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他們來了
“若早知你到了杭州,我便不給你添麻煩。”張鼎所說的,自然便是杭州灣海戰登報的事。
蘇遊倒並不相信張鼎會這麽沒有原則,若因為他知道蘇遊已經過來著手處理這事就選擇性地把這爆炸式的消息隱瞞起來,他還是那個傳說中的虯髯客嗎?
不過,張鼎這話顯然是客氣話,蘇遊與他不過是一麵之緣罷了;此時張鼎能跟自己客氣,多半還是因為李靖和紅拂女大概是通過寫信的方式提起過自己。
想到此處,蘇遊心中倒漸漸平靜下來了,想不到在李靖夫婦身上刷好感度的做法竟然有此意外收獲。
張鼎見蘇遊不說話,還以為蘇遊為此生自己的氣呢,兩人原本還有話題可以聊,比如說李靖紅拂女什麽的,但蘇遊與李靖不相見也近一月了......
正在尷尬之時,卻見一個夥計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口中還大喊道,“東家不好了,出事了.......”
“何事?”張鼎看著衝到自己麵前的夥計,不怒自威地問道。
夥計看了看周圍的人都是一副圍觀的樣子,有心想要不說,卻又怕張鼎著急,有心想要湊到張鼎耳邊說,又顯得有家子氣,所以他看看張鼎,又看看蘇遊等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有事說事,都是自己人。”張鼎看著夥計,沒好氣地說道。
“衙門的人把報館圍起來了,他們說是要查封報館!”夥計聽了張鼎之語,隻好硬著頭皮說了出來。
“什麽!他們難道不知道報館是我張鼎的產業嗎?”張鼎怒目圓睜,臉上的大胡子都似要根根豎立起來的樣子,說完這話,當即便要轉身離去。
張鼎的胡子如同《三國演義》中的張飛一般,並不符合這個時代的審美觀念,但王伯當等人此時見他怒發衝冠的樣子,卻如見到了張翼德從書中走出來一般,一時倒有些豎然起敬了。
“大哥,等等,我也隨你去看看。”蘇遊當即也跟了上去,來雁北等人自是一窩蜂地跟了出來。
張鼎似乎此時才想起還有蘇遊這個存在,當即笑了起來,“也是,這事有你出麵,顯然比我自己去跟他們睜的好,那就拜托賢弟了。”
蘇遊聽他稱呼自己為“賢弟”,骨頭都酥了二兩,這個時代可以講人情的時代啊,這麽好讓他欠人情的機會,自己怎麽會放過呢?
“我帶這位貴人去報館。”那夥計倒也伶俐,當即便自告奮勇地站了出來對張鼎建言。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張鼎點了點頭,頓時便把這事放了下來。
蘇遊當即告辭,隨著那夥計往報館而去。
扶餘**憋悶了半天,終於忍不住發問道,“這張老板倒似個遊俠兒,先生是怎麽認得這樣一號人物的?”
那領路的夥計聽了夏子薇之語,頓時有些不滿起來,回過身對其怒目而視;在自己身後說老板的壞話,顯然是不給自己麵子嘛。
蘇遊聽了扶餘**之語,倒並不以為她是在貶低張鼎,盡管她口中的詞句有些不雅。
扶餘**用了這個時代最常用的貶義詞“遊俠兒”,語中之意又說他是武人,而蘇遊是文士,他們壓根就八竿子打不到一塊才對啊。
“公主真有眼光,他倒的確是個有名的奇俠。”蘇遊點了點頭,當即笑道。
廢話,虯髯客列為“風塵三俠”之首,他都不俠,誰還敢俠?但那隻是傳說,蘇遊來到這個時代以後便知並沒有什麽風塵三俠的說法了。
“他很有名嗎?”王伯當等人都有些不解,心中卻在掂量這個姓張的奇俠到底是何人。
“紅拂女便是他的親妹妹。”速度點了點頭,當即認真地說道。
“是嗎?那麽說先生你認識紅拂女了?”眾人還都沒有開口,扶餘**卻驚喜地大喊起來,沒辦法,誰讓她語速最快呢?
夏子薇等人自然也都興奮了起來,這些年輕男女誰沒聽過紅拂女的故事呢?
蘇遊倒想不到紅拂夜奔的事竟然傳到了百濟,還讓百濟的小公主聽說了,於是開玩笑地問道,“公主不會是想學那紅拂女吧?”
扶餘**被蘇遊猜到心思,自然是煮熟的鴨子嘴硬的。
一時之間,眾人便開始討論起紅拂女來了,來雁北倒顯得有些沉默。
紅拂女的心酸,或許隻有來雁北懂得最多。
卻不知藥師與她,是否安好?
