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新年快樂！（2）
“還是不行嗎？”艾飛歎息一聲：“那就算了吧。對於一個男孩兒來說，可能到一個陌生人的家中去度過新年的誘惑，還不及和自己的媽媽一起過年來的更大一些吧？即使會冷清一點？”
“非常對不起。拒絕了您的好意。”
“哪裏……雖然覺得有些遺憾，不過，還是要尊重別人的意思嘛……”艾飛嘻嘻笑著擺了擺手：“嗯？還有什麽其他的事情嗎？”
“不……沒什麽。”
新年到了，還是一如既往的給父母磕頭，拜年，吃年糕。過去的一年中，艾氏一家的情況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雖然還是住在這座位於上野車站的舊房子裏，但是這樣的日子已經可以用天來計算了。按照艾飛的說法，再過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就可以辦到目黑區的新家了。
三口人在打掃得幹幹淨淨的臥室，玄關，廚房中轉了一圈：“唔，真是舍不得呢！”
“真是這樣的話，不如隻有我和小艾君搬出去，讓爸爸自己一個人住在這裏？”
“什麽啊？”艾豬太郎的眼睛都瞪圓了：“這怎麽行？我已經約好公司的同仁到新家去……”
艾幸子和艾飛一笑：“放心吧，爸爸，不會把您一個人扔在這裏的。不過，有一件事，就是我可能不能和您們生活在一起了。”
“誒？”
“我的工作時間很不確定，而且，有時候回來會很晚，每一次媽媽都要等我回來之後再休息，所以我想，在其他的地方……其實也是在目黑區了，距離您們居住的地方不是很遠，我又單獨購買了一處房產，平時我會住在那裏，晚上如果沒有安排的話，會和您們一起用餐，然後到自己的家中去睡覺。”
艾幸子一臉的不舍：“這……難道我們一家人要分開嗎？”
“也無所謂分開了，隻是晚上居住在不同的地方，平時我們還是可以在一起的。哦，還有一件事，我已經通過關係為家中安裝了兩部電話，有任何事的話，可以直接通過電話聯係的。”
一年多以來，艾氏夫妻已經逐漸習慣了接受兒子有時候做出的決定，即使這種決定不是他們心中期盼和喜歡的。艾豬太郎點點頭：“那麽……好吧，既然小艾君願意做出這樣的選擇，我和媽媽隻有表示同意。”
“那就謝謝你們了。”艾飛還想說點什麽，外麵突然傳來孩子們的嬉笑聲，透過窗戶一看，艾飛笑開了。原來，是鄰居家的幾個孩子，正在圍著自己的汽車打轉，眼中又是新奇，又是羨慕的樣子，讓艾飛無端的升起了一股豪情。“等我一下，一會兒就回來。”
看見汽車的主人走出來，孩子們一哄而散，卻被艾飛叫住了：“喂，裏子……”
高橋裏子——就是那個郵遞員的女兒怯生生的站住了：“嗨伊！”
“怎麽，很喜歡汽車嗎？”
“對不起……”高橋裏子微笑著點點頭：“沒有經過您的同意……”
“來，進來。”艾飛怎麽說怎麽感覺自己像個要帶小女孩兒去做壞事的壞叔叔：“帶你去轉一圈，願意嗎？”
“誒？”女孩兒明亮的眼睛在清晨的陽光下更顯得清澈了：“可以嗎？”
“不過先要和高橋先生說一聲，要不然的話，他會擔心的。”
“嗨伊！請……您等等我，很快就回來。”
高橋裏子跑開了，其他幾個孩子畏縮著站在不遠處指指點點，一年多以來，艾飛成為了上野區居民中的一個神話般的人物，他的漫畫作品，他的創業之路，他的發家曆程，都被人津津樂道，卻很少有人可以和他麵對麵的交流過，倒不是他有多麽清高，隻是時間上太緊促了，每天天黑才回家，天剛亮就離開，甚至是艾幸子和艾豬太郎和兒子都說不上幾句話，更不用提周圍的鄰居了？
而孩子們也從父母或者鄰居的對話中知道了自己的身邊生活著這樣一個人，對於他也充滿了好奇和敬意，連他不久前開回家的汽車也是。這輛車好漂亮，好氣派啊？即使是孩子，也深刻的感受到了與眾不同，和有時候可以在街頭看見的汽車都不一樣，如果可以坐進去……那簡直太好了！
