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家人畢竟是商隊,哪怕是最青澀的生瓜蛋子商隊,也比進才同學這個剛到這個世界還沒有一個月的現代人要強。
他們在進了縣城之後很快就安排好了住宿問題,包括進才同學等一群小孩子的。
小孩子們也是累了,雖然牛車是四個輪子的,而且還是橡膠輪,也有減震還在車裏墊了好幾層的皮毛。
可不管做得多好,坐車總是會累的,這一點那些在現代外出打工的農民工們可是深有體會,現代的車可比這行走在大宋朝連柏油路都沒有的牛車要強得多。
所以小孩子們在完成了進才同學布置的功課之後一覺就睡到了天亮。
天還沒大亮,這群小盆友就都起床了,一個個的都不用別人幫忙就把衣服給穿好,收拾停當。
呃!還是有一個,就是我們的馬家小瘦子馬天才同學,他還在呼呼大睡。
“馬天才,快起來,我們要出去玩了!”王小九擺出大姐大的架勢把馬天才小盆友從美夢中搖醒,然後就看到我們的馬天才小盆友一臉懵逼的樣紙。
這是進才同學交給這些小盆友們的任務,每到一個地方,他就會讓小盆友們自己出去買東西,自己出去玩。
所以,小盆友們才會這麽高興。
一個個把衣服都穿好,來到進才同學麵前,等著他訓話。
“咳!馬天才今天表現很不好,一會回來自己站到院子裏背你學過的三字經十遍。”
進才同學笑咪咪地摸了下馬天才小盆友的腦袋說道,可馬天才小盆友都快哭了,十遍啊!十遍……
要知道他是一遍都沒有記下來,這兩天做功課,他可都是隻張著嘴,都沒發出聲音,無師自通濫竽充數的典故。
他以為自己站在最後,進才同學就看不到他,卻不知道進才同學注意他已經很久了!哈哈哈哈!
看著馬天才小盆友快哭了的表情進才同學才沒有再逗他,拿出幾個錢袋,交給幾個小盆友。
“老規矩,上街去玩可以,但是安全一定要注意,把你們的武器給帶上,然後回來後把你們買的東西,掏出去的錢都要給我說清楚,聽明白了沒有,馬天才小盆友!”
進才同學笑咪咪地摸著馬天才小盆友的腦袋問道,然後臉容一肅,說道:“還是老規矩,不能主動惹事,但遇到事了要自己解決,解決不了的話,躲到白牛後麵讓白牛解決!”
然後一群小盆友歡天喜地的出門去了,當然,跟著的還有同樣歡天喜地的白牛。
雲大叔天一亮就起來去看了下自家的族老,居然發現族老已經醒來,還站在窗前往外看,精氣神都挺好。
“二叔,您今天感覺怎麽樣?我看您氣色好多了,不過氣色好歸氣色好,您可不能久站,還是躺回床上,有啥事叫我!”
雲大叔急忙叫道,前一天都還要快要不行了,這今天居然能站起來算是個大驚喜,可這也不能站起來啊!身上還有傷口呢!
族老擺手止住雲大叔要把他扶回床上的舉動,指了指窗外讓他看。
雲大叔往外看,是那群小孩,喧鬧地衝出客棧院門外往走,歡天喜地。
雲大看著急了:“這他們怎麽跑外麵去了,小官人也不跟著,這裏雖然是縣城,但卻不安生,這群孩子還一個個都拿著錢袋,老天爺爺,這不是把自己當成羊羔送到那些個潑皮手裏麽!”
“不行,我得跟著去看看,這萬一出了啥事,小官人還對咱有恩呢!”
當他要轉身往外走時被族老叫住了:“你急什麽!你看看那位小官人急了嗎?”
雲大回頭看,卻見進才同學隻是站在門口看著那群孩子出去,臉上沒有絲毫擔心。
“昨天與這小官人走了一路,你覺得這小官人是何底細?”族老一臉的鄭重問道。
雲大聽聞,皺著眉頭回想了下,說道:“不知是何底細,十四五模樣,力大無窮,昨晚進了客棧是他一人把那六七百斤的虎屍扔下車;
這天生神力雖然不能說明什麽,但一身高明的醫術卻不是沒有任何底蘊之人可以擁有。”
族老失望地看著他道:“雲大,你是我雲家年輕一輩最為老成持重之人,現任族長雖帶著雲家從困境走出,但年歲已高,怕是再過幾年,雲家重擔就要落到你的頭上;
可到如今,你雖然比同輩強上許多,但卻沒有表現出一個族長應當有的眼力。”
“其實昨晚那位小官人與我醫治之後,我是睡了過去,但又很快醒來,聽到了一群孩子背誦經書之聲,人之初,性本善……”
族老說到這裏,似是歎息又似是沉思,半晌才道:“這部經文雖然不如詩經高深,但細細思之,卻意義非凡,不知是何等大儒所作,這是小兒啟蒙之聖物啊!”
