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劍拔弩張大戰即(柒)

就在劉夢龍見水麵上火光衝天,官兵慌亂逃竄都不能自保,心裏灰飛魄散之間,憑著自己水性尚佳,並不上岸,在戰火紛飛處往蘆林深處遊去,本想躲過一劫,卻誰料,隻見蘆林裏麵有一個人,獨駕著小船,直麵迎將來,劉夢龍瞧見心裏懼怕至極,趕緊一個猛紮便鑽入水底下去了,可難料,恰好有一個人從水下上來攔腰抱住,一個魚躍便將他拖上船來,這兩個綠林水軍還不等劉夢龍將嘴裏的江水吐出來,左右架住,便揮起那粗壯的拳頭一頓亂打,將劉夢龍亂拳打的直冒金星,休說嘴裏的江水,連同嘴裏的牙和著血水也一並打下肚去,又打將出來,劉夢龍招架不住昏死過去,那幾個船上的漢子憤憤不平地跺上幾腳這才算罷,五花大綁了,丟在船上押了回去。.

其實,綠林水軍並非凶殘弑殺之輩,大家都是從洛河沿岸投奔而來,像鄔小龍原來做漕運生意的幫派出生,那樣的人並不多,倒是沿河打漁渡江的船老大不少,先前吳用招兵買馬,百姓響應的人不在少數,但自從高俅讓牛邦喜扣押民船開始,就激起兩岸百姓的惱怒,但漁民們終究抵不過官兵禁軍的打壓,由此,更多的漁民百姓帶著這口怨氣,將一腔熱血都獻給了綠林軍,因此,這些抓到敵軍官員的綠林水軍將先前強搶明奪的仇恨都發泄了出來。

而那個真正被綠林水軍所仇視的牛邦喜,此時見四麵官船被炸得稀巴爛,隊伍頭尾難顧,當下也棄了戎裝披掛,想跳水而逃,卻不想船梢上鑽起一個人來,手裏拿著撓鉤,劈頭將他搭住,猛地一拉倒拖下水裏去,小船上的水軍見落了水,也不知是誰喊的“就是這廝,下令奪了咱的飯碗子”,幾個船上的水軍立刻撲通撲通跳下水去,在水下將牛邦喜抓住,左右從兩邊將他的手反剪了,抓住小腿,猛地將牛邦喜頂出水麵來,守在岸上的水軍見了,早就準備好了魚刺撓鉤,隻聽得刷刷血肉橫飛之聲,數把利器刺穿鉤破了牛邦喜的肩甲,水裏的漢子將遞過來的撓鉤接在手裏,麻利地穿透牛邦喜的腳掌,就此,兩個支小舟上水軍乘船如飛而去,釣著牛邦喜這條大魚進到蘆蕩深處,仍由那廝痛得在水中掙紮,也無人理睬,除了一刀刀削開傷口,讓鮮血順江而流,關心他痛苦的漢子們卻誰也不去顧及他的死活。

就在這江麵內殺得屍橫水麵,血濺波心之際,焦頭爛額者,更是不計其數,隻有黨世英機靈一步,在戰前就考慮到了這一步,在將服裏麵套了一件步足的單衣,他見勢不妙,立刻將鎧衣退了,混在官兵群中搖著小船,正走之間,卻不想蘆林兩邊,弩箭弓矢齊發,射死在水中。

江麵上,眾多軍卒都被殺的七暈八素,會水的逃得性命回去,不會水的,盡皆死得骨肉難全,生擒活捉者,都解去城中戰俘營,眾人捉得劉夢龍,害死了牛邦喜,射殺了黨世英,就在眾人欲將劉夢龍解進城來,鄔小龍惟恐史進又給放了,這破壞家園的官僚惡棍,盡管如此折磨,讓眾水軍尚不覺泄憤,就路邊結果了性命,割下頭來,拋屍江中。

說完水中的征戰,再說陸上的廝殺。

高太尉引領軍馬在水邊策應,當聽得連珠炮響,鼓聲不絕,他心裏徒然一抖,就料道是水麵上廝殺開了,當下帶兵登上靠山臨水之處探望,而這時又有幾個官兵從遠處狼狽跑來,高俅認得是自家軍校,叫人攔住帶來問其緣故,那些人都說官兵水師被縱火燒盡了船隻,大小將領自身難保,俱不知所在,高太尉聽了,心內越慌,趕忙向前來看,但望見喊聲不斷,黑煙滿空,遠處水麵上的鐵索戰船都被連番的轟炸打的狼狽不堪,火光衝天之下,軍士們都從水裏逃命,爭先恐後地掙紮要往岸上來,高俅不曾想綠林水軍如此厲害,急引軍沿著舊路回兵時,山前山後驚起一片轟天動地的鼓聲,官兵驚駭之際,路邊衝出一隊馬軍,攔路當先者乃是祝龍,一杆銀槍抖出數朵寒光,大喝一聲便驟馬殺上前來。