艾飛等了一會兒，女孩兒又回來了，這一次是在爸爸的陪伴下，一見麵就鞠躬：“新年好！”
“高橋大叔，也祝您新年好。”
高橋的眼睛貪婪的在汽車上掃過：“聽裏子說……艾君？”
“孩子既然喜歡，就滿足她一下，今天是新年嘛。當然，是在您同意的情況下。”
“同意，同意！……”
艾飛看出來了：“如果可以的話，高橋大叔也可以上來的。”
“啊？我也可以嗎？”
汽車帶著父女二人在東京街頭轉了一圈，又回到了上野的家門口，高橋懷裏抱著女兒，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一個勁的低頭致謝：“承蒙您的照顧，真是太感謝了！”
“沒什麽，您不用客氣。”艾飛推門下車，看著熊本父女兩個歡笑著離開，心情也跟著愉悅起來：“等有機會，到天氣好起來的時候，開車去賞櫻花，也帶著裏子小姐，好嗎？”
“真的可以麽？那真是太感激您了！”裏子趴在爸爸的肩頭，不停的向他揮舞著小手。
艾飛走進玄關：“回來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客廳中響起：“您回來了？”
“誒？”艾飛愣住了：“雨宮女士……您怎麽來了？”
站在客廳中向他含笑打招呼的，赫然竟是自己的秘書雨宮井子！後者身穿一身明黃色的和服，明媚的五官對著他展露一個甜甜的微笑：“嗨伊！冒昧來訪，給您添麻煩了。”
“不用客氣，”不用問，雨宮井子是來給自己拜年來了。果然，後麵的衛生間方向門聲響過，那個俊秀如女孩兒的雨宮熏在父親的陪伴下走了出來：“新年好。”
在雨宮井子的介紹下，艾飛趕緊行禮：“哦，也祝小薰君新年好。”他在身上摸了一下，掏出了一張一千元的紙幣：“對不起，沒有給您包紅包，請您收下吧。”
“啊？這……太不敢當了！”雨宮井子趕緊站了起來：“非常感謝您。”
“哪裏。請坐吧。”艾飛一擺手，當先坐了下來。
雨宮井子楞楞的看著伸長了腿的他：“您……？”
“嗬嗬……雨宮女士也注意到了嗎？”艾幸子的聲音也在客廳中響起：“這是小艾君最讓人討厭的一點，他居然從來也不肯好好的坐下，總是這樣……雨宮女士，他在公司中也是這樣的嗎？”
雨宮井子抿嘴一樂：“還沒有注意到呢！在公司中，都是有自己的座椅的。”
幾個人說話間，外麵又傳來了說話的聲音：“對不起，打擾了！”
“嗨伊！”艾幸子答應一聲，趕緊跑了過去：“啊，您是……”
“敝姓加藤……，這幾位都是艾飛君公司的同事……來得冒昧，失禮了。”
“哪裏哪裏！快點請進來吧。”艾幸子一回頭：“小艾君……”
“我聽見了。”艾飛已經來到了母親的身後，探頭一看，可不是嗎，居然是加藤前一，富士竹內，西尾勇行，還有鳥嶼安康一行人，而且，每個人的身邊都帶著家屬，一看就知道，是來給自己拜年了。
他雖然身為公司社長，卻也從來沒有自大到可以認為能夠讓公司下屬——尤其是這麽多年紀比自己大很多的下屬主動為自己拜年的地步，一時間也有點激動起來：“快點請進來吧。外麵太冷了！”
“嗨伊！打擾了。”
一大群人湧進本來不是很大的客廳，立刻把房間擠得滿滿當當，連轉身走動都有點困難了。艾飛也隻得把雙腿收了起來，學著日本人的習慣，盤膝坐好，先是低頭致謝：“非常感謝！本來是準備今天下午或者明天到各位的府上拜年的，現在居然讓您們來給我拜年，真是太不敢當了。”
富士竹內嘻嘻一笑:“s所以說，艾君也許是個很不錯的畫家和投資人，卻絕對不是一個成熟的家夥。”
一句話出口，在坐的幾個人都笑了起來，弄得艾飛有點摸不著頭腦：“怎麽了？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麽？”