“由此可見,這小官人的家世絕不簡單,你昨日跟他聊了,可曾問到小官人名號?他是老朽救命恩人,若連恩人名號都不知,豈非會讓世人嘲笑我雲家人不念恩情!”
雲大這才想起,自己還真不知道小官人叫啥名字,不由得臉一下子臊得通紅,期期艾艾地道:“二叔,雲大無禮,忘了問。”
“你……太讓我失望!還不快扶我過去,謝過小官人救命之恩!”族老不顧自己的傷口還沒痊愈,對雲大厲喝道。
“雲家雲不器求見小官人!”進才同學正在屋裏看狐狸趴下用自己的奶水喂養胡寶兒(胡寶兒就是小嬰孩的名字,既然是狐狸救的,跟狐狸姓也就對了),門外卻傳來一聲虛弱卻又讓人感覺老而彌堅的聲音。(別問我怎麽能從聲音裏聽出那麽多意思來,其實我也不知道,哈哈哈!)
趕緊走出來,看到的是雲家商隊的夥計們扶著他們那個差點傷口感染死掉的族叔來到自己門前,看到進才同學出來,趕緊上前一揖。
進才同學一看趕緊去把老人家給扶起來:“老人家這可使不得,這不是折我壽嘛!況且昨天小子辛辛苦苦地給您縫合了傷口,您也不想小子的辛苦白費吧!”
雲家族老實在拜不下去,隻好站直了身子說道:“雲不器承蒙小官人援手,本該傷重必死之人,能苟延殘喘,救命之恩如再生父母,豈能不禮。”
“再說昨日碰上那大蟲,若是沒有小官人座下白牛出首,怕是我雲家後生不知要死幾個,此又是救命之恩,又豈能不謝!”
“這些後生,是我雲家一百零六口裏還算是出色,如果雲家失去這批後生,那便是斷了我雲氏的希望,所以小官人對我雲家恩同再造。”
“雲家豈能不禮?你等還不拜謝恩人!”
族老話間剛落,身後人都長揖於地。
既然他們要謝,那就讓他們謝,進才同學沒有再去攔他們,隻是好奇地看向雲家族老,問道:“老人家剛剛說,你們雲家?”
老人有點意外,因為他從眼前的小官人這裏看到了探究和一絲興奮。
“是,雲家!”
“藍田雲家?”進才同學眼中探究意味更重。
“啊!你如何知曉?”雲家祖祠在藍田,而已還在深山裏,這一點除了少數當家族人,連家族子弟都很少有人知道,因為幾百年前那場大劫,雲家的敵人太多。
現在雖然已經不是唐,雲家的敵人也消失得差不多,但差點滅族的教訓讓雲家分明暗兩支的方式並沒有變。
他們這一支,便是明支,而藍田那一支,便是暗支,於深山內隱居生活,以保萬年。
“哦!那你脖子上應該有塊桃木名牌?可否拿出讓小子看一眼?”聽到這雲不器居然真是藍田雲家的,再想到雲不器這個名字。
進才同學笑了,雲燁雲不器,這特麽不是唐磚裏的麽,啥時候來到大宋了?
聽到進才同學一開口就要看他的名牌,雲不器眼中突然警惕起來。
世人常說,這最了解你的,不是自己,而是你的敵人。
幾百年了,應該很少有人知道雲家祖地在藍田了,隻有新生兒滿周歲之時,族長會孤身前往藍田祖祠把新生兒名字錄入族譜,然後會領到一塊桃木名牌。
而這些名牌又叫命牌,雲家祖訓,從掛上那天起,除了換那根掛著的紅繩,其他時間是絕對不許拿下命牌,更不得顯露人前。
而眼前的少年一開口就說破了自己家族暗藏之規矩,這樣的人,不是雲家故舊,就是雲家仇敵。
故舊,是沒有了,幾百年的沒落,差點滅族的雲家若說自己還有故舊的話那就隻有自欺欺人了。
而這種時日如此之久了還記得雲家規矩的,如是仇敵,那鐵定是生死大仇。
雲不器擺手甩開雲大扶著自己的雙手,站直了身子,本來滿懷感激的雙眼滿是淩厲的目光。
或者說,是敵意?
“雲逸,字不器,是藍田雲家血脈,小官人若是祖上與雲家有仇,不器卻不敢生受小官人活命之恩,請把老夫性命拿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