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新部門的新問題
“嗨伊！嗨伊！我和員工馬上就到！請您稍等片刻。”即使明知道電話那頭的人看不見，西尾勇行還是不停的鞠著躬，等放下電話，立刻大喊了一聲：“雅治，中村，和我一起來。”
“嗨伊！”兩個年輕人一個放下手中的茶杯，一個中斷了和同事的聊天，趕緊從各自的位置上站起來，順手抓起放在椅子上的西裝，跟在西尾身後衝出了辦公室。
騎著自行車一路風馳電掣一般來到千代田區——一個名叫片崗靜思的漫畫作家就住在這裏，西尾他們這一次趕到這裏來，就是為片剛解決作者家中買煤的要求的——冬天到了，家家都要購買一些煤炭作為取暖之用，而為了完成新任社長的把所有作者從生活小事中解脫出來的命令，這種重體力活自然是非西尾莫屬了。
三個年輕人甚至連襯衣也脫掉，就穿著最簡單的背心在大街上緊張的勞作著，不一會兒的功夫，汗水混雜著炭灰就讓幾個人再也看不出本來麵貌了，在旁邊站著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一個手中端著一盆水和毛巾，似乎想給他們拿來擦臉，另外一個手中拿著水壺，不用問，是為幾個人提供飲水之用的。
西尾連頭也不抬，任由汗水大顆大顆的落在炭灰上，實在受不了了，才抬起胳膊，用大臂上還算潔淨的肌膚沫一下額頭的汗水。而三個人沉重的喘息聲清晰可聞——這真是個非常耗費體力的工作呢！
好不容易結束了勞作，三個人順手接過主人遞過來的毛巾擦擦臉，甚至都沒有進屋休息一會兒，就在男女主人的感謝和目送中踏上了歸程——這隻不過是公共關係部每天都要進行的辛苦工作的一個縮影而已。
西尾美其名曰是公共關係部的部長，手下掌管著24個人，實際上，他們這些人開玩笑的稱自己為見不得光的家夥——出版社的正式出版物上從來沒有他們的名字，讀者對他們也是一無所知，偏偏進行的工作是全公司最辛苦的，西尾不止一次和副手田中說要辭職離開，奈何艾飛為他們安排的工作雖然辛苦，報酬卻也是非常之高——拿西尾來說，每個月隻是工資就有24000日元！甚至比身為動漫工作室主管的鳥嶼安康還要多出7000圓。這還不包括因為自己幫助的作者的作品獲得編輯本部的首肯獲得出版發行之後帶來的心理慰藉以及艾飛作為社長為他們頒發的獎金——就是衝著這份不菲的收入，西尾才咬牙堅持著。
他能夠用薪酬可以抵消自己的勞累作為借口堅持工作，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前輩，如果沒有什麽意外的話，我和中村君從明天起就不會再來上班了！退職書我們會盡快寫好，放在您的辦公桌。”
“誒？”西尾楞了一下，這已經是本月第6起辭職事件了：“你們……雅治君，中村君，你們真的要辭職離開嗎？”
“嗨伊！這份工作絕對不是我們希望可以得到的，為日本的漫畫產業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的那種，所以，請原諒我們的任性！”
西尾也知道這份工作很辛苦，不大容易留得住人，但是像他們兩個人這樣隻工作一次就辭職的，卻還是第一次：“但是……雅治君，中村君，每一次的工作都不大相同，類似今天這樣辛苦的……也隻是極少數，您們？”
“非常對不起，我們兩個人已經做出了最後的決定，請您原諒，並接受我們的辭職。”
“那……好吧。如果您和中村君一定要辭職的話，我同意。”又送走了兩個人，西尾那份鬱悶就甭提了，照這樣下去的話，隻怕所有公共關係部的員工最後都得走上辭職的道路！不行，我得去找社長先生談談這件事？
艾飛眨巴著眼睛，聽完了西尾的匯報：“怎麽，西尾君找我來隻是為了解決職員辭職的事情的嗎？”
“嗨伊！社長先生，公共關係部的工作太過辛苦和瑣碎，鄙人希望可以得到社長先生的同意，對原來規定的對本部的要求做出一些改變，例如……”
“西尾先生，我不明白，是不是本部中每一天的工作都是這樣的辛苦的？”