“不不不不，您沒有說錯什麽，隻是有點不明白，在學童社中，有這樣一個習慣，就是每到過年的時候，都是由下屬去為社長先生拜年的。當然，您的懷疑和尷尬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不是每一次就任社長位置的，都是一個像您這樣，不到20歲的年輕人的。”
一句話出口，眾人再一次微笑起來。
“確實是這樣，誰能想到呢？走吧，到我的房間去說話，這裏太擁擠了。雨宮，給我們……對不起，媽媽，請給我們倒茶來，我要咖啡。”
“嗨伊！”
幾個人在他的臥室中重新席地而坐，艾幸子把茶盤放在當中：“媽媽，外麵的幾個人，請您招待一下吧。”
“放心吧，媽媽明白的。”
等到房間中隻剩下學童社的幾個人，艾飛這才微微一笑：“再一次，真誠的感謝大家。不是為了您們在這樣的天氣裏為我帶來新年的問候，而是因為這樣更可以說明，在坐的諸位對於公司的認同感。這才是我最願意收到的新年禮物。”
加藤前一點點頭：“正如社長先生……”
“現在不是在公司，您就叫我小艾君就可以。”
“好吧，就正如小艾君說的那樣，對於公司的認同感是最重要的，也隻有這種認同感，在公司的發展中，可以起到齊心協力發展的作用。”
艾飛端起茶壺，為幾個人分別倒上了茶水：“富士君，廣告部的反應怎麽樣？”
眾人都知道，在艾飛的心中，廣告部的分量算是最重的，每一次在公司開會的時候，都不會忘記詢問一遍，想不到到了這裏，他還是不肯放過？“嗨伊！廣告部的工作進行得很順利，自從社長先生的一席命令……或者叫合約出台之後，更多的廣告部職員更願意主動的為招攬更多的廣告客戶而奔忙，到目前為止，暫時還沒有什麽實質性的收益，但是我想，隻要能夠保持住這種昂揚的，向上的勢頭，廣告部的客戶，一定會越來越多的。”
“正是這樣。我需要的正是這樣的精神！”艾飛重重的點點頭：“隻要廣告部的人願意去為招攬客戶奔走，就總會有人願意在我們的雜誌上刊登廣告！啊，看起來10萬元年終獎金還是很起到作用了呢！”
幾個人大笑起來！
鳥嶼安康沉默了一會兒，見眾人沒有什麽話題，在一邊搭話了：“社長先生，關於明年雜誌上刊登的作品的問題……鄙人有一些疑惑的地方。”
“是什麽疑惑？”
“主要的還是社長先生提起的，關於作品的刊載以及和作者的溝通方麵的問題。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聯係了一些比較有才華的作者，並且把我們需要的故事，以及漫畫的風格大約的和他們講述了，但是，最大的問題是，很多人認為這種全新風格的漫畫創作手法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一種不大容易接受的新生事物，所以，他們的熱情不是很高。”
“手塚治蟲君每個月可以從學童社拿到的收入有多少？”
“誒？”這個問題隻有負責財務工作的富士竹內能夠回答，但是他一時間也有點困惑：“按照我們和他簽訂的合約，他每個月可以得到的收入不會少於30000日元……但是具體的數字……”
“我不需要具體的數字。”艾飛打斷了他：“加藤君，下個月的第一期雜誌上，刊登一篇對手塚治蟲君的專訪，著重介紹一下他每個月高達數萬元的收入的問題。”
“您的意思是說，依靠這種高收入的……作者，來吸引更多的人加入進來？”
艾飛嘿嘿一笑：“很有作用的！畢竟，漫畫不能算是入門很難的項目，任何一個有畫畫愛好和天賦的人，都會很容易的操作。我想，很多人不願意加入進來，第一是沒有時間，第二是沒有精力，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他們看不到畫漫畫能有多麽廣闊的前景，隻要有了這樣一篇報道，很多人就會知道，原來漫畫也可以為他們帶來這樣高額的收入，你們想一想，結果會怎麽樣？”
“很多人就會如同社長先生預測的那樣，用手中的畫筆為自己贏得一條賺取金錢的途徑！”
