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草原上隨處可見一種小小的草鼠,不但目標極小還行動迅速,而且它最大的保命技巧竟然是鑽地。
遭遇危險的時候,迅速鑽到地麵以下十公分的地方,利用自己尖銳的爪子,迅速扒開一條足夠自己嬌小身軀通過的通道,在危險還沒有降臨在自己頭上的時候逃之夭夭。
小小的草鼠,就是靠著這個技能,在大草原上繁衍生息。
不過這也給大草原上生活的人們帶來了巨大的麻煩。
地表以下十公分的位置,正是青草汲取養分最重要的位置,草鼠過境之後,一開始還沒有什麽,時間一長,由於吸收不到養分,青草就會幹枯死亡。
如果你在大草原上看到一條條幹枯的草線,那就正是小草鼠的傑作。
大草原人們懶以生存的草場,怎麽能容忍小小草鼠的破壞,更別說放馬奔馳的時候,一個不小心,馬蹄就會踏在空洞的地表之上,折損掉戰馬脆弱的馬蹄。
和小小草鼠多年的鬥爭之後,大草原的人們除了大量圈養草原狐狸這種草鼠的天敵,更是練就了一手射殺草鼠的絕藝。
那達慕大會射箭對抗最後的項目,赫然就是這個在羅蘭等人看來神乎其技的功夫!
草原聯盟的人,早早就準備了數量眾多的草鼠,在比賽一開始的時候放出來,不少草鼠在落地的瞬間就四散奔逃,更多的小家夥卻鑽進草地之中。
參加比賽的神射手,在十秒之後才能發箭,一支支羽箭,目標明確地將在地表之下十公分的小草鼠一一射殺,規定時間內規定數量的羽箭,以射殺數量多的為勝。
剛開始的時候,羅蘭等人還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麽,等到比賽結束,作為公正一方的草原聯盟人員,抓著神射手的羽箭,從土地之中,翻出一隻又一隻的小草鼠,羅蘭等人早就看得目瞪口呆。
到最後,摘得這項比賽桂冠的那名神射手,竟然以五十箭四十九中折桂!
“太神奇了!”
提圖斯看到這一幕,興奮得滿臉通紅手舞足蹈,就差撲上去抱著一個個草原神射手親上一口了。
“我要用最優美的話語來歌頌他們!”
了解草原神射手為什麽會練出這樣的一手功夫之後,提圖斯更是激動得難以自持。
“不但勇武,而且還是為了自己族群的生存!勇武之中帶著一種使命感,這是多麽激動人心,這是多麽動人心魄,大愛啊!大愛!”
無休無止的溢美之詞從提圖斯的嘴裏噴出來,聽得旁邊的艾倫都有點不好意思了,按照提圖斯的說法,所有掌握了這種技法的草原神射手,都是真神派給大草原的守護神,用自己手中的利箭,守衛著自己的部落,守衛著整個大草原。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草原人,艾倫不但繼承了草原人民的豪邁和熱情,同時也繼承了草原人民的憨厚。
實在聽不下去的艾倫,不好意思打斷提圖斯手舞足蹈的歌頌,紅著臉對羅蘭說:“其實……也沒有那麽厲害啦……我們小的時候,家裏人都說過,誰能射殺小草鼠,就可以回家換奶酪吃……大家都是為了奶酪才練習的……”
“呃……”
提圖斯就好像被人一把攥住脖子的小雞子,一句也說不出來了,所有的話都憋在喉嚨裏,把自己憋得滿臉通紅。
羅蘭一行人聽著這話,想笑又笑不出來,看著提圖斯的樣子,實在忍得很辛苦。
艾倫看沒人回應,以為大家都不相信,焦急地說道:“你們別不信,真正的勇士,都會去彎弓射大雕,要不就是鍛煉一下摔跤騎馬什麽的,誰會沒事天天盯著小小的草鼠……”
“哪個部落裏,能夠把這手功夫練得好一點的,都是長期放羊的族人……你們看,我們奧德裏奇部落參加這種比賽的,全都是放羊的族人……”
羅蘭順著艾倫的手指方向看過去,正好看見一位奧德裏奇的族人,好像是叫什麽紮克利,好像還真是個放羊的家夥,雖然沒有得到比賽的第一,但是一手射箭的功夫確實不錯,尤其是在剛才的射殺小草鼠的比賽中,表現尤其出色。
羅蘭想了一想,問艾倫:“跟咱們走的人裏麵,有沒有他?”
“他?”艾倫仔細想了一想,“好像沒有,追隨我的都是部落裏麵出名的勇士,紮克利雖然也想跟我去,但是我沒有同意。”
“帶上他!”