高太尉身邊節度使王煥見了,挺槍便出,與祝龍交戰不到五六回合,祝龍撥馬便走。

高太尉見了那廝似有潰敗之相,當下便覺機不可失,就此趁勝追擊,一鼓作氣可扳回一句,當下便發令引軍追趕,可是,剛剛轉過山嘴,早不見了祝龍,高俅心裏憤憤罵了,正走之間,背後【豹子頭】林衝,引軍趕來,高俅心知這廝厲害,不敢戀戰,揮兵亂殺一陣,便繼續奔走,再走不過六七裏,又是【金槍手】徐寧,引軍趕來,與高俅混殺一陣,將高俅逼得揮軍而走,又奔不到**裏,背後喊殺衝天,為首的欒廷玉又趕上來,帶兵一陣衝殺。

這是吳用使的追趕之計:不去前麵攔截,隻在背後趕殺,前軍無心戀戰,隻顧奔走,救護不得後軍,因此高太尉被趕得心慌,飛奔進壽安城內,比及入得城時,已自三更,整點軍馬,折其大半,這次高俅經過上次一敗,總算留了個心眼,這次出兵留了兩位節度使帶兵兩萬在城中守城。

就在高太尉驚魂未定之時,卻又聽得城外寨中火起,喊聲不絕,原來是被時遷、魁二帶著組織【絕】三三兩兩分散行事,在城裏放了七八把火,軍械錢糧等處要害皆盡陷入一片火海之中,驚得高太尉魂不附體,連忙使人探視。

不一會兒那些探報具陸續返回。

“報,,城西糧倉起火。”

“報,,城西府庫起火,百姓哄搶官銀。”

高俅聽得怒火衝天,猛地一拍桌子叫罵:“這些刁民,乘火打劫,反了,反了,來人,。”高俅還未派兵鎮壓,又一個探報疾步而來。

“報,,城南軍營起火,器械毀損,不計其數。”

“什麽。”高俅聽得坐不住了,騰地一下站起身來。

“報,,禁軍軍營起火。”

高俅氣憤憤地一腳將這報信的踹翻了,在庭上急的來回踱步,可是,黨世英、黨世雄兩兄弟自從兵敗,高俅身邊就少了親信,眼下連個貼己分憂的都沒有

“報,。”

“又他媽什麽著了。”高俅搶著罵了,一雙怒氣衝衝的眼上都布滿了血絲,惡狠狠的三角眼死死地盯進了那探報的眼裏,那裏麵是無盡的恐懼,高俅心知不妙,大喝一聲:“說。”

那探報這才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說道:“東門,東門……賊勢浩蕩。”

“什麽。”高俅盯著那探報喝問:“綠林反賊殺到城下來了,。”

“太尉。”外麵慌慌張張衝進來一人,是節度使王煥,王煥粗粗拜了一禮,便急忙說道:“太尉,綠林軍打東門來了,就靠王文德、楊溫兩人頂不住啊。”

高俅一見王煥衝了進來,本來就有三分不悅,雖然心裏急的猶如上了熱鍋,但是卻不願意被部將小瞧,故意做回太師椅上,一言不發,意在表現出一種臨危不懼的偉岸身姿。

可是,王煥卻是個急性子,眼見高俅不言不語,還以為他在思量二三,當下便又勸道:“太尉,城頭上的士兵見城裏火起,渙散軍心,急需要再加派兩路人馬上城。”

“不是有王文德、楊溫在城頭上麽,堂堂一方節度使,連一個城頭都守不住麽。”

王煥急了,當下之言道:“楊溫擅長山地廝殺,卻不擅長守城,這一方城池都是王文德一人打理,賊兵浩蕩,有不戰不回之勢啊。”

“你說,誰善守城。”

“隴西漢陽節度使李從吉。”

“好,依你,來人,命隴西漢陽節度使李從吉速速帶兵上城禦賊。”高俅話音落了,傳令使就快馬而去,那傳令使還未從黑漆的巷口裏衝出去,卻不想一支利箭在悄無聲息中將那傳令使射倒在馬下。

而就在那傳令使前腳剛走,後腳便有琅琊彭城節度使項元鎮狂奔進來,一身戎裝慌慌張張地說道:“不好了,太尉,城池攻破了,使荊忠和其他節度使帶兵拚死抵抗,我來保護太尉先撤一步。”

“什麽。”高太尉嚇得臉色慘白,再也裝不住了,原本心想這城裏有五萬人馬,壽安城池高大堅固,怎地說來也能擋得住賊人的攻勢,高太尉跳起來罵道:“東城破了,。”

“上黨太原節度使徐京反了,帶著部將殺開東門,放了那賊人進來了。”項元鎮說罷,急忙和王煥護著高俅就走。

一叢人剛剛從帥府出來,滿城都是喊殺之聲,驚得高俅屁滾尿流,慌不擇路,王煥在前開道,項元鎮在後護駕,兩人帶兵沿途邊殺邊走,半途中卻有一驃人馬殺奔出來,為首一人手持方天畫戟,迎麵大喝一聲:“狗賊拿命來。”說著便帶一路彪悍之軍攔腰將隊伍截斷,衝上來就是一陣廝殺,這人目標明確,衝著就是為高俅的首級來的。

高俅亂軍中看時,這人不是別的,正是他先前設計謀殺的韓存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