“隻要作者的人數多起來，我們就可以拋開那些還保守者一成不變的漫畫風格的漫畫家，培養隻屬於自己的作家群！到時候，我就可以輕輕鬆鬆的享受我不勞而獲的米蟲生活了！”
臥室中再一次響起熱烈的大笑聲。
艾飛點點頭，正色說道：“先生們，讓我們為了明年取得更大的成績而努力吧！”
“嗨伊！”
“好吧，正事就說到這裏，等一會兒，我請大家到酒店用餐！”
“烏拉！”
奔馳車在目黑區的一間平房前停住，艾飛推開了車門，又趕緊繞到後麵，從車裏架下了一個黑乎乎的身影：“哎呦，太沉了！從來不知道他是這麽沉的嘛？”
從副駕駛的位置下來的女人嘻嘻一笑，又不好意思的一鞠躬：“小薰君喝多了，還要您把他送回來，真是太失禮了。”
“不要說這些了！難道要您一個人把他抬回來嗎？快點開門！”
“啊，嗨伊！”雨宮井子趕緊跑到前麵，打開了門：“請進來，慢一點，慢一點。”
把沉得像死豬一樣的雨宮熏放在他自己的房間，再走出來的時候，艾飛的頭上也冒出了汗水：“哎呦，很久都沒有這麽累了。喂，有水嗎？喂，你看什麽？”
“啊……對不起！”雨宮井子一個鞠躬，轉身跑進了廚房，為他倒了一杯水：“給您。”
艾飛接過水杯一飲而盡：“唔，謝謝了。”
“嗨伊！應該是我向您道謝才是的。瞧我多失禮，請坐吧。”
艾飛這才在客廳坐下，眼睛在房間中打量著，雨宮井子的家和自己家的麵積差不多，小小的客廳打掃得一塵不染，在靠近臥室通道的一角放著一個神龕，上麵還放著一張男人的照片，可能是她的丈夫的照片吧？
昏黃的燈光下，兩個人手邊的茶幾已經很老舊了，桌麵上有的地方有裂紋出現，不過卻是擦洗得蠻幹淨的：“唔，很可愛的房間呢。”
“哪兒啊。屋裏太淩亂，讓您見笑了。”
“似乎我還是第一次到雨宮的家中來呢。嗯，這就算是向您拜年的回訪吧。”
雨宮井子撲哧一笑：“怎麽會有您這樣的人？”
“嗯？怎麽了？”
和艾飛做同事久了，雨宮井子大約對他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他這個人在公事上可能很嚴厲，很嚴謹，在生活上卻有點不拘小節，也喜歡開玩笑，說起來，簡直就像是個鄰家的大孩子一般，所以，和他在私下裏說話也就不是很客氣了：“哪有您這樣的拜年？拜年難道不應該攜帶禮物到人家家裏去的嗎？而且，似乎也沒有晚上去拜年的吧？”
“誒？似乎真的是這樣啊？”艾飛尷尬的撓撓頭，苦笑起來。
看著他這樣一幅孩子氣的表情，雨宮井子忍不住笑得更歡了。
艾飛今天晚上也喝了點酒，回到雨宮家喝了點水，又呆在一個相對比較寒冷的環境中，他不勝寒冷的打了個冷戰：“…………”
“怎麽了，您很冷嗎？”
艾飛苦笑著點點頭：“是啊，我的體質和別人不太一樣，他們都是喝酒之後會熱，我卻是會冷！”
“這樣啊？”雨宮想了一下，從對麵站起來，繞到他身邊蹲下來，輕輕的擁抱住了他：“等一會兒就好了吧？”
“是啊，等我的酒勁兒……”艾飛突然愣住了！不但是他，雨宮井子也在一瞬間愣住了，身體也不複剛才的柔軟，變得僵硬起來。
兩個人的動作本來都非常自然，一個確實是覺得有點冷，另外一個也隻是單純的想給他一點溫暖，但是這樣寒夜中的擁抱，讓這單純的舉動，很快改變了味道！
艾飛一驚，手臂不自覺的推了一下，後者立刻站了起來：“對不起！”
“應該是我來說對不起才是的。”艾飛苦笑著撓撓頭：“我想……我該告辭了。唔，就這樣。”
雨宮井子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清醒過來，一直到他走到門口，才突然醒過神來，快步追了過去：“先生……”
“什麽？”
“剛才的事情……請您放不要放在心上！”
“放心吧，我不會的。”艾飛穿好鞋子，走出了大門：“晚安。”
“啊，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