“好……是!”艾倫不明白羅蘭為什麽一定要帶上紮克利,但是他不容置疑的語氣,讓艾倫連探究一下原因的心思都沒有,在羅蘭鄭重的語氣之下,艾倫竟然變換了兩次用詞,才表達出自己的意思。
無論羅蘭,還是艾倫,誰都沒有意識到,隨著艾倫“是”這個字出口,羅蘭已經成功地在艾倫心目中建立起一種權威的形象。
在以後的日子中,就算是大騎士羅蘭下達什麽樣子的命令,荊棘花騎士團的第三副團長艾倫,都習慣性地徹底執行,而不是問上一句為什麽。
射箭比賽結束了。
最後的冠軍是一個小部落的射手,能夠衝開各個大部落對射箭比賽的封鎖,一舉奪魁,自然有其獨到的地方,那位神射手在冠軍光環地照耀下,顯得激動異常。
羅蘭作為一個旁觀者,自然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羅蘭還是把目光投向了與他一起領獎的二十名神射手。
在羅蘭看來,彰顯一個部落,或者說一個群體的實力,更多地是看整體的表現,而不僅僅是一個冠軍花落誰家。
以奧德裏奇在射箭比賽中的表現來看,能夠領獎的二十一個席位中,奧德裏奇部落能夠獨占八席,就連平常時候在部落中不顯山不露水的紮克利也赫然在列,這才是一個大部落的真正的實力和底蘊。
年紀輕輕的艾倫好像也明白這一點,對於奧德裏奇部落射手惜敗,沒有什麽過多的表示,依然上前和每一位射手擁抱,而不是因為沒有得到冠軍而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
年紀輕輕的艾倫自然沒有這個閱曆,弄明白兩者之間的區別,能夠造成眼前這種情況的,必然是老族長雅爾弗裏德平常的言傳身教,羅蘭對奧德裏奇部落以及奧德裏奇部落的老族長,好感更加強烈了。
不會因為一時的得失而去責備任何一個為部落出戰的勇士,這才是一個大部落的胸襟和氣度,這樣的部落才能擁有更多的凝聚力,才能走得更加遙遠。
羅蘭同樣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看待問題的角度和立場,已經不是橡樹城堡天天鑽鬆樹林子的騎士扈從,而是一個領導者。
其實,就羅蘭的成長而言,這次草原之行對他來說,還是非常有利的,先是實力強大而平易近人科赫家族族長維克多,再是爽朗熱情而又老謀深算的奧德裏奇族長雅爾弗裏德,甚至位居高位還要親自帶領商隊風餐露宿的謝裏爾,羅蘭從每一個領導者身上,都學到了很多的東西。
冷靜,從容,這才是一個領導者應該具有的氣質,這才是一個領導者帶領著自己的隊伍走出更遠的保障。
羅蘭應該感謝這次草原之行,正是這段時間的所見多聞,讓羅蘭懂得了更多的東西,雖然羅蘭如果在霍克村領導勢力的整合,也可能學到很多事務性的東西,但是帶領一個勢力的眼界,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寬廣。
這次草原之行,將會是一個巨大的財富,伴隨著羅蘭以後的人生。
不過,同行的一群人中,誰都沒有看出來羅蘭這種潛移默化的變化,隻有提圖斯慢慢隱去了嘴角的微笑。
“羅蘭少爺,賽馬就要開始了,要是你能夠收複那頭馬王,在場的戰馬,根本不敢在它眼前奔跑……”
布裏特拉甕聲甕氣地說道。
羅蘭第二名追隨者,雖然在遭遇馬王的過程中弄了個灰頭土臉,但是還是對馬王棄羅蘭而去一直耿耿於懷。在布裏特拉看來,羅蘭少爺就應該騎著馬王馳騁天下,怎麽可能讓馬王還自行選擇離去呢?要是他,絕對不可能給馬王那麽大的自主選擇權利。
羅蘭聽著布裏特拉的話,忍不住搖頭苦笑。
這個家夥,雖然腦子不太正常,但是自從跟隨自己之後,倒是事事以自己為先,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處,都讓自己給占了。
“行了,哪那麽多廢話,好好看著……”羅蘭笑罵了一句,想了一想,突然想起當初他灰頭土臉的形象,而且連最慢的野馬都沒有追到,不由得疑惑地問布裏特拉:“那個……布裏特拉,你騎過馬麽?”
布裏特拉瞬間就崩潰了,“少爺,我是騎士!騎士你懂麽!?我當然騎過馬!”
羅蘭被布裏特拉狀若癲狂的樣子嚇了一跳,想想也是,布裏特拉一直標榜著自己是一名最純粹的騎士,有不會騎馬的騎士麽?想來想去,感覺還是不對,以大胡子卡爾嗜酒成性的性格,雖然在侯爵府掙得不少,但是真不見得能給布裏特拉置辦得起戰馬。
要知道,戰馬在中央山脈以東的人類帝國,可不像是大草原這樣隨處可見,一匹戰馬的價格,足夠一個平民家庭吃喝好幾年的。
不過看著布裏特拉這個神經病恨不得擇人而噬的狀態,羅蘭還是把疑惑藏在了心底沒有說出來。
不過,提圖斯可沒有好的涵養。
“屁的騎過馬,布裏特拉自己跟我說過,他從小到大隻有那一匹老馬……”
眾人想起馬上就要倒斃的老馬,再看看身穿全身鎧甲的布裏特拉,一陣無語。
“提圖斯,以哈洛特祖先的名義,我要和你決鬥……”
被揭了老底的布裏特拉,臉紅脖子粗地暴叫著……