”張鎮周原本也想向蘇遊訴訴苦的,無奈竇慶在側,他總是沒那麽容易拉下這把老臉的,雖然他有責任把反複無常的琉球人再次征服,但為了帝王家事就讓自己人不是人一般低三下四的,的確是有些說不過去。

總之一句話,征不征琉球的,跟他張鎮周有半毛錢關係嗎?

蘇遊自然也是想著讓竇慶趕緊離開,畢竟這麽大的官員之間赤果果地談交易總有低人一等的意思,他自然不需要旁觀者。

竇慶顯然也有些眼裏勁,看到場麵冷下來以後,便對蘇遊道,“對了蘇禦史,下官打算今晚在白門樓為禦史接風洗塵,請禦史務必撥冗賞光啊。”

“白門樓?”蘇遊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呂奉先,可是要拒絕吧,還真不知怎麽拒絕才好。

如果地方官員請客吃飯之際都不吃,那實在顯得有些矯情,也太不通情理了些。

“今晚幾時?本官到時一定去。”蘇遊隻能點了點頭,然後竇慶便站起身來告辭而去。

蘇遊見他倒退幾步轉身而去時,才有些隨性地說了句,“竇使君,你這杭州治理得很不錯。”

竇慶聽了,心中立時如摸了蜜一般,隨即回頭對蘇遊感激地一笑,便轉身推門而去了,出了門後,他的腳步倒輕快了許多。

張鎮周見竇慶走了,當下也要假意起身而去,蘇遊卻趕忙阻止道,“張將軍急什麽?剛才不是說籌集糧餉有些困難嗎?”

張鎮周聽蘇遊老調重彈,竟喜不自勝地望著蘇遊道,“禦史的意思是?”

“這個問題,也不是不可以商量。”蘇遊麵上絲毫不帶表情地說完這話,又笑問道,“我一直還沒問,那晚上與琉球人一場海戰,你們繳獲了多少條船?”

“一共繳獲了七艘船,蘇禦史這是?”張鎮周老老實實地回答了蘇遊,而後又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這些船我要了。”蘇遊斬釘截鐵地說道。

“什麽?”張鎮周用不敢相信地目光看著蘇遊,蘇遊說要這些船就像買一份報紙這麽簡單,可他臉上一點都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蘇遊見他滿臉不信的樣子,當即點化他道,“你怎麽這麽死腦筋呢?你把船賣了,換成糧食不就行了?而我就是這些船的買主。”

張鎮周聽蘇遊這麽說,算是聽懂了他的意思,卻還是為難地說道,“禦史說笑了,這些船是戰利品啊,下官已經登記造冊了,怎能說賣就賣?再說了,就算把這些船賣了,也隻夠換些糧食啊,但馬匹呢?”

“這樣的話......”蘇遊一時也為難了起來。

張鎮周剛才聽蘇遊說有的商量時還滿懷希望的,但怎麽也沒想到蘇遊的胃口這麽大,這些船其實賣掉倒沒什麽,到了楊廣跟前完全可以說報廢了嘛。

但那些被盜賊劫走的馬匹的缺口怎麽辦?

這是個大問題。

原本張鎮周最想補的是馬匹的缺口,如果蘇遊一再堅持吃下這些船,他也不是不能動搖的,可蘇遊說了上文,直接就沒了下文,這實在是讓他焦心無比。

蘇遊得知張鎮周已經把船隻登記造冊,心中頓時鬱悶不已,但想了一會卻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辦法,“既然不賣,那我可以租用兩個月嗎?你們去琉球一來一回也得兩個月吧?到時你們凱旋了,我再交給你們帶回東都。”

聽了蘇遊的話,張鎮周當即笑了起來,“下官也不瞞著禦史了,原本朝廷是撥付了一部分糧草的,但我想著的是先在這杭州附近練練兵,到清明之後再行東征。”

“練兵啊,練兵好啊!還能剿.......”蘇遊當即笑了起來,不過說到一半的時候卻意識到自己想到的主意不能對他說。

蘇遊順嘴想說的是剿寇剿海盜,如果能剿滅勾引琉球人進來的那個勢力的話,那他的糧餉還用愁嗎?

問題是,這幕後黑手是何方高人現在還不知道,這些人還可能把張鎮周的一千多人全給吃掉。

另一個結果,則是張鎮周剿滅了他們,然後成功地獲得大批糧草和戰馬......