“……”西尾沉默了一下：“不，辛苦倒不是經常，最主要的是，工作的內容非常瑣碎，而且，和很多員工進入學童社的目標有著極大的距離，這些人幾乎不可能接觸到真正的漫畫產業的內心，隻是在外圍做著伺候人的工作，他們在暗中都在評論：甚至連酒店和餐館的服務生的工作都要比這來得高尚和值得追求！”
“…………”
“社長先生？”
“繼續你的疑惑和困難。”艾飛麵無表情的看著他，聲音冷冷的說道。
“嗨伊！根據鄙人的計算，即使所有被幫助的作者都可以成為學童社的作者的話——理論上來說，這是不可能的——這些人創造的漫畫作品也不可能成為出版物，也就是說，公共關係部所做的工作更多的時候隻是在做無用功！既然是這樣的情況，為什麽要把有限的人力浪費在這些生活的小事上呢？我認為，與其讓公共關係部本部的職員繼續這樣……伺候人的工作，不如讓他們去到外麵，甚至加入到富士君的廣告部，為學童社增加更多的廣告客戶來得更適當一些！以上，就是鄙人在最近一段工作中得到的心得！”
艾飛沉默著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來，倒了一杯水，用水中的熱量透過杯子傳遞到手掌，他覺得這是一個很舒服的方式：“自從我有記憶以來，就很少見到父親，對於他的記憶隻是存在於放在母親臥室中的一張照片上，後來，準確的說，是在1948年的時候，父親帶著一身的傷痛和殘缺的手掌回到了家中，到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他是為那場所謂的聖戰去別人的國度浴血奮殺了。”
西尾不敢打岔，也不知道他說這番話是什麽意思，隻能靜靜地聽著。
“……他對於自己的受傷和參與的這次戰爭覺得無比的榮幸和慶幸！認為自己能夠為天皇陛下奉獻自己的熱血和激情是很值得驕傲的一件事，對我來說，所有的感覺隻是看著媽媽為了在冬天給我換來僅有的一點點溫暖，卻要扛著30公斤的麻包在車站送貨，換取微薄的收入，為家庭換取一點點可以果腹的食品和一點點可以用來取暖的木炭！看著媽媽因為勞累而顯得佝僂的脊背，我告訴自己兩件事，第一，就是要賺很多很多的錢，讓媽媽過上幸福的生活。”
西尾聽得入了神，情不自禁的追問了一句：“第二呢？”
艾飛放下已經有點變涼的杯子：“這就是我要和你說的。通過媽媽的勞作讓我認識到了一件事，很多事情都是可以憑很少的人力來解決的！一個女人可以支撐起一個家庭的重擔，有什麽道理對於一些男子漢來說，卻完不成呢？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就是這些人對於自己的工作沒有任何的激情和動力！而這，就是不停的有人進入公共關係部，又不停的辭職離開的原因！西尾君，我不知道您有沒有計算過，每個月給公共關係部的職員開發的工資是全學童社中占到的比例最高的，難道不是嗎？至於您口中提到的問題，西尾君，每個月24000日元的薪酬不是請您來給我提問，而是讓您解決問題的！”
一番話說得西尾啞口無言，訥訥了半天，終於擠出一句：“那麽……請允許我告辭！”
“等一等！”艾飛叫住了他：“西尾君，你要記住，公共關係部絕對不是很多人認為的，對於漫畫的發展和前進沒有任何幫助的部門，可以這樣說，除了鳥嶼君負責的動漫部在今後的一段時間裏還暫時看不到什麽成就之外，其他的部門都是學童社的發展不可或缺的。那些隻知道漫畫是坐在辦公桌前，沐浴著秋日的陽光創作出來的人們，絕對不是學童社需要的！就拿您的部門來說吧，和更多的作者交流，溝通，當然，這種交流和溝通在你和你的部下中的很多人看來是一個完全不需要的方式，可是你要知道，隻有用心，才能換回作者的心，隻有他們對學童社用心，對自己的作品用心，才能給讀者帶來更大的享受，給學童社帶來更大的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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