因為還要趕去報館,聊紅拂女也是有限,畢竟從茶樓到報館原本也沒有兩裏地。
報館是磚頭的建築,外麵還刷了石灰,遠遠便能看到幾十個衙役堵在了那個小白房的門口處,但他們似乎早就得到了上官的約束,此時倒並沒有逾越報館之中。
“你們這是要幹什麽?現在報館要被查封了,我奉勸你們,最好離這遠一些。”衙役們看到蘇遊等人往報館門口走來,當即便有一個領頭人出來對他們好心提醒起來。
“這兒誰負責。”蘇遊也不跟他廢話,當即明知故問地對那個領頭人說道。
“便是區區,我奉餘杭郡郡守之命來查封報館。”領頭人看著蘇遊等人有些貴氣,倒不不敢擺譜,他的禮貌反倒顯得不卑不亢。
蘇遊點了點頭,當即淡定地說道,“很好,那我現在以當朝禦史大夫的身份請你們離開這裏,不要影響報館的正常營業,好嗎?”
“哦,你是禦史大夫?我憑什麽信你?再說,即便你是禦史大夫,也無權管這地方之事吧?”領頭人顯然有些懷疑蘇遊的身份,這年頭當官的人誰不是前呼後擁的?
“若是再加個東南經略使呢?”
“禦史大夫?東南經略使?你是蘇.......”領頭人似乎也會意過來了,禦史大夫兼東南經略使,如果是真的話,那蘇遊的身份也就躍然而出了。
“我便是蘇遊,不行的話,本官隨你到衙門去?”蘇遊當即點了點頭,篤定地說道。領頭人聽了蘇遊之語,倒信了**分,但憑著蘇遊幾句話就撤兵,那似乎很沒麵子啊。
兩邊正在僵持之際,呂忠肅帶著幾個下屬卻適時地出現了,他的聲音遠遠便傳了過來,“蘇先生,你怎麽在這?快回客棧吧。”
“怎麽了?你這是特意來找我回去的?”蘇遊倒沒想過呂忠肅親自過來,當即有些奇怪地問道。
“你的人來杭州了,快些回去吧。”呂忠肅當即點了點頭,有些含糊地說道,他現在也意識到這報館門口還有一大幫陌生人了。
“你是呂......”領頭人看見呂忠肅到來,隨即意外地叫了起來。
“你是秦雲峰?”呂忠肅似乎也有些意外,他怎麽都沒想到在此會遇到當年一起戰鬥的老兄弟。
“你真的是呂.......”秦雲峰一時熱淚盈眶,他想當即叫出呂忠肅的名字,但“忠”字明顯是要避諱的,而且呂忠肅戰敗隱居以後,明顯也會改名換姓啊。
“我正是呂肅,現在是蘇禦史的護衛了.......”呂忠肅自然也知他的想法,說起做了蘇遊護衛時,神色又有些黯然。
若是按正常的劇本發展下去,他這個年紀,還有他當年對抗楊素的攻擊,怎麽說也能混個五六品的高官才對啊。
不過,神馬都是浮雲了,如果如今還是隋陳對峙的話,恐怕一天也難得安生。
秦雲峰當即點了點頭,又對蘇遊道,“不知蘇禦史住在哪家客棧,何時到的杭州?我們身為地方官吏竟然連這都不知道,真是失職......”
蘇遊當即把客棧的名稱告訴了他,心中倒對張鎮周多了分感謝,他果然按吩咐沒有泄漏自己的行蹤,否則這個年被杭州城的官吏煩也要煩個半死了。
“陛下常言道,‘言者無罪,聞者足戒’,我太平盛世,沒有因言獲罪的道理!而且出版署有《出版法》的條例,這家報館對前幾天的報道並無不實之處;就因為他們報道了真實而查封了他們,你們這不是給朝廷的顏麵抹黑嗎?我大隋的胸懷僅此而已?”
蘇遊幾句話,擲地有聲,秦雲峰聽完之後,當即撤兵而去。
蘇遊這才轉向呂忠肅道,“倒多虧了呂前輩的到來,要不他們還不相信我真禦史是真的,果然是人情大於一切!對了,你剛才說什麽人來了?”
呂忠肅對蘇遊的感慨不置可否,卻撿了重點報告道,“是東都的人來了,我和張龍趙虎等人都出來了,差不多把整個杭州城都翻了個遍,才在茶樓打聽出你到了這邊來。”
“東都的人?我的護衛,還是我的家人?”蘇遊點了點頭,當即抬腳往客棧方向而去,口中卻沒停下來發問。
來雁北等人自然跟了上來,扶餘**倒有些淡淡的憂愁,現在的發展形勢果然如蘇遊所預言的一樣了。
“朝廷的護衛倒沒到。”呂忠肅否定了蘇遊的一個問題,潛台詞自然是肯定了他的第二個問題。
蘇遊點了點頭,他現在要的也不是那些護衛。
如今亟待解決的,是建立自己的商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