反正,不管什麽情況,都跟蘇遊沒什麽事了。

蘇遊當然也想過自己來剿滅這些人,來一個黑吃黑,不,是代表正義消滅邪惡,可跟黑惡勢力幹仗實在是太可怕了,不到萬不得已,蘇遊還是喜歡從商人手中撈錢。

“怎麽樣?我雇你這七艘船和兩百士兵,兩個月的時間,可以給你兩船糧餉。”蘇遊沒繼續往下想,反倒斬釘截鐵地說道。

“你能告訴我,你要租用船和士兵到底幹什麽嗎?”張鎮周顯然是心動了,隻要蘇遊能給他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那麽一切將水到渠成。

蘇遊當即避重就輕地說道,“你知道的,我隻是想把那晚上的百濟公主送回去罷了;她身為公主,應該有附和身份的護送隊伍吧?”

張鎮周恍然大悟,但其中的道道他多少也是知道的,俗話說“無利不起早”,蘇遊可不想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大好人。

但這些跟他有半文錢的關係嗎?隻要他蘇遊不反皇帝不叛國就行了。

所以張鎮周立馬便豁了出去了,當即還價道,“再多加一百匹馬。”

蘇遊聽他還價,自然大喜過望,但臉上還是為難地說道,“三船糧食。你知道的,我也弄不來馬。”

“我們吃不了那麽多糧食,那兩船糧食加五十匹馬吧,不能再少了。”

蘇遊苦笑不得起來,鬱悶地盯著張鎮周道,“我都說了我弄不來馬啊。”

“比以為我不知道,你有兩個仆從家不是開馬場的嗎?”張鎮周卻不管蘇遊的愁眉,此時竟笑得像一隻老狐狸。

兩人你來我往,與市儈一樣的拚殺與陣前對敵又是不同,但幾回合下來後他們都有些汗流浹背之感。

“行了,那就先這樣,晚上白門樓給你回複。”蘇遊當即拍板道。

張鎮周見好就收,隨即起身告辭,蘇遊一直送到了客棧門口,這才回轉身來;他回到院子時,卻見來雁北扶餘**幾個在逗那隻已經有半米高的雪獒。

雪獒並不受來雁北的逗,反倒是對扶餘**有些敵視,不過它對來雁北倒是很快熟識起來了,畢竟之前來雁北是喂了它半個多月的。

蘇遊看見了扶餘**,當即覺得應該把行程的事情透露給她,這樣或許會顯得對她尊重一些。

“扶餘公主,你能過來一下嗎?”

“先生叫我嗎?”扶餘**倒沒想過蘇遊會找自己單獨說話,畢竟之前她也想過向蘇遊學學作畫什麽的,可蘇遊卻處處躲著自己。

扶餘**想到自己之前的任性,且蘇遊又是有夫之婦了,為了避嫌而排斥自己也是題中應有之意,所以對蘇遊不與自己說話也早習以為常了。

兩人走到一棵桃樹之下,此時雖然還沒驚蟄,杭州的溫度也還一如既往地寒冷,桃樹的枝頭上卻多了許多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我隻是想特意告訴你,十天以後,我們就可以把你送回家了。”蘇遊看著枝上的花骨朵,淡淡地說道。

“嗯。”扶餘**點了點頭,無悲無喜的樣子真是我見猶憐。

“是不是近鄉情怯?又怕父親責罵?”

“有點,感覺自己特沒用。不僅因為任性而害死十幾個......”扶餘**說到自己那些死去的仆從時,眼淚又簌簌地掉了下來,今天原本就是那些人的頭七,她一早上便哭過了的。

也正因為如此,蘇遊才會被來雁北說動了帶上他們出去散心的。

“不是你覺得自己沒用,你是擔心別人說你沒用罷?”蘇遊搖了搖頭,爾後又認真地問她道,“你們百濟最缺的是什麽?如果你能為你父王帶回去這些東西,他還會覺得你沒用嗎?”

聽了蘇遊之言,扶餘**眼睛一亮,她可想不到蘇遊竟然還如此為自己著想。

不過,想到百濟需要什麽時,扶餘**又搖了搖頭;不是因為她不知道,而是因為大隋不會把這些東西賣給百濟。

百濟現在最缺的,無非鐵器,食鹽,甲具之類的東西了,但這些東西在大隋而言都屬於違禁品。

蘇遊顯然已經知道了扶餘**心中的答案,暗笑自己竟然問了一句廢話,然後又笑了笑道,“放心,我會給你一